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留下今夏一人,她對着鏡子出神。今天她就要嫁人了,遇見傅冷琛之前,今夏完全沒想過她會邊讀書邊嫁人。
“我可以進來嗎?”突然,房門被推開了,文清歌一臉溫柔如水的笑容,勝似白蓮,一襲暖色調套裙,悠悠然站着。
今夏朝她甜甜的笑,“清歌姐,我說你怎麼還沒來呢。快去換衣服呀,伴娘服就在裡間。”
文清歌是她在醫學院的一次國際研討會上認識的,她作爲國內創新團隊的代表人物,而文清歌恰恰那場盛會的翻譯官。
文清歌人好,長得漂亮,今夏很待見這個比她大五六歲的姐姐。兩個人迅速成爲了朋友。
單純如今夏,她斷然不會想到今天文清歌是來做什麼的。
“今夏,我想有些事得挑個好時機告訴你。”文清歌的笑容殘忍中透着絕美。
今夏不解,“什麼事?”
文清歌鬆開一直緊握的左手,“我是來還這個的。”她把一枚戒指放在桌上,“早晨冷琛離開時有點匆忙,忘了戴上。”
冷琛?離開?她不懂,“清歌姐,這是……”
“想來也是突然了點,你腦子轉不過彎來挺正常。冷琛把結婚鑽戒忘在了我家裡,也就是說,昨兒一晚上他都在我家。”
今夏有些回不來神,文清歌的話就像一頓被燒紅的烙鐵,砸在了她頭頂,世界黑了。閉上眼睛,屏住呼吸。但很快,她就睜開了眼睛,笑靨如花。
她拿起桌子上的鑽戒,那是她和傅冷琛一起挑的,獨一無二的一對。她還以爲傅冷琛會珍視,卻沒想到落在了她最親密的朋友家裡。
他們昨晚……
“清歌姐,謝謝你替他送過來,他總是粗心大意的。”
文清歌有一瞬間的閃神,顯而易見的她未曾料到今夏會是這樣無所謂的反應。
但很快,她又裝上笑容,“今夏,我也知道這種戲碼突如其來你吃不消,可我這人最喜歡毀滅。你不知道吧,冷琛一直愛我,你肯定也不知道,就在你懷上他孩子的第二天,我們還在希爾頓酒店開過房。昨晚,我們徹夜溫存,整整四次。”
文清歌的笑容,此刻來說,讓今夏有種撕碎的衝動。
但今夏睜大的眼睛還是斂住了,她起身站到文清歌面前,手裡拿着傅冷琛的戒指,一臉羞澀,甚至誇張地捂住了嘴,“四次!天吶,我竟然從不知道傅冷琛有那麼厲害!”
文清歌張口結舌,有點傻眼。心想這孩子莫不是受了刺激腦子壞掉了麼?還是故意將計就計?她總覺得今夏的笑容裡充滿了諷刺。
她的右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指尖伸直,露出了手掌裡的東西,“看來你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不相信嗎?看看,這是證據,不要哭的太慘哦。”文清歌的笑容誇張到完全扭曲。
今夏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放在桌子上的是一個用過的避孕套,裡面有噁心的白濁液體。饒是再自欺欺人,今夏也知道她徹底輸了,她殘存的希望被文清歌踩在腳底。
眼前只剩下真相。傅冷琛兩面三刀把她當傻子一樣騙的真相!
“看到了嗎?雖然這東西有點……嗯,怎麼說呢,有點直白,可是最能說明事實。所以今夏,真對不起,我傷害了你。”
甜甜的聲音從文清歌嘴裡出來,她的笑容鍍上了太陽的金光,很美麗也很刺眼。她的道歉,從頭至尾都是嘲笑,一副看敗者的姿態那樣憐憫地盯着今夏。
今夏顫抖着身體,眼淚在眼眶裡使勁晃悠,就是不肯掉下來。她最後的驕傲被措手不及地踐踏。傅冷琛,真該謝謝他,還知道要用套,還知道不能留下麻煩。可他爲什麼單單要在她的肚子裡留下一個大麻煩呢?
“文清歌,你贏了。你贏了行不行!你大可以離開我的視線了,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今夏捂着眼睛,蹲下來,婚紗的裙襬團成了泡泡,就像她即將開始的婚姻,充其量不過是一團泡泡。
“顧今夏,你太嫩了,鬥不過我的。就算你和他結婚又怎麼樣?你根本不知道他之所以肯和你結婚是爲了什麼!你太可悲了。”文清歌綺麗的笑着,聲音很大,刺穿了今夏虛弱的心,她款款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啜泣聲,一聲一聲打在地面上,門縫裡,虛弱而絕望。而這般的慘痛,傅冷琛是看不到的。
顧沫停了攪咖啡的手,靜靜地聽今夏說完最後一個字。
咖啡館,寂靜無聲,只剩下低緩的音樂與今夏的嘆息交融。
“怎麼樣?從這段故事你聽出了什麼?”今夏擦掉眼角是溼痕,意味不明地低頭,對着手機露出了笑容。
“對了,忘了說,文清歌拿的那個套套裡面的液體只是她耍小聰明倒進去的牛奶而已。她忘了我是一個醫生。她始終太自負。”
而此時在電話旁坐着的文清歌卻是把指甲扣緊了手掌心,她恨不能飛出去一刀割了今夏的脖子堵住她的嘴!可她什麼也做不了,她無法想象溫婉的顧今夏會變得如此毒辣!讓她在傅家長輩面前臉子丟盡不說,還讓她在傅冷琛面前再也擡不了頭。真夠狠的,一招致命!
今夏喝了口咖啡,繼續說,“所以她所謂的計劃也總會有疏漏。你確定,你還要跟着她胡鬧下去嗎?”
被輕而易舉地拆穿,顧沫嘴裡含着的咖啡噴了出來,她有點尷尬,卻梗着脖子強自鎮定,“我不認識什麼文清歌!”
今夏搖搖頭,含有深意的眸子點綴着淡淡的笑。
“你什麼意思?我真不認識她,再說了,你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我只不過讓你離開傅冷琛而已,你扯太遠了!”
傅家大宅。
客廳裡冷颼颼的,文清歌使勁往沙發角落裡縮。她快被老爺子和宋文娟的目光凌遲處死了。
傅冷琛的面色跟塊土似的,擰着的眉毛只差打結了。他猝然站了起來,遲疑地看了一眼文清歌,往長廊大步走去。
老爺子也扔下煙管,拄着柺杖起身。宋文娟冷眉冷眼地走到文清歌面前,低聲斥道,“小小天紀心機這麼深!虧你爺爺還時常拜託我們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