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歌連包都沒拿,嚇得屁滾尿流,攀着樓梯杆子看都沒看傅冷琛一眼,抖着腿逃走了。
今夏側頭,文清歌漂亮的腦袋逐漸消失在她的視野中,是傅冷琛救了她。她告訴自己不許胡思亂想,可眼眶裡的溼潤卻泄露了她的真實想法。
那是比恐懼和絕望更加悲哀的心灰意冷,傅冷琛從始至終想的都是如何解救文清歌,最緊要關頭,甚至連他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
該說他足夠癡情呢,還是足夠傻呢?或許,最傻的那個還是她自己吧。患難見真情,她確實親眼目睹傅冷琛是如何利用他的智慧和冷靜救了文清歌,然而,他的所有真情都與自己無關。
顧今夏,你還在奢望什麼呢?他不愛你。終是不愛。
“傅軍長,就算放走了你的情人,你的妻子還是在我手裡。你,贏不了我。”陳暮東干脆囂張地把抵着今夏的匕首扔在了地板上,槍指着她的腦袋,很閒適的模樣。
傅冷琛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他皺眉,扔掉耳塞,深吸了口氣,聲音很平,“陳暮東,最後回頭的機會。”
“哈哈哈!回頭的機會?我看你才應該把握剛纔的機會!現在好了,就是你求我,你和顧今夏都沒機會了。”
槍口在今夏右側腦袋上緩緩的摩擦着,陳暮東的力氣很大,幾乎能扼斷她的脖子,她喘不過氣來,憋紅了蒼白的臉蛋,滿眼淚痕。
傅冷琛一直看着她,他的目光攫住了她的每一寸表情,可陳暮東沒說話,他就處於被動的狀態,他能做的只有筆直的站着,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可天知道,他的心跳的有多快,若是被強指着腦袋的是自己,他反而沒什麼好怕的。
會先想辦法先救文清歌,是因爲他把她看成了他和今夏之外的無關者。
陳暮東拉着今夏慢慢地移動,走到欄杆邊往透明玻璃外看了看,神色嚴峻了不少,他回頭,“你對你們外面的人說,誰都不許進來!否則,人質絕無生還!”
傅冷琛笑着指了指耳朵,“不好意思,我剛纔扔了,可能掉到三樓去了,不介意的話我去撿起來?”
“不許動!”陳暮東腮邊的鬍子一顫一顫的,“你以爲我那麼傻,會允許你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內?”
傅冷琛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要求他,所以才事先把耳塞拿掉,斷了和外界的聯繫,而醫院又這麼大,翻找一遍都得花幾個小時,他和今夏算是孤注一擲了。
可這樣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少受陳暮東的威脅。他自有判斷力,這樣的情況以前不是沒遇見過,只是人質變成了今夏,他雖然有些慌了手腳,可還是有經驗的。
“我拿不到耳塞就沒辦法和外面的人說話,陳暮東,你可想好了?”
陳暮東陰險地笑了笑,忽然就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他又拽緊了今夏的脖子,扣着扳機的食指往下按了按,傅冷琛眉眼一怵,他笑得更加歡暢了,“傅軍長,我都五六十的人了,你在我面前耍心機,你認爲你能玩得過我?”
傅冷琛只是緊緊地盯着今夏,並不說話。他知道這是一個轉移陳暮東注意力的好方法,可以有效的拖延時間。
但陳暮東也不笨,他很快也想到了這一層,對着今夏的耳朵,眼睛卻看向傅冷琛,然後把傅冷琛交過來的槍和刀具都踢到樓下去了。大笑道,“顧醫生,來,和你丈夫道個別吧。”
今夏眨了眨眼睛,把淚水眨掉,可視線就是一片模糊,她已經準備好接受死亡了,可是肚子裡的孩子,她和他的孩子,怎麼辦呢?
爲什麼事情會這樣子?
“陳先生,你在天上的妻子看到你這樣,她會不開心的。如果你想要她安心,現在放手還來得及。你想要正義,你想要我付出代價,你殺了我就是,但是我求你,陳先生,放了我丈夫。他和這件事無關,他也不是醫生,你沒必要殺他……”
“今夏!你別說了!”傅冷琛猛地握緊拳頭,鬢角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爆了出來,“陳暮東,你要敢動她一根頭髮,我他媽就去挖你老婆的墳墓!把她的骨灰罈子摔碎!讓她永世不得超生!既然你明白失去摯愛的痛苦,那你爲什麼還要當着我的面殺我的妻子?枉你當了半輩子警察!你的正義在哪裡?只怕已經被你變態的心思扭曲了吧!”
“傅軍長,你這樣連我都糊塗了,你不是愛你的情人嘛?怎地又來關心你的妻子了?”陳暮東已經失了心魂,不爲所動,只是當傅冷琛提到他妻子的時候,表情還是變了變。
傅冷琛突然話鋒一轉,“你一定要報仇雪恨是不是?”
“是!我要殺了我妻子的混蛋不得好死!”陳暮東用槍敲了敲今夏的腦袋。
“你知道怎樣報仇最能雪恨,最極端,最能讓你的仇人撕心裂肺嗎?”傅冷琛突然很平淡地撇了撇嘴,今夏見他那樣單薄的眼神,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可她被陳暮東勒緊了喉嚨,根本沒法順利地說出話來,只能嗚嗚地哭喊着。
傅冷琛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轉而凌厲地說,“最高境界的報仇不是手刃仇人,而是當着她的面,把她至親至愛的人慢慢折磨到死,讓她在旁邊生生地看,嚐盡無能爲力的痛苦,讓她極端自卑,讓她的感官和她的心隨着你的折磨而一點一點受到數倍的疼痛。最極端的,最能泯滅一個人的靈魂的報仇,不是直接對她進行折磨,而是採用這種絕妙的辦法讓她遭到極致的精神上的虐待。一具屍體和一具行屍走肉,哪個更能讓你解恨?”
陳暮東癲狂地笑起來,“這辦法倒是聽過,聽說以前逼俘虜招供的時候都用這套,今兒有機會實踐一下也不錯。”
傅冷琛不動聲色,眼角堆砌了褶子,他在笑,可他的眼神卻鋒利到任何人都不敢直視,他的聲音很穩,可今夏卻一邊聽一邊不由自主地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