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天宗之基 （13）
“天地心……”
在聽見這個詞彙的一瞬間，安靖好似有了一種極盡玄妙的感覺。
就如落入無邊無盡無窮無邊廣大的海洋，而這海洋卻又空虛氾濫與他同真，就如無需呼吸的空氣，不需存在的時空，承載了他又是他，既在上也在下，既在內也在外。
天地之心，既是天地之心，也是他的心。
它存，即是在。
安靖微微搖頭，他讓自己清醒一點，從那種過於宏大的感悟中脫離：“那它究竟有什麼用？”
“不知道。”
伏邪很理所當然地說道，令安靖震撼：“這都不知道？”
對於安靖的難以置信，劍靈解釋：“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清楚的不知道，而是難以概括的不知道。”
“安靖，那可是天地之心，大道中樞，它理論上無所不能，整個懷虛大界的一切，上至仙天下至冥海，涵蓋四極無方萬靈，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你所能理解，不能理解的一切，都可以被其蘊含，解釋。”
“你詢問自己，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哪怕你能給出答案，但那就是永恆的答案嗎？它難道不會變化嗎？”
“天地心於天地，就是那個‘問題’。”
“它永無答案，永恆變化，不易之物唯易本身，我怎能知道大道能做什麼？”
“它……就不能被描述！”
——道可道，非恆道……原來如此，是這種設定啊。
安靖反而有些明悟了：“原來是這種東西？那難怪它不應當有實體，也難以說出用處。”
“可現在，它有實體了，這隻能證明一件事。”伏邪劍靈肅穆道：“那就是懷虛界的天道真的出了大問題。”
“它不僅僅有實體，而且……”
“還會破碎。”
一切都是心海的一瞬，安靖將目光聚集在幽如晦鎖骨中央的‘龍玉’上。
這神玉，便是‘天地心’的碎片。
毫無疑問，幽如晦就是藉此寶物，才能施展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
地遁神通，恐怕只是它潛藏之能的一小部分，而它的存在，恐怕也是某個巨大儀陣的一部分。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水無形，道亦無形，水不會有固定的形態，道也是如此。
非要比喻的話，懷虛界的天道不僅僅從水變成了冰，而且還碎了，狀態差勁的難以想象。
但，懷虛天道仍然有很多道則正在履行，那噬惡還真之道則便是其中之一。
“它就是‘龍玉’。”
面對安靖，幽如晦並不害羞，她坦誠地說道：“是我父親，也即是大辰前八方鎮王之景王託付給我的神物。”
“依我父所說，它是【龍氣之源】的碎片，大辰鎮國大儀法陣【北極玄天鎮邦護國大陣】極其重要的一部分，也是【天地授籙】這一大道儀軌的核心。”
“據說，它背後還有一些其他的秘密……但那就是我也不知道的事情了。”
此刻，安靖嘆了一口氣，令幽如晦有些不明所以：“你爲什麼嘆氣啊？無論是興奮還是畏懼我都能理解……爲什麼要嘆氣？”
而安靖搖了搖頭：“你先把衣襟拉上。”
“我嘆氣，只是因爲又一次感覺到了宿命的存在。”
雖然早有猜測，但果然，這玩意的重要程度堪稱不可思議。
大辰帝朝是十天宗之一，北極玄天鎮邦護國大陣某種意義上，便是此界最高等的護國鎮宗之陣，其威能很難想象，至少如今的安靖很難。
但接下來的【天地授籙】，便是重中之重了。
如若說，大陣是實在的，鎮邦護國的實體，是長城，是武力，是防禦，是實在的威權。
那麼天地授籙這一體系，便是大辰代表的【秩序與法理】的象徵。
它，纔是大辰真正的心臟。
而如今，這心臟的碎片，就在他這個【七煞天命】的眼前。
安靖可以想象。
如果自己和過去其他所有七煞天命的持有者一樣，一心一意只是爲了推翻大辰帝朝的話，那麼眼前之物與眼前之人，龍玉與幽如晦，便是他日後能戰勝大辰帝朝的關鍵。
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機會。
沒有選擇的未來，便是【宿命】。
不過現在……安靖認爲，自己還是有其他選擇的。
“龍氣之源……”
安靖喃喃自語：“帝廷以萬靈龍氣攝天海，鎮地脈，授予百官地脈，看來，就是以【天地心】的神妙威能辦到。”
“難怪你之前能憑藉玉片，隔空賦予我神通！或許，這也就是天地授籙的本質！”
——或許，十天宗之所以是十天宗，就是因爲他們各自都掌握了一部分‘天地心’？
每一個天宗，都能自己爲自己設定一個類似‘天地授籙’這樣的額外力量體系？
安靖本想要繼續思索一下天地授籙之事以及天宗的本質，因爲他也察覺到了，這種體系或許無法成爲一個獨立的修行體系，但倘若依附於武道亦或是靈氣修行作爲補充，那毫無疑問是完美的。
自己日後要建設勢力，有類似的東西，便是再好不過，這纔是‘天宗’的根基。
而就在安靖思索之時，他便看見了幽如晦作出了一個令他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議的舉措。
“安靖，這個給你。”
如此說着，幽如晦伸出手，在自己的心口刺下一指——當她蹙眉抽出手指時，一點暗紅泛金的‘血’便被抽出，懸浮在龍玉前。
這血與幽如晦本身的血差異極大，少女的手指上還有‘凡血’的存在，但它們很快就枯乾，昇華，消失不見。
唯獨這一滴血，圓融完滿，如汞似金，其氣息沉如山嶽，彷彿有着懾服天下的威嚴。
嗡。
安靖神海中，那天玄真符驟然顫動起來，這本就與性命之道有着極深關係的大道符籙在過去一直都默默沉寂，只有遇到玄元之氣纔會運轉些許。
可現在，它卻在瘋狂顫動，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無比渴望的事物。
而它很快就被伏邪鎮壓。
也就在這時，這一點血也染上了龍玉的虹光之色，青紫之彩。
然後，它便懸浮在半空，在幽如晦的意志催動下，朝着安靖緩緩飄來。
“這是‘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