第390章 素靈洞 （33）
——哦，厲害，大辰還有妖部？我怎麼不知道？
聽見眼前的六牙白豚自稱爲‘攀雪牙’，安靖心中感慨不已：“這些妖靈的名字還挺文化人啊，怕不是學歷比我都高。”
但他清楚，自己不知道也實屬正常。
畢竟他們安家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就是一個平原村主，祖上有過武脈而已。
先祖當年面對這位山主大概率也就是被一招秒的份——恐怕還打不過現在的自己——怎麼可能知道大辰那浩若繁星的編制類別？
而且，仔細想來也是，大辰境內那麼多山河，那麼多妖靈妖民，民間傳說也有各種妖靈幻化成人形居住於城中的故事。
假如大辰是普通王朝，肯定是管不了這些妖靈的，但大辰可是天宗，天地冥府都能管，更何況區區妖靈兇獸？
“那我也不多廢話。”
既然攀雪牙是個文化妖，那安靖也就不搞什麼繁文縟節，他指着那些曾經入魔的妖獸背影：“依我推測，你們山主中可能也有一兩位已經入魔了，必須要快點進行自查，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假如僅僅只是武脈入魔，或許還是能解決的，我怕的是……這些入魔的大妖靈魔化了自己的部族，變成另一起‘小魔災’。”
【我明白】
攀雪牙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它當然知道魔災的本質，就是一位強大的存在，亦或是一族母獸入魔，帶着本地人族和妖靈齊齊魔化，將一地化作魔國魔域，瘟疫般侵染周邊土地？
山主入魔，固然不可能釀成瀚海魔災那般席捲一道的大災難，但禍害它們這些獸羣，禍害斷刃山周邊卻是輕而易舉。
【其實這點，我們早有猜測】
攀雪牙用前蹄子撓了撓雪地，它肅然道：【被你斬殺的那大虺，本也是我們中的一員……它原本要化虺爲蛟，成爲大妖靈，得到自己的名字，成爲千蛇山之主】
【它甚至是那位斷刃山之主，月翼蛇‘朔月影’也相當看好的後輩】
【但誰能想到，霜劫一來，打斷了它蛻變的過程，也讓它暗中入魔？原本我們都在想，它是打算在斷刃山蟄伏蛻皮，沒想到卻是被真魔教暗中契約，成爲了魔靈。它都能入魔，我等山主也好不了多少】
“哦？你們有所察覺啊……”
安靖沒想到那條大虺居然還頗有來歷，但現在一想，也能發現，對方連內丹都煉出來了，根基如此紮實，顯然是朝着大妖靈甚至妖王去的，背後沒人指點纔是怪事。
“那你們有什麼應對之法嗎？”他問。
【首先得遷離霜劫範圍】
攀雪牙道，雖然妖獸不知活性魔氣存在，但它顯然也注意到了魔化和霜劫的關係：【除此之外，我們的遷移隊伍是三三制，三個山主中，若有一個魔化，其他兩個就可以擊殺對方】
【若是有兩個魔化，另一個逃出去，進而呼叫其他山主擊殺】
“若是三個。”安靖嘆了口氣：“那就合該有此一劫。”
“說到底，我們都沒有提前預測天魔的方法。”
攀雪牙微微點頭：【的確如此】
【天魔……寄宿心中。我等大妖靈有智慧，和你們人族一樣，並不容易被蠱惑，而普通妖獸懵懵懂懂，雖有些許靈智，但心智脆弱，還未開化，極容易被天魔引誘】
【但同樣的，脆弱的妖靈若是入魔，很容易顯露出各種跡象，就像是這些‘受傷’的獸，身體會畸變，色彩會褪去】
【可我等大妖靈入魔，就極難察覺，我們強大的心靈反而會成爲天魔最堅固的屏障】
“伏邪，你有什麼方法嗎？”
安靖心中詢問，而伏邪沉吟片刻：“有倒是有，但不是武脈，甚至不是尋常神藏能用出來的手段——天魔要是這麼好發現，它們早就被我們滅了。”
——那看來只能做好正面戰鬥的準備了。
安靖有些無奈：“你不是妖部司馬嗎？大辰那邊也沒什麼援助？”
【還真有】
攀雪牙語出驚人：【根據我得到的消息，馬上我們就會有一位離斷刃山最近的神藏巔峰真靈援軍了】
聽到這裡，安靖心中已有不祥預感：“你說的神藏巔峰的真靈，難不成是……”
【對】
攀雪牙虛行一禮，牙都觸碰到了雪地：【就是我們偉岸強大又美麗的大山主，斷刃將軍，朔月影尊上】
“問題是。”安靖雖然猜到，但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它難道不是和伱們一起走的嗎？”
“假如它沒和你們在一起，那它幹什麼去了？”
六牙白豚發出了非常粗豪，和它語氣完全不同的笑聲：【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我們的斷刃山將軍這段時間究竟去幹什麼了呢？我們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總之，朔月影尊上應該就在附近，它是有能力遏制魔劫的……除非它就是魔劫】
【但如果是尊上入魔……】
白豚做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動作，它歪了歪頭，表示無所謂：【那我們也沒什麼可想的了】
“那的確。”
安靖嘆息——如果是朔月影入魔，那大家都等死算了，亦或是看看明鏡宗那邊師祖能不能出手，反正他是解決不掉，哪怕是用文武陣盤加持，也不可能打得過一位神藏巔峰的大妖王。
不過，山主間已經開始警惕入魔這件事也算是好消息，至少它們不至於被人暗算。
【感謝你救助這些入魔之獸】
此刻，攀雪牙俯下身，它的背部綻開了一顆顆嫩芽，而這些嫩芽化作藤蔓，延伸至它的六顆大牙尖端，凝結出了六顆通體翠綠，內側有着淺黃色花紋的果實：【這是我的武脈神通，‘延命芽’，六顆靈果是我平時修行所得的生機積累，若是尋常內壯，服用一顆可以治好大半傷勢，而若是你……三四顆應該也夠治好一次重傷】
攀雪牙的確是當康血脈，這神通之果一出現就有如蜜般的清香，令安靖也感覺頗爲嚮往。
但他還是搖搖頭：“有點太貴重了，我其實根本沒花多少力氣，也沒做什麼。”
【這不僅僅是感謝，還是一次交易】
而攀雪牙跺了跺蹄子：【我從城中感應到了一種奇特的，和我武道道途有關的靈木氣息……說來慚愧，這纔是我這次過來見你的理由】
垂下頭，這頭武脈境的大妖靈頗爲誠懇道：【那應該是你的所有物……安城主，雖然可能有些唐突，但能否讓我看看那靈木？】
安靖沉默了。
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茫然起來：“我哪來的靈木？我怎麼不知道？”
伏邪倒是記得比安靖清楚一點，提醒道：“偃傀。”
“對！”
一說這個，安靖也想起來了：“偃傀的原材料是天元界的長青木，這攀雪牙還真的是豬鼻子——哦，它的確就是牙豚——這都能給它聞到？”
“豚嘛，很正常，那麼大鼻子。”伏邪倒是見怪不怪：“這六顆靈果也算是這豚妖積攢的純粹生機了，價值相當不菲，我覺得這生意可以做。”
“那當然可以，我的偃傀都是廢棄品改造的，這都能賺？”
安靖感慨：“兩界貿易當真處處都是驚喜。”
沒多想，安靖便喚來一臺偃傀，揭開表面的玄鐵外殼，展露出內側的長青木。
【對對對，就是這個！】
攀雪牙一下就激動起來，呼哧呼哧地喘氣，而它背部的嫩芽更是如同豪豬的刺那般伸展而出，且狂喜亂舞：【生機還很足，還可以發芽……安城主，我不要很多，我只要一塊！】
【若是……】
它原本還想許諾多一點好處，但卻看見安靖渾不在意地取下一塊偃傀右臂的長青木遞給它：“我喜歡賺錢，但不喜歡太佔人便宜——你先拿這塊試試。如果不行，再來找我。”
攀雪牙愣住了，但天元界經過無數次優選優育的長青木——哪怕只是工業用材級——完全吸引了它的目光，讓它下意識地伸出背部的藤蔓，將其放在自己背上。
僅僅是這麼一下，長青木就綻放出了驚人的生機，生出嫩芽，紮根於攀雪牙背部。
【好……好……】
沒想到有關於自己道途的靈物這麼輕易就到了自己背上，攀雪牙整個妖都有點恍惚：【如此濃郁的生機……純粹，精煉……】
而安靖也在此時，幽幽問道：“攀山主，你是斷刃山脈的原住民……在遷移離開前，你有沒有在山中感應到一些異常氣息？”
“譬如說鋒銳的金氣，類似天雷劈落，靈氣匯聚之類的異象。”
【異常？】
攀雪牙此刻實在是想靜下心來感受長青木的生機本質，這可以說是它日後踏入神藏境界的武道根基，但安靖的問題也不容忽視，它強行轉移注意力，耐心回答道：【這些異常很常見，斷刃山本就是上古大劫的戰場，類似的異象天天都有】
“那最大的呢？”
安靖迅速追問，攀雪牙也不假思索地回答：【最大的異象？那還用問？當然是我們斷刃山主朔月影定居的‘素靈洞’了】
【那裡常年有白色金氣從山體中衝出，蜿蜒者如龍，筆直者如劍，故名爲素靈，實乃我們斷刃山第一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