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有一臺簡單的手術,今夏覺得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完成。
整個醫院從護士到醫生再到病人,只要見過今夏的都覺得她興奮得太過反常,前幾天還萎靡不振。今天已經是如沐春風。
大感欣慰之餘也不禁爲她有些擔心。其實今夏也沒底,她不知道隔了這麼久,恐懼是不是真的如肖黎川說的那般,隨着時間慢慢淡化了。
可她不能過沒有手術的日子,手術室對今夏來說絕不僅僅只是拯救生命的聖殿,在手術室裡,她的所有膽怯和才能都被放在天平上考量,每一分一秒都是一種挑戰。手術室能讓她保持最初的平和與淡定。
上午兩例會診,然後挨個查房,很多病人看到她回來都很開心,他們的噓寒問暖也讓今夏覺得很滿足。
午飯是一個人吃的,因爲淚瞳不在。
到下午兩點之前,今夏都表現的很正常。
手術兩點四十開始,這種常規手術不出意外最多隻需要兩個小時就能完成。
今夏想,下班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要向傅冷琛炫耀一番!
兩點的時候今夏就開始有些不淡定了,她坐在實驗室裡和同事們聊天,可話卻漸漸的少下來,同事們沒察覺出來她的異常,只當她平素沉默寡言慣了。過了一會兒,今夏從實驗室回到自己辦公室,途中經過自動販賣機,她買了一罐咖啡,可是卻沒喝。萬一手術中尿急怎麼辦,這種低級錯誤她不能允許自己犯。
小護士進來報備,說病人已經進入手術室,今夏慌亂地站起來,在原地轉了幾圈,把辦公桌上的東西都擺放整齊,然後往手術室走去。本來就不是大手術,危險性小,可她的額頭上還是沾滿了汗,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預感不好。
去淨完了手,穿上手術服,今夏自槍擊事件後第一次進入手術室。
一切如舊。
淡藍色的牆面和天花板,無影燈,各類器械。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今夏站在一角,突然覺得身體發寒,她看向病牀左側,就是在那個位置,陳暮東拿槍要殺她,就是那張牀,趟過從鬼門關走了好幾趟的傅冷琛。
她覺得雙眼犯暈,思維也變得模糊。病人已進入麻醉,手術室護士走過來輕輕的喊她一聲。
今夏驀然回神,擡頭,觀摩玻璃外座無虛席,肖黎川就坐在正中間,溫和的衝她笑了笑。
她強打起精神,走過去,每個醫生都有些怪癖,例如在手術室,有的喜歡戴特定的手術帽,有的則在手術前要祈禱,還有的甚至會聽一些舒緩的輕音樂。今夏的怪癖是每場手術開始之前她都會雙手合十,深呼吸十餘次。可今天的她顯而易見忘了這一茬。
護士和助手醫生面面相覷,奇怪的看着今夏。這似乎就成爲了一個不好的開端。
“開始倒計時,裴醫生,請你…”今夏開始動手,一邊指揮,使手術能夠有效的進行。
一切看起來有條不紊,觀摩室,院長坐在肖黎川旁邊,“肖醫生,依你看顧醫生現在的狀況如何?這臺手術她能夠順利完成嗎?”
肖黎川面帶微笑,可眼神卻深邃得緊,他說,“院長,我強烈建議你再派一個神經外科的醫生進去。”
“什麼意思?”
“防範於未然。”肖黎川再度笑了笑,衆人都只看到她從容不迫的動作,卻沒看到她緊皺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