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緩緩相視而笑,內心悲不悲,恍不恍然,卻只有自己知道。
莫許許坦言,“今夏姐姐,我能看得出來你也是個很有故事的女人,藏在你的眼角眉梢裡。”
今夏沉默。
片刻後,在這片午後陽光裡,對莫許許低喃,“同是天涯淪落女人,我們不要比誰更慘了,經歷過一段感情後,還是要把生活過好,不要過得像行屍走肉。我的女兒很可愛是不是?你肚子裡的小豆芽一定也很可愛,至少它是那麼頑強,賴在你的肚子裡不肯離去,知道媽媽痛苦,所以生下來陪媽媽。許許,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的,出院後,你就住在我隔壁吧,那裡房子便宜,我知道在蘇黎世怎樣生活花最少錢,而你可以跟我學習法語,開始嘗試找工作,當然,這一切都得你的身體養好以後。”
“今夏姐……”莫許許紅了眼眶,“太謝謝你了,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萍水相逢,閤眼緣唄。”
今夏淡薄一笑,低頭看錶,笑起來,“嗯,早班倒時間了,天,我得送汝汝上學了,再見。”
“今夏姐,你注意休息!”莫許許在後面喊道。
可是哪能休息?
她開車趕回到家中,汝汝果然還沒起牀,vanessa催動不了小賴牀。
今夏打屁股,她才爬起來,匆匆用過吐司牛奶,被媽咪趕着走出家門。
大霧。
今夏皺眉,天氣一放晴就免不了大霧,這是蘇黎世的特有冬日景象,很影響出行。
他們住的地方是十三區,從家門到外面的大馬路之間有一條長長的巷子,是單行線,又窄又不好走,這還碰上大霧,今夏心急火燎擔心上班要遲到,所以在霧天裡也沒放棄開車這個主意。
可那天的霧真的很大。什麼都看不清楚。
剛經過長長的巷子,下面是一段下坡路,還沒來得急減緩車速,前面一個被霧籠罩住的黑色不明物體就直直的撞了過來。
跟個石頭一樣,咕嚕嚕摔了幾個跟頭,趴在了地上動也不動。
汝汝尖叫着,“媽咪!撞到人了!”
今夏心裡着急又慌亂,一邊剎車一邊解開安全帶,“你怎麼就知道那是一個人?我覺得是一團黑色的不明物。”
下了車今夏頭就痛了,還真是個人!還好滾的不遠,說明撞得還不算太嚴重,她跑到那人面前,着急的說了一長串法文。
大體意思是,沒事吧您,如果覺得哪裡痛我可以載您去醫院,或者您不介意的話讓我看看傷口行嗎。
那人聽不懂,擺擺手,掙扎了兩下爬到路邊,扶着柵欄艱難的站了起來。
青色中夾雜灰白的參差不齊的發,亂糟糟地堆在頭上,腮邊一直到嘴角都長滿了濃重的鬍渣,下巴尖得有些恐怖,眼睛青黑,只是個側臉。
身型,尤其是他的左腿,瘦到幾乎看不到肉,黑色的已經劃破的棉衣。
這還是個……人嗎?從哪裡逃來的難民。
他的手心蹭破了皮,出去那層血絲彷彿就能看到裡面的骨頭,因爲沒肉。
今夏遞過去一塊手帕,靜靜地,黑眼珠,一份不錯地看着他。他接過手帕,嗅到淡淡的藥香,手指卻僵硬了起來。
她在濃重的冷冷的霧裡說,“你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