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玲瓏手握弓身,一股玄力調動旋繞指尖,兩指輕捻撥弄弓弦,一連射出數百道粉光。
攻勢猛烈,不遜於狂風大作下的連綿暴雨傾瀉。
那閃爍的光點下夾雜的劈頭蓋臉壓勢,令人呼吸一緊,不敢輕視。
馬大當家面色微變,停止了進攻。
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防備舉措。
她將高舉的權杖收勢,橫放在前。
嘴裡唸唸有詞,接着左手畫圈手指抓握,對着身前虛空一抓。
身後漫天黑光像是得到指令,被收集堆疊在一起形成一個黑色帷帳,擋在她面前。
粉色的箭雨飛近落在帷帳上,如同河邊垂柳輕輕撫摸過平靜的湖面,留下微波粼粼。
黑色帷帳,在持續猛烈衝擊下,也相繼出現針孔大小破損。
“你是鬥不過我的,不如省些勁吧。
垂死掙扎是不明智之舉,人總要有認命的一天。
就像是當時的我,碰上一名玄帝境的大姥一樣...”
馬大當家搖頭晃腦開始了說教,差點因嘴瓢交代出往事,好在及時意識過來管住了嘴巴。
這可是她畢生的污點,決不能說出去。
人生在世,要的就是臉面,這關乎女人的尊嚴,她丟不起那人。
要是當初糗事說出來,不是拉低她在衆姐妹心中威猛、霸氣的完美形象?
好吧,自從她喜屍好女一事被揭出,她在山寨姐妹們心目中的地位發生了微妙變化,讓人感覺更加貼切許多。
也感覺變得更容易讓人逼近,甚至可以成爲牀中客那種。
當然了,她們爲的不是什麼權力地位,單純的是想幫大姐排憂解愁、共赴難關。
誰讓她們是結拜的姐妹呢!
能爲姐妹做到兩肋插刀的,可能當屬於她們牛馬寨了吧。
每年有許多因爲執行任務死去的成員,她們的家人都由牛馬寨姐妹們共同照顧的。
不然,那些柔弱的男子和年邁的母父沒了家庭頂樑柱收入,就會揭不開鍋,變得窮困潦倒無比。
那些與死者生前不管情誼是否深厚的都會含着淚哭倒在靈柩面前,讓她們地下安息,把她們的母父當作真正親人。
悲傷說道:“汝母父,吾埋之;汝夫郎,吾養之。”
這,牛馬寨的傳統,延續一年又一年。。
她們雖面相凶煞,落草爲寇,但有博愛仁義的心腸,此等情懷真是難得。
一個感情純粹又不失情義的山賊窩當如是。
更有人情味的行爲是,有些比較有能耐的,不僅侍奉死者的母父與供養她們的夫郎,還會一併撫養小君們。
至於那些自己家都照顧不來的,硬是爲了姐妹情誼,自己有一口飯吃,就有她們的男人一口湯喝。
這等讓人熱淚盈眶之舉着實繼承牛馬寨優良傳統美德。
而死者的長輩,只能說聲抱歉,確實有心無力啊!
女人再能幹,能力也該有個極限。
宓玲瓏聽了馬大當家廢話,二話不搭,從玄戒中取出一支別緻的七彩琉璃箭。
準備就緒。
她以傾斜式姿態,熟練搭箭,滿弓蓄勢,朝目標發射。
嗖——
一聲驚鴻響徹。
天空染上絢麗色彩。
隨即,一陣風雲變化。
七彩琉璃箭爲空曠的天際增添一道優美弧度的曲線。
恰似寂暗的黑夜,劃過一道光,凸顯出夜間的璀璨。
而天空的變化,襯托着這一箭的不凡。
美的外表隱藏着致命的危險。
“你...玄祥女帝什麼時候把繯誅弓和七彩琉璃箭交給你了?”
“不錯,挺有眼力的。
認識這兩件寶器的人可不多,我記得,上一次喊出名字的,已經命喪黃泉了都。”
“哼!你表達什麼不妨直說。
這兩件寶器在你手上,我還真不懼怕。
若是玄冥境強者催動,或許我會稍許畏懼。”
局況緊張,馬大當家還不忘吹牛皮。
不知是爲自己鼓起做思想工作,還是真的有實力。
她放下權杖,將帷帳撤去,擡起她那如雞爪般枯廋的手。
難道她認命了?
可能嗎?
不可能!
細細看着她的掌心,就會發現表層覆蓋着漆黑的氣息,暴躁異常,不斷翻涌。
馬大當家面色平靜,看不出波瀾,彷彿面對那攻擊就是手到擒來般簡易的事情,不足爲懼。
七彩琉璃箭飛近,距離她面前半丈左右。
馬大當家倏地探出前身,蓄足勁擺臂抓去。
鋃鐺——
馬大當家五指捏住七彩琉璃箭,掌心與其發生摩擦,如同鐵索鏈相撞擊,迸射出火星。
箭身在接觸道她的掌心一刻,顏色暗淡下來,像是失去了玄力支撐情況。
“哈哈,我這一招噬玄掌如何?”
馬大當家一方面爲因爲順利借住七彩琉璃箭而高興,另一方面則是因爲獲得這一大寶器而情緒高漲,打心底的悅色。
空氣寂靜,衆人處於驚呆懵逼狀態,就要冷場之時。
忽而,山寨處爆發出一個小妹振臂高呼的拍馬屁聲:“馬寨主玄功蓋世,手技拔萃,天下之箭,莫出其左右,真乃吾輩楷模,我等五體投地,望之不及,佩服佩服!”
那個小妹本來是想在“左右”後加上一個“手”字的,可仔細一讀就發現拉低全句的形象,於是自以爲聰明,加以省略掉了,也沒細細琢磨字詞,唯恐錯失時機,急忙開口奉承。
她故作搖頭擺腦,裝出一副極其有文化的樣子,好似話語信口拈來般容易。
旁些有文化的人聽了,眼睛瞪得像銅鈴。暗道這小女不要命了,竟然隱晦罵起大當家,還一副看笑話的賤兮兮模樣。
“長的這麼欠揍的人都有,不知道大當家的脾氣不太好?
沒看到一開始時就親自動手誅殺了幾人,你還敢笑?不得不說,你真是勇。”
馬大當家得到一位小妹奉承,很是高興。
牛馬寨多少年沒有出現這麼上道的人了。
她生出了一絲提拔的心思。
可仔細一分析,“箭”不正是同音“賤”,而“莫出其左右”意思是“沒有超過她的”,連貫就是“天下沒有比她還賤的人”。
這根本不誇讚,而是變相辱罵她,是欺負她沒有文化?
馬大當家回首,將那位小妹面孔記得清清楚楚,連面部有幾顆痣,分別分佈於何處都記了下來。
必死的本本上已經有那位小妹位置了,僵在嘴上的笑容浮現出一絲燦爛。
“笑了!你們看,大姐對我笑了。”
奉承的小妹眼尖,嘴巴藏不住話,直接向周身的人炫耀起來。
周圍會察言觀色的小妹,明顯能察覺其中的不懷好意,不由表現憐憫之情。
“怎麼了?你們別羨慕,我會如實向大姐稟告的,一切可是衆姐妹教的好。”
那小妹一臉憨厚,被看的不好意思,打算讓旁人沾沾光。
“不,你還是自己獨攬吧,我們可沒那個榮幸。”
“是啊,你剛來不久,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千萬不能因爲我們關係鐵而讓出一些,不然,可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妹妹了。”
“對滴!這等榮耀是不能分享的,大當家十分照顧新人,她對你的偏愛,獨此一份,我等無緣之人強求不來。”
……
“衆位姐姐,你們是好人。”
那小妹被感動到了,剛加入山寨這個集體不久,就體驗到姐姐們的禮讓與熱情,她的灰暗世界煥發了新的光彩。
但她沒有顧着自己,擡頭間似乎察覺到有人浮現“失落”,於是,她帶着姐姐般溫柔語氣安慰道:“幾位妹妹,你們要加油,我相信你們也可以的。”
話一說出,有幾個聽了,已經忍不住捧腹大笑。
此時,衆姐妹內心獨白是:這該不會是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