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了陳暮東在手術室拿槍對準她腦袋,要挾她不準救活傅冷琛的情形,像個螺絲絞緊她的腦袋,最後頭破血流。
冷靜了好一陣,她勉強站起來,心想傅冷琛這打探情況也打探得太久了吧,怎麼還不回?
她不知道宋文娟半夜吼電話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可越不知道就越好奇。想了想, 自顧自朝大廳走過去。
這回,她是真的一步一步踏入了深淵。
走到正廳沒看見一個人,她往二樓去。還沒到走廊就聽見人說話的聲音。
循着聲音過去,等她回神才發現竟是傅一城和藍君汝的臥房,他們每次回大宅都是住西廂這邊。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今夏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大宅內裡構造精緻,一扇小門裡有一個大世界,層層疊疊的套間,若是第一次來,準會暈頭轉向。
今夏沿着走廊一直走,聲音越來越清晰,隱約是男的和女的在爭吵,然後傳來老爺子鎮壓全場的聲音,再就是……
今夏突然頓住身子,僵硬地站不穩,怎麼會是……她?她怎麼在這裡?這到底是……
她突然敲了敲腦袋,心想難怪宋文娟會大發脾氣,原來是因爲這個,她要完蛋了。
門開了一條小縫,從這裡看進去,宋文娟和老爺子坐在靠北的沙發裡。
“你把你媳婦藏哪裡了?叫她過來,我有事兒當面要和她對質,問問她生的什麼心思要這樣對付我!”宋文娟老臉紅紅的,明顯還在氣頭上。
“媽!她最近情緒很不好,您就高擡貴手先放她一馬,我跟您擔保,她一好起來,我就讓她回來給您賠罪!”傅冷琛的聲音不低,可也沒有平時的高亢。
“你知道是什麼事兒嗎,就賠罪!賠罪要是有用我能氣成這樣!你當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我這命苦的喲……”
“媽……”傅冷琛很爲難。
“你少說兩句,沒看你媽都快哭了!”這時候老爺子發話了,“把今夏叫過來不是爲了教訓她,只是有些事兒要問清而已。”
“可是她……”傅冷琛還在死守防線。
今夏閉了閉眼睛,心想橫豎都是一死。她推開了門。屋子裡所有人都轉過頭,今夏雙手放在身後,指尖扣進掌心裡,那麼深她也感覺不到疼了。
宋文娟看到她,愣了愣,然後怒氣滔天,“你進來!”那凌厲的語氣陌生的讓今夏心寒,她冷笑着想,果真是當過保利董事長的人!
她看了看房間裡的站着和跪着的另外三個人,再看了看一臉凝重的老爺子,從容走過去,經過傅冷琛身邊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擔憂的目光。
“媽,您能不能先讓淚瞳站起來?無論她做錯了什麼,她都不該被這樣對待,這不公平,錯的不止她一人。”
淚瞳青紫交加,高高腫起的臉蛋,她跪在冰涼的地上,衣衫不整,上衣幾乎被撕爛,內衣露出了邊角,脖子上觸目驚心的吻痕暴露在光線裡。
今夏一疼,瞬間就淚溼眼眶。這全是她的錯,這樣的場景她在得知淚瞳和傅一城在一起的時候就想到了,可她身爲閨蜜,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深淵卻沒阻止。
藍君汝哧哧冷笑,“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小三也能和常人平等的道理,狐狸精就該下地獄!顧今夏,我藍君汝哪點對不住你了?你竟然這樣對我!你和這賤人狼狽爲奸,你欺瞞親人,你縱容婚外情,你該不該死?我真失望,以前我總總認爲你最正直,可現在看來,你也不過是垃圾!”
“君汝!”
“嫂嫂!”
傅冷琛和傅一城兩個大男人同時出聲,傅一城眼鏡斜了,一邊白皙的臉腫的通紅,樣子很狼狽。
“兩個臭小子給我住嘴!”老爺子遁了遁柺杖,傅冷琛和傅一城再不敢說話。
老爺子放下菸嘴兒,繼續說,“今天這事兒君汝是最大的受害者,她有悲傷和氣憤的權利!誰也不許說她什麼,否則我柺杖伺候!”
他使了個眼色給宋文娟,讓她把接下來的事解決了。
“這狐狸精就得跪着,沒得商量!君汝你別哭了,我會爲你討回公道!今夏,你和這賤人什麼關係?”
今夏聽宋文娟一口一個賤人,很難過,她看了看雙目呆滯,心如死灰的淚瞳,“媽媽,淚瞳和大哥有婚外情這件事是她的不對,可絕不僅僅是她一人的錯!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若是大哥行得正坐得穩,就沒今天的事兒了!”
“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看來是我平時太縱着你們,越來越沒規矩了!”宋文娟再不是以前那個和善的婆婆。
“你和這賤人什麼關係?你知不知道她和一城的事兒?什麼時候知道的?爲什麼隱瞞?有什麼目的?”
一串問題連珠炮似的衝今夏砸過來,她明白,淚瞳在這事兒上佔不住理兒,也知道藍君汝是受害者,她明白做妻子的尷尬處境和傷心絕望。
可宋文娟明顯偏心傅一城,他也是當事人,爲什麼沒一點事!爲什麼一有事受傷害的就只能是女人?
今夏越想越覺得委屈得緊,替自己不值,也替淚瞳不值。**
淚瞳於自己而言很重要,她不是別人,她是她唯一傾聽者,也是她唯一能夠坦誠相待的人,若是沒有淚瞳,這些年她根本熬不下去!
就算宋文娟不找自己,她也不會讓淚瞳孤注一擲,被藍君汝折磨,更不會讓自己置身事外!
“我和淚瞳是閨蜜,早就認識了,我們感情很深。她也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關心我,我一開始就知道她和傅一城的事兒,沒什麼目的,更談不上隱瞞,我有尊重她隱私的義務!”
“不愧是市委書記的千金!真會避重就輕啊!真真好笑,小三若是有隱私可言,那完完全全是因爲她的隱私都是破壞別人家裡的利器!你縱容她破壞我的家庭,顧今夏,虧你還是我弟媳!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藍君汝哧哧冷笑,一邊流淚一邊朝今夏控訴,擲地有聲,好像這件事完全就是她顧今夏的錯一樣。
今夏苦笑連連,“嫂嫂,你把矛頭指向我,我能理解,我知道你眼裡容不得沙子,可你把淚瞳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讓她跪也跪了,你還要怎麼樣呢?人不能事事都趕盡殺絕,淚瞳在這段感情裡付出了她的一切,她有多痛苦只有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們沒法理解,事實上,一開始就連我也不理解。可是她那麼可憐,愛上一個人沒有錯,她無意破壞你的婚姻,她也很自責,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你能原諒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