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如果我把她一併帶到越國,或許就沒之後那麼多痛苦了……”
傅冷琛嗤嗤冷笑,冷硬的輪廓頓顯疏離,握緊的雙拳硬如鐵,“那我這麼多年荒唐的負罪算什麼?就算在我看到那封信後猜到真相後,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你,我對清歌扯不清看不明的留戀,韋胤,別懷疑,這也是源於你。你把清歌拋下這麼多年,你知道她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單單憑你一句淡了就可以把她的可憐化爲烏有了嗎?你真自私!你他媽就一混蛋!”說着傅冷琛衝上去,對準肖黎川的鼻樑狠狠砸下了拳頭。
今夏慌亂中起身,趕緊撲到傅冷琛身後,雙手緊緊環住他僵硬的腰,“傅冷琛!傅冷琛你瘋了!他是你兄弟,兄弟是一輩子的事!不是你說抹滅就能抹滅的!肖黎川也有他的苦衷,爲什麼你不能理解?你的痛苦,我相信他都會知道的!”
肖黎川不還手,傅冷琛還要打下去,驟然停住,不知道是沒了力氣還是沒了興致,他喪氣地垂下手,“韋胤,喜歡清歌是我們小時候一起做的事,後來你和清歌結婚,後來我愛上夏夏,很多事情都已經改變。你何必回來?回來了又何必不走?我花了十年時間才接受你已經死去的事實,你丫成心給老子添堵!你丫就該去死!你丫……”
說到最後,聲嘶力竭,今夏能夠感覺到傅冷琛抖動的愈發厲害的腰,他的背脊瘦削了太多,以至於她抱着抱着,情不自禁地就把頭貼了上去,三個人都在流淚,時隔多年,太多不同,唯一不變的大概還是淚水永恆的燙人和溫暖。
而文子濤逐漸僵硬的屍體靜靜的躺在一旁,以一種奇異的姿勢,就像他們各不相干的幾個人,以一種註定糾纏一輩子的緣分綁在了一起。
死了的已經死了。活着的還不知道活着有多好。
肖黎川白淨的臉上那兩行清淚被寒風吹散,他雙手捂住眼睛,停頓良久,“文子濤的事情我會搞定,你們之間肯定還有些話要說,我先走。”
說着,他用一塊抹布裹住文子濤的屍體,戴上手套清洗地面,拖曳着往樓梯下走,背影消失的那一刻,今夏放了手。
傅冷琛的身體往後落了落,匆匆忙忙轉身,一把擁住她,聲音很有溼度,滾燙滾燙的在她耳朵邊灑下一層熟悉的痛,“夏夏,離開我的條件是好好活下去。”
“抱歉啊傅軍長,我現在是寡婦,一個你沒有資格與之談條件的寡婦。”她朱脣微啓,一句輕嘲,將他久違的信心一下子打入深淵。
“夏夏,我從不奢望在你知道到這個程度後還能留住你,你可能並不知道,小天除了生理方面的原因之外,讓我決定那樣做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爲他的精神疾病伴隨着他的年齡而成爲了正比。你是神經外科的醫生,近親生下來的孩子就算肢體健全總總免不了是精神分裂症,兒童期的精神分裂症狀在小天身上表現的並不明顯,或許你整天忙於工作,和他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太多,他沉默寡言,他過分成熟,他聰明睿智,這些都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
“傅冷琛!你丫忒讓我噁心了!小天他有自閉症你不是不知道!你何必在他死了這麼久之後還這樣玷污他!他是你兒子!就算不是親生的,就算來歷在你眼裡骯髒,可他是我的寶貝,永生永世都是!我不許你這麼說他,你去死!”今夏出離了憤怒,聲嘶力竭毫無理智地衝他吼。
傅冷琛撫了撫額頭,“沉默寡言的症狀和初期的自閉症類似,小天的心理健康診斷從來都是我帶他去的,所謂的自閉症你也只是在診斷書上看見過。你並不瞭解他做了些什麼,精神分裂大多體現在青少年和成年人身上,並不代表兒童沒有,還記得他三歲的時候我從雲南回來給他帶的那隻貓嗎?後來我對你說貓自己跑掉了,其實不是,那段日子你在參加阿爾茨海默症的研究,數日不在家,只有我和柳媽知道,那隻貓是被小天殺死的,三歲的孩子啊,哪裡來的力氣和意識,你不知道,他把貓的一雙耳朵割了下來放在你給他買的布娃娃的衣服裡,我是因爲腐爛味才找到的,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是怎麼殺死一隻貓的,他那麼小,身體又不好,可能他在殘害動物的時候意識並不清醒,又或者覺得好玩。他始終和我們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