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韓城以調查的理由,聯合沈之珩來搜查,企圖找出宋正宇的秘密。
沈之珩行走在走廊,房間很多,他從一端一間一間打開查看。
目的是宋正宇的臥室和書房。
露臺隱蔽的位置,一個戴帽子的年輕男人盯着沈之珩的背影,拿出手機。
…………
蘇黎世。
地處安靜的一座醫院裡,宋正宇正陪着女人隔着重症監護病房的玻璃朝裡面看病牀上的小人。
手機響起,宋正宇遞給女人一張面巾紙,皺着眉頭走遠接聽。
“宋先生,你所料沒錯,沈之珩和韓城聯合,上午找了衛生部的去兒童醫院,現在,他們就在宅邸裡。”
宋正宇望着醫院花園裡掉落的樹葉,笑:“他既然想看,你把我的臥室和書房都打開,讓他看個夠。”
“是!”
…………
一間一間地打開再關上,終於在第五間停下腳步。
沈之珩望着牆壁色調陰鬱充滿男性風格的臥室,確定,是宋正宇的房間無疑。
他閃身進去,先觀察,找不出宋正宇的個人風格,房間中規中矩,簡單冷硬,除了牀和牀頭櫃,空空蕩蕩。
沈之珩戴上手套,翻了翻牀褥和牀頭櫃,除了個人物品,沒有發現別的。
他皺着眉頭又找了一遍壁櫥,裡面只有宋正宇的衣服。
沈之珩出來,找他的書房。
不費力氣,在斜對面找到了書房。
看起來不大的房間,三面牆都是立式大書櫃,靠窗的位置辦公桌椅。
沈之珩走到辦公桌,幾個抽屜都很意外的沒有上鎖,他打開翻了翻,大多是兒童醫院的資料。
他又來到幾個書櫃前找了一會兒,沒有找到任何不對勁的東西。
看看時間,二十來分鐘,他不能在這裡多留了,皺着眉頭再度回到辦公桌,把剛纔翻看過的文件仔細又看了一遍,就是普通的病歷或者研究報告,沒有異常。
要關上抽屜時,忽然,文件最底下一張露出了一張照片的一角。
…………
宋正宇拿着手機往回走,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腳步,想起了什麼,快步走到剛纔的位置把號碼撥過去。
接通,宋正宇聲音有些急:“他進書房了?”
那頭回答:“是的,五分鐘前進去的。”
“還沒出來?”
“是。”
宋正宇修長手指按上額頭。
那邊察覺到不對勁:“宋先生,怎麼了?您放心,書房的暗格按鈕那麼隱蔽,他找不到的。”
宋正宇擔心的不是這個。
他擔心的是他無意間放在抽屜最底下的那張照片,是他去年來蘇黎世時,偷偷在她身後拍的。
…………
沈之珩拿出那張照片,視線只匆略掃了一眼,便定住了目光。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的背影,照片裡的光線很暗,女人背對着鏡頭,只微微露了一四分之一個側臉。
沈之珩心一緊,匆忙打開桌上的檯燈,把照片放到光下,女人那方小小的側臉,漸漸清晰。
沈之珩頓住。
顧薇雨?
不,顧薇雨沒有這樣安靜的神情。
那是……
沈之珩盯着照片怔怔出神到面色有些發白的時候,手機嘀嗒的簡訊聲傳來。
拿出來一看,韓城的:你這個洗手間上的未免太久了些。
沈之珩回神。
剛纔的時間,腦袋是停駐的,一時沒了思維。
越想到最後,一個絕不可能的可能性浮上腦海。
他覺得那個想法太過荒謬了。
把手機調到照相功能,迎着光拍下照片上的女人背影,把照片放回原來的位置。
沈之珩蹙着眉頭,長.腿邁得很大步,下樓。
樓下兩個尷尬的男女聽見腳步聲,不約而同暗自鬆了口氣,憋悶的氣氛再持續下去,兩個人都不知道怎麼辦。
長.腿男人下樓的姿勢,心不在焉也是風情萬種的。
宋語語默默地替那個同母異父的姐姐高興了一把,嫁了個真的很英俊很有品質感的男人。
沈之珩沒和宋語語打招呼,步出門外。
韓城跟上,扭頭,看了宋語語一眼,衝她點了個頭。
…………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黑色賓利。
沈之珩的沉默,從表情到眼神都在走神,頭仰靠着椅背,長.腿交疊,修長手指交握在膝蓋上。
韓城從後視鏡裡看他,只看得到像雕塑般的下顎:“什麼都沒發現?”
“不全是。”他的聲音是晦澀的:“去莫家欠妥當,宋正宇想必知道我們會走這一遭,早就做好了準備,給我們看到的,都是可以看的東西。”
西褲口袋裡的手機,咯着胳膊肘,唯有那張照片,是意外的發現。
沈之珩拿出手機翻看,盯着那個背影,現在他覺得,這可以是任何一個女人的背影。
拍攝的角度,時間,地點,光線,都會影響成像。
只是乍看到的第一眼,讓人聯想到不可能還存在的人。
韓城短時間內沒說話,想來也料到了這個結果。
車在盤山公路上打了個彎,韓城纔開腔:“我問過宋語語,你說的那個很重要的玩具小熊,宋正宇拿回去了,你在樓上他的房間和書房沒找到?”
男人長指乾淨,指尖緊按着皺成紋路的眉間,搖頭。
私下的調查並沒有多少進展,兩個人都有些提不起興致說話。
現在似乎只能等着宋正宇下一步動作,他在暗,目的摸不透,他不行動,他們就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
…………
大約四十分鐘。
賓利在峰南路的一個大型超級市場前停下。
兩人同時下車。
沈之珩舉着手機正在和爺爺通話,爺爺奶奶帶着兩個小東西瘋玩了一天,正在超市採購。
沈之珩本來是想回屍檢中心一趟,沈老爺子很適時地說了句,莫許許也在,沈之珩挑眉,在峰南路立刻讓韓城停了車。
賓利是沈之珩的,韓城早晨出來沒開車,他吸着煙在招計程車。
沈之珩走了兩步,回頭,指了指超市,淡淡開腔:“要不要一起吃晚飯?他們正在買食材。”
韓城知道他就是客套,很假的客套。
從沈之珩電話裡就聽到沈家二老和兩個小傢伙嘰嘰喳喳的聲音,他知道莫許許也在,一大家子人,他就算想見莫許許,這時候插一腳會很尷尬。
自從鉑宮那晚以來,韓城覺得,他和莫許許好不容易縮短了些的距離又拉開了。
計程車停了一輛,韓城扔了菸頭,上車。
沈之珩看他分外識趣,心情不錯地說:“謝謝。”
“我是爲了許許和瘦瘦。”韓城搖上車窗。
…………
莫許許從咖啡館裡出來,一整天心神恍惚。
下午接到沈老爺子電話,說帶着兩個小傢伙從遊樂園出來,通知她在這家大超市集合。
一排排陳列的商品架裡,兩個老人帶着兩個興奮的小東西正在購物。
瘦瘦跑着,樂着,一頭小黃毛在明亮的光線下像極了初生鴨子的絨毛,小.臉蛋紅撲撲的,大眼睛淬着光亮一眨一眨,這麼遠,都能看見那投在臉頰上的濃密而纖長的睫毛。
她的爸爸也有兩扇這樣的睫毛,垂在臉上時,會投下很長的暗影。
這麼仔細盯着女兒看,莫許許悲哀的發現,瘦瘦像沈之珩的地方明顯,像她的地方除了一頭捲毛,幾乎找不出來。
平時抱着瘦瘦上樓下樓,也不曾有鄰居說:這是你女兒啊,長的真像你,這種話。
她廢了那麼大勁兒受了那麼多苦生出來的寶貝,憑什麼像他那麼多!
這麼一想,不免有些憤概,內心多種情緒,走神了。
此刻,莫許許正站在超市入口的位置,這個點兒下班時間一到,門口電梯上涌來一大片的人。
莫許許怔怔的,等她反應過來要讓道已經來不及,被人羣推來桑去的,地板光滑,她趔趔趄趄身子要往一邊倒——
一隻男人大手,有力,帶着熟悉的溫度,及時拖住了她的後腰。
背後侵襲過來的陰影,耳畔一熱,男人的呼吸。
莫許許只一秒的滯住,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平穩節奏的氣息,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男人堅硬胸膛自然地貼着她細瘦的背脊,把她往懷裡帶着,錯開人羣到了清淨點的地方,他的手還在她腰上,那麼握着,十分自然。
莫許許要走開幾步,他按住她的肩,聲音低低帶着笑:“襯衫釦子勾住了你頭髮,等等。”
她穿着三釐米的平跟鞋,只勉強到他胸口的位置,莫許許頭髮被扯得痛,嘶了一聲。
他動作放輕,手指靈活:“好了。”
莫許許往前走,他的手卻過來抓了她的手,包在掌心,目光並不看她,在四處搜尋:“他們呢?”
“那邊。”莫許許倒也不矯情地掙脫他的手。
他轉過了臉,乾淨立體的輪廓上有疲憊,眼裡帶着笑:“帶他們去哪兒玩了?”
莫許許感受着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漫不經心地磨着,搖搖頭:“我沒去,爺爺奶奶帶他們去的。”
“你去哪兒了?”
莫許許低頭,輕抿了一下嘴脣,擡頭看向他:“那個女人找我了,二十年不見,我今天才知道她改嫁得很好,就在A市,和我在一個城市整整二十年!”
她咬着牙齒說這些,沈之珩握緊了她的手。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給瘦瘦治病的那個莫醫生,是她的繼子。我嚇了一跳,我居然那麼放心地把瘦瘦交給那個莫醫生治療,可是沒道理的,莫醫生恨那個女人,沒有理由恨我和瘦瘦。”
沈之珩停了腳步,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