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許許和韓城打聽過，原來呆的公安分局不缺人。
這些年在國外，她照顧瘦瘦，不從事刑警職業，但工作也與之沾邊。
因爲有幾年前在上牆區分局的良好工作記錄，莫許許在離家近的區分局謀了個職位，刑偵科，不是特別好，要走基層，查案審訊樣樣都要能來，初初做起，可能會累，會不顧上瘦瘦。
她咬咬牙，不想放棄。
一晃小半個月過去。
她給瘦瘦找好了幼稚園，老師起先覺得瘦瘦太小，要勸退，但看到瘦瘦的年齡，有些驚訝。
莫許許知道，瘦瘦瘦小得有些過分，常讓人誤會年齡。
好在瘦瘦生性開朗，加上從國外回來的洋身份，在小朋友羣裡吃得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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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莫許許從局裡下班，坐上地鐵去接人。
剛到幼稚園，瘦瘦揹着小天使書包，小手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朝她小跑過來：“媽媽，媽媽……”
她只有在受欺負的時候才喊她媽媽，平時都是沒正形的跟着韓城叫許許。
莫許許嚇壞了：“怎麼啦？怎麼哭了呢？”
瘦瘦哭紅着小.臉兒，一頭小卷兒散開着，皮筋不知道哪裡去了，指着不遠處：“沈子陵他欺負我！揪我頭髮！”
莫許許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大門裡走出來一個吊兒郎當的小人兒，一身純白的小西裝沾滿泥濘，臉上也髒髒的，但卻不難看出皮膚的白.嫩，那雙大大鼓瞪着的眼睛，漆黑有神，琉璃般明亮。
此刻，許是看到了瘦瘦以及莫許許，目光裡有戒備和桀驁。
瘦瘦有媽媽護着，小腮幫子鼓起：“沈子陵，你還我皮筋兒！”
小男孩走過來，比瘦瘦高出許多，不屑地撇嘴。
瘦瘦眼淚串子又往下掉：“媽媽，我不懂，沈子陵上午還說喜歡我，剛纔卻又說要把我抓走，要帶我去、去開什麼房。”
“……”
開房？一個看起來不到四歲的小男孩說這種話……
莫許許風中錯亂。
安撫瘦瘦，走到男孩面前，他倔強不語，戒備的瞪着她看。
大眼瞪小眼。
莫許許掏出方巾，給他擦了臉上的髒漬。
沈子陵小身軀一僵，異樣地看向莫許許，如果是別的小朋友的媽媽，早就開罵了，這個女人，怎麼不數落他？
緩了緩，莫許許才柔聲問：“小朋友，你真的對我家瘦瘦說那樣的話了嗎？”
沈子陵聽着這個女人溫柔得不像話的聲音，像他糯米糕一樣，很甜很暖。
還有她身上的氣味，好溫暖，好好聞。
烏溜溜的眼睛賊兮兮地轉了轉，爲了泡妞，捅老子一刀不算什麼吧？
“是我爸爸說的，喜歡她就帶她去開房，我喜歡莫未來。”
說完，在莫許許震驚的神情裡，歪着腦袋：“阿姨，開房是什麼意思啊？”
莫許許嘴角抽.搐，這是怎樣的家教啊……
“呵呵呵，就是打開房門的意思。”
“哦~”沈子陵小盆友，尾音拖得很長很長。
這個女人，好單純，笑起來的樣子，比莫未來神馬的，好看一百倍。
“你爸爸什麼時候來接你？”
莫許許覺得很有必要和這位父親探討探討教育問題。
沈子陵純良地笑：“阿姨，我爸爸很忙的，是司機叔叔來接我。”
“那好吧，再見。”
莫許許牽了瘦瘦，瘦瘦不滿地朝沈子陵吐舌頭，後者吐得比她還長。
……
走到拐彎處。
瘦瘦看到路邊賣彩色冰激凌的，拽着莫許許不肯走了。
莫許許想着她剛纔受了委屈，心軟，就給買了一個。
小東西舌頭一圈一圈舔.着，小歌兒哼着，臉上哪裡還有半點淚跡。
莫許許正狐疑她心情轉變如此之快，卻見小傢伙一手背在身後故作老成着看她：“許許，讓我怎麼說你好呢，老大不小了，居然連開房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唉，看來，需要教你的還很多呢。”
“……”
忍着嘴角爆抽的衝動：“那你說說。”
“有一次啊，小霜媽媽對楓楓說，讓他抓緊時間帶你去愛情小旅館，開個房，當時楓楓的臉好紅哦，看到我走進去，更紅了耶，喝水時還嗆到了。許許，開了房，我是不是就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
“從哪兒聽來的！吃你的冰激凌！”
該死的藍小霜！教壞小孩子！
……
童聲幼稚園。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路邊。
高檔奢華的車型吸引着目光。
車門打開，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下車，身形修長挺拔如孤鬆，斑駁的餘暉落在他漆黑的短髮和白皙的臉龐上，淡淡光暈在流轉在額見的擡頭紋處，更顯出年齡上的沉穩內斂，而最醒目的，是他那雙像湖水般涼薄深邃的眼眸。
俊臉，淡漠。
氣場，與生俱來的冷毅衿貴。
這樣的男人迎面而來，會讓人恍惚。
男人掃了一眼站在花壇邊白色小身影，衝朝他走過來的幼稚園老師站定。
年輕的女老師臉有些紅，聲音不自覺的嬌柔幾分：“沈先生，子陵他……”
老師說完，以爲男人會發怒。
豈料男人一臉波瀾不驚，清冷的眉眼一如之前，淡淡衝老師點了點頭，轉身，又掃了一眼花壇邊的小身影。
不急不緩，走回車邊。
沈子陵揹着大號的書包，屁顛兒屁顛兒跟上。
……
車裡。
靜謐非常，偶爾聽得幾聲文件翻頁的聲音。
沈子陵小心翼翼觀察身旁那位的臉色，見沒有衝他發怒的兆頭，膽兒肥了，把書包扔到一邊，短短的雙臂往腦袋後枕。
唉聲嘆氣。
“愛情真讓人煩惱。”
“爸爸，你知道同一天裡喜歡上兩個女人是什麼感覺嗎？”
“命運真是弄人，爲什麼她們要是母女呢……”
噗嗤一聲，前面司機頂不住了，車猛地拐了拐。
目光放在文件上的男人，擡眸，往前看了看。
司機打了個寒噤。
這廂，沈子陵還沉浸在在移情別戀的痛苦裡：“我以爲我中意的是莫未來那種嬌蠻類型，直到她出現在我面前，我的眼裡，一片金光……”
身旁依舊是翻文件的聲音。
沈子陵覺得自己一腔深情受到蔑視：“爸爸，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算了，你這種老男人大概也不懂什麼叫做愛情……”
文件翻頁的聲音戛然而止，沈子陵擡頭，對上一雙修長蜇人的黑眸。
“今晚毛筆字，兩百個。”
“……”
“爸爸！你怎麼可以這樣？”
“三百個。”低頭，文件翻頁的聲音響起。
“爸爸，我愛你。”
“四百個，開房兩個字，重複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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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公交車正是擁擠的時候。
莫許許抱着瘦瘦好不容易擠上去。
剛過一站，莫許許接到韓城的電話。
“我預定好了餐廳，你帶上瘦瘦過來。”
清越磁性的聲音就在耳畔，莫許許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剛纔瘦瘦說，藍小霜教唆韓城讓他帶她去愛情小旅館的事兒。
浸着細密汗珠的臉兒上，莫名有點熱了。
“地址馬上短信給你。”
“誒……”
莫許許原是想說已經上了公交快到家了，改日再去，可那頭已經乾脆利落掛了電話。
“瘦瘦，下來吧。”
瘦瘦一聽是韓城請吃飯，小屁股撅撅樂顛顛地句下了座位。
莫許許抱着她在下一站下車，手機傳來簡訊，是韓城給的地址。
攔了輛計程車，上去了。
到時才發現，居然是泰仁醫院附近那家著名的頗具小資情調的港式餐廳。
這裡，曾是他最愛用餐的地方之一，有他鐘愛的蝦仁雞蛋羹……
記憶不受控制涌來。
莫許許放在雙側的手，不自覺的握緊坐墊。
下車，領着瘦瘦走過去。
韓城站在臺階上，眉眼溫和地朝她們望過來。
莫許許覺得今天的他有點不一樣，居然穿了正裝。
白襯衫，銀灰色質地剪裁高端的西服，腳上鋥亮的手工皮鞋，這一身，越發襯得他身形修長挺拔。
眉目清冽，眼神銳利，很端正的英俊。
韓城走過來，莫許許迅速移開眼，他倒沒和她說話，拉過瘦瘦，薄脣微勾地在小傢伙耳邊說了句什麼。
瘦瘦鬼靈精地點點頭。
韓城牽着她的小手率先進了玻璃門。
莫許許進去的時候，一大一小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沒一會兒，韓城一個人出來了。
莫許許往他身後看，不見瘦瘦：“小東西呢？”
“在裡頭。”
瘦瘦有時候急着尿尿拽不下小褲褲可能會尿溼，莫許許不放心：“我過去看看。”
身姿挺拔的男人走過來，淡淡笑着，長臂很自然地搭到她肩上：“由她去，你跟我來。”
“可……”
莫許許還想說什麼，人已經被他半摟着轉了個方向。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挨她過分的近，而他搭在她肩上的大手，修長乾淨的指尖，一下一下點在她肩頭，有些懶散，有些隨意，更有些說不出的親暱。
雖然隔着衣服，但還是能感覺到他指腹灼熱的觸感。
她不適地扭了扭肩，卻掙不開。
韓城姿態親密地半摟着她走到靠櫥窗的座位面前。
碩大卡座對面的位置坐了一個妝容精緻的年輕女子，一看就是名門閨秀。
“蘇小姐，久等。”
那美麗的女子擡頭看過來，當她看到風姿倜儻看看一副清貴公子模樣的韓城，美眸亮了亮。
但看到他搭在莫許許肩上的手時，眉尖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出於良好的家教，還是點頭微笑：“韓先生，你好。”
這一來二去的，莫許許貌似明白了些什麼。
韓城的手終於從她肩上下來，莫許許轉身就要走，他卻牽了她的手，讓她一同坐下。
對面蘇小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韓城恍若未見，側頭：“剛纔折騰了你那麼久，餓了吧，想吃點什麼？”
噗……
莫許許正在喝水，一下嗆了一喉嚨，擡頭，對上他邪肆的眉眼。
瘦瘦說藍小霜跟這廝提到帶她去開房時會臉紅，是真的嗎！
莫許許看一眼對面臉上像抹了油彩的蘇小姐，暗暗掐一把韓城，這廝，好好的相親宴非攪成這樣！
座位下，男人微涼而乾燥的大手驀地覆上她在他腿上掐的小手，緊緊握住。
莫許許一驚，卻怎麼也掙不出。
……
馬路上。
黑色賓利車裡。
沈子陵小盆友自從知道今晚上要寫四百個毛筆字，並且還有個超級難寫的‘房’字後就一直聳拉着眼皮，萎靡不振。
身旁幽冷的氣場，文件翻頁的聲音枯燥繼續。
沈子陵小短腿蹭到座椅上，無聊地趴着車窗看外面華燈初上的街景。
等紅綠燈的當口。
對街高檔餐廳，漂亮的櫥窗位置，沈子陵猛地掀了掀眼皮。
“哦！是她！”
興奮雀躍的聲音，小胖手點着車窗：“爸爸爸爸，快看，那裡坐着的就是我今天一見鍾情的女人耶！”
身旁依舊是文件翻頁的聲音。
沈子陵不滿，小手拽住那人質地上乘的襯衫袖子：“爸爸，你快看嘛，幫我參考參考，這女人怎麼樣？適不適合我？”
身旁男人終於不耐，修長眉宇淡淡蹙起，擡眸，掃了一眼沈子陵，後者立刻噤聲，討好狗腿地笑了笑。
男人寒星般的目光敷衍地順着沈子陵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櫥窗位置的卡座上，女人一身警服，側臉姣好，一頭長卷發馬尾紮在腦後，清爽利落。
“不過，她旁邊怎麼坐了個男人？悲劇，我要有情敵了……”
男人目光越過女人，瞥向女人身側緊挨着坐着的腰桿筆挺的年輕男人。
“爸爸，你怎麼一直盯着她看？你不會也看上她了吧？告訴你，她是我的，我先看上的！”
沈子陵真是後悔莫及，早知道就不在爸爸面前嘚瑟了，都說父子眼光一致，難道他和爸爸註定要爲了一個女人拼個你死我活嗎？
男人收回幽深了幾分的目光，眉眼寡淡地瞥一眼徑自YY的沈子陵小盆友，低頭，目光重新放回那一疊一疊的屍檢報告上。
紅燈過去，黑色賓利前行。
沈子陵鼻尖抵在車窗上，依依不捨得同心愛的女人告別。
賓利行駛到下個路口。
後座文件翻頁的聲音止住。
男人開腔，低沉清冷：“老吳，打個倒轉。”
沈子陵：“爸爸，不回家了？”
男人瞥他一眼，語氣淡淡：“你不是喜歡吃港式慕斯？”
“爸爸……”沈子陵簡直受寵若驚，差點感動的熱淚盈眶，爸爸居然記住了他喜歡吃什麼！
只聽下面低沉的一句：“看在你吃到蛀牙的份上，等會，我吃，你在旁邊看着。”
“……”
……
港式餐廳裡。
韓城眉目飛揚：“蘇小姐，請問哪裡高就？”
蘇小姐見他終於把焦點放在自己身上了，臉色有所回暖：“呵呵，我有自己的公司，聽伯母說，韓城先生是刑偵隊隊長？我從小對警察就很崇拜，雖然這份職業很危險……”
“的確很危險，”韓城笑意很深：“不過，我當爸爸的人了，自然格外小心，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孩子着想。”
蘇小姐喝咖啡的手一頓，明顯驚詫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不遠處奶聲奶氣的一聲叫喚：“爸爸！爸爸你怎麼把我扔洗手間就不管了呀？”
……
餐廳入口。
沈子陵揹着大號書包繃着小.臉兒跟在身形高俊挺拔的男人身後，一前一後進了餐廳。
男人一走進餐廳，不管是女服務員還是女顧客，紛紛側目，因着英俊逼人的臉和過分修長挺拔的男模級身材，氣質凜凜而高貴。
雖然男人額頭髮際線的位置有一條長約六七釐米的淡粉色疤痕，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英俊。
迎賓俏紅着臉過來，十分熱忱：“先生，請問幾位？”
男人卻不開腔，幽深如古井的目光落在從洗手間跑出來的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人兒身上。
洋娃娃般白瓷般的小.臉兒，一頭營養不良的絨毛似的黃色捲髮，扎着沖天小辮，黑葡萄璀璨琉璃的大眼睛。
小人兒正朝着櫥窗位置小跑過去，嘴裡奶聲奶氣朝着卡座裡的年輕男子喊：爸爸……
兩個字，令男人一陣恍惚。
“莫未來，這傢伙果然在啊……”
沈子陵從身後探出腦袋，擡頭見男人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爸爸？”
男人驀地回神。
眼神裡已無異樣，淡淡衝迎賓：“兩位，謝謝。”
“爸爸，那邊是我幼稚園的同學，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沈子陵主要想見見他看上的女人，雖然才隔了短短几個小時，雖然剛纔隔着玻車窗纔看過她，但愛情這東西就是這樣磨人哪，一秒見不到都很想念呀。
男人漆黑深邃的目光往櫥窗那邊快速掃了一眼，收回，斜一眼一臉期待的沈子陵小盆友。
徑直往距離櫥窗位置最遠的地方走過去。
沈子陵不高興了，但面對着頭比老虎還恐怖的面癱，敢怒不敢言啊，只得小碎步不情願跟過去。
……
櫥窗這邊。
瘦瘦很‘適時’地蹬着小短腿過來，黑葡萄的大眼睛賊溜溜地在蘇小姐臉上轉了一圈：“這位漂亮的大姐姐是誰呀爸爸？”
句句不離爸爸兩個字。
莫許許黑了黑臉，佩服這一大一小天生奧斯卡演技。
瘦瘦爬上韓城大.腿，不知死活地衝莫許許張開雙臂：“媽咪，要抱抱~”
嘭——
咖啡杯猛地杵到桌面上，濺出來的咖啡弄髒了半個桌面。
蘇小姐臉色青白地站起來：“既然有妻有子何必出來跟我相親？！”
韓城懶懶的笑了笑，聲音寡淡：“家母命難違，委屈蘇小姐了。”
“所以就拿我當擋箭牌？！”蘇小姐撕了那層名媛僞裝，尖聲尖氣：“韓城，今天的情況我會如實稟報伯母！”
韓城玩着瘦瘦小手：“蘇小姐隨意。”
“哼！”
高跟鞋泄憤劃過地板的聲音，漸漸遠去。
莫許許從韓城懷裡抱過瘦瘦，起身要走，韓城堵在外面，不讓。
“韓城，你的相親，不該扯上我來攪局。”
韓城聽了，俊臉上有些陰霾，站起來，高大身形逼近莫許許，目光深沉灼灼：“我什麼意思你不明白？莫許許，你裝糊塗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我要定了！瘦瘦，我也要！”
這個點兒，餐廳用餐的人不多。
安靜，一點聲音都能聽見。
未知僻靜的卡座裡，男人優雅用餐的動作一頓，湛黑清冷的眼眸，緩慢擡了起來。
沈子陵小嘴兒張大：“原來她叫莫許許，許許耶，不過那個男人我真是越看越不順眼了！我決定了，要把許許搶過來！爸爸，你願意幫我嗎？”
你，我要定了，瘦瘦，我也要！
耳邊，霸道的話，迴旋不停。
餐廳裡幾乎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而他，老神在在堵在她面前。
“你、你讓開，我去洗手間。”
莫許許臉燙的，不敢與他灼灼的眼眸對視，索性低頭。
韓城凝視着她藕白的頸子，不知道是被他的話弄得羞赧的還是餐廳的燈光所致，總之鍍上了淡淡的粉色。
相當怡人。
他性格內斂，年紀三十的人，不該是愣頭青的模樣。可剛剛卻被她氣的……
俊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往旁邊讓了讓。
莫許許抱着瘦瘦就往洗手間狂奔。
雙手撐着洗手檯，掬起一把冷水往素白的臉上澆。
深呼吸一口，凝視着鏡子裡連耳根子都紅了的女人，微微怔住。
心口，砰砰個不停。
和韓城模糊了四年的窗戶紙，今朝，被他用極度乾脆利落的男人方式，捅破……
身後某小東西：“許許，你臉上着火了耶。”
“……”
瘦瘦小美女鼓瞪着萌萌大眼睛，忽閃忽閃：“不明白你爲什麼臉紅，楓楓明明是在對我表白，他說要瘦瘦，因爲你是我媽咪，所以不得不也要了你這個拖油瓶……”
莫許許：“……”
真不知道這喜歡多想的性子，像了誰……
以手扇風，給臉上降了溫，這才拎着自作多情的小東西，出去。
碩大的壁柱前，韓城已等在那裡。
莫許許慢吞吞走過去。
面前拂過一陣清風，還沒來得及反應，腰肢已被有力的臂膀摟住，天旋地轉間，她被韓城抵到了壁柱上。
雙手被他鉗住在身側，他健碩的身體與她嚴絲合縫。
莫許許慍怒：“你……”
“我不介意說得再直白點，我對你，這些年不曾變過，四年我等過來了，更多年我都願意等，只是許許，別那麼吝嗇，至少，給我一點希望。”
他一口氣說完，墨色灼灼的瞳孔裡，莫許許竟看見了隱隱的祈求。
這些年他對她做的，她並不是木頭。
男人修長分明的指節蜷曲，輕柔撫上她的臉頰。
“楓楓，這次別臉紅了哦，親下去，親下去啊。”壞透了的小東西在旁邊唯恐天下不亂。
韓城俊臉當即閃過一抹薄紅，目光鎖住粉色可人的脣.瓣，喉結，動了動。
頭，越來越低——
……
結完賬出來的一大一小紛紛站定，看着這一幕。
西裝革履高大挺拔的男人，眸色微沉。
沈子陵不淡定了：“他敢親下去我就……”
說着小身子就要往那邊跑。
胳膊被一隻大手拽住。
“爸爸，別攔着我，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
男人淡淡的聲音：“那邊有輛餐車。”
沈子陵大眼睛一轉，小嘴兒咧開：“爸爸，還是你聰明！”
……
莫許許望着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薄刃的脣，他眼眸裡濃濃的情意，她一時竟做不出推開他的動作。
然而，韓城最終沒能吻下來。
嘭——
他突然被一輛飛馳過來的餐車撞了，猝不及防，身體被撞的推開好幾步。
往餐車方向看過去，目光延伸，瞥見餐廳旋轉玻璃門一閃而過的頎長挺拔的背影。
莫許許驚懼：“有沒有受傷？”
韓城搖頭。
莫許許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餐車後面雙手抱胸神情倨傲地瞪着韓城看的沈子陵。
“沈子陵，又是你！”瘦瘦小眉頭緊巴巴的。
莫許許走過去蹲下：“小朋友，又見面了。”
沈子陵看着這個他一見傾心的女人，小.臉蛋紅了紅，但想到她剛纔差點跟野男人那啥，又有點不高興了。
莫許許看他一副不搭理人的樣子，只好問：“你家長呢？”
沈子陵回頭，咦，爸爸呢？
“這麼晚了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莫許許看他小小年紀一臉倔強，獨來獨往的，不禁生出憐愛。
“我爸爸剛纔還在的。”沈子陵拉了拉書包帶子：“許許，再見！”
說着小身子往門口跑。
許許？
他從哪兒聽到她名字的？
韓城定定地看着沈子陵走遠，想起剛纔一閃而過的男人高大的背影。目光，頓時深沉起來。
……
沈子陵打開後座車門，被一股刺鼻的煙味嗆到。
身體陷進座椅裡的男人，長.腿交疊，正緊鎖着眉頭吞雲吐霧，臉上神情，諱莫如深。
“爸爸！你這個豬一樣的隊友！”
男人將菸頭摁進菸灰缸裡：“我有說要跟你共同進退？”
沈子陵氣悶：“還好我力氣夠大，把那個野男人推開了，不然許許就要被強吻了！”
“沒吻着？”
“當然！”
男人半闔的長眸睜開，聲音和煦：“毛筆字不用寫了。”
“爸爸……”
爸爸的心情，怎麼突然變好了？
……
小區樓下。
莫許許把瘦瘦從車上抱下來。
站到駕駛座車門外：“路上小心。”
“城城，你不到家裡坐坐嗎？”瘦瘦小朋友客套得緊。
韓城看一眼莫許許不自在的神色，對瘦瘦笑着搖頭。
車開走。
莫許許牽着瘦瘦上樓。
給瘦瘦洗了澡，把她放到沙發裡讓她看動畫片。
伺候好小東西，她纔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澡又有一簍子堆積的衣服牀單要洗。
忙完，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
客廳裡，瘦瘦還在聚精會神看動畫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