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傅冷琛提的那個價錢實在是……
“傅董,您看您執掌那麼大個公司,也不差乎那一點半點兒,可咱不一樣了,咱小本經營,這個價錢確實是有些低了。”王總經理抽搐半天,憋出了這麼一句。
傅冷琛挑眉,“我記得上次可是王總親口答應,這個價錢很適合。對雙方都有好處,買賣嘛,講究的就是個雙贏。是吧,王總?”
“世宏的處境我相信傅董也知道一二,這個價位一出來,世宏上到董事長,下到員工們,都會不安的!競標的也不止保利一家,還有一家從國外遷到國內的公司,出價在高出百分之五十。”
傅冷琛修長的食指敲了敲桌面,似在思考,來之前讓秘書打聽了一番,確實有個叫什麼立博公司和保利同時競標,出價也確實高出保利,他頓了頓,聲音很沉,“既然世宏並無合作之意,那我只能另尋……”
王總經理受驚似的猛然間半站了起來,肥胖的身體前傾,表情可謂豐富多彩極了,“傅董!慢着!咱們還有商量的餘地。”
“行不行?行的話簽字,我待會兒在城建局還有個會要開。”傅冷琛看了看手錶。
今夏貼近的雙膝鬆了幾毫米,她雙手交握,一臉恬靜,這場談判傅冷琛還沒出場就已經贏定了。儘管是……表面上。
“行行行,就這個價位。傅董掌握那麼大個公司,我相信我們世宏的材料質量定能過傅董的慧眼,合作嘛,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保利又不像那些剛從國外遷回來的公司,說到底也不怎麼可靠。傅董,您是說嗎?”王總經理死到臨頭還不忘探探口風。
傅冷琛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等王總經理在合同書上籤了字蓋了章,他起身,雙手插在口袋,側了側身,與王總經理握了個手,又對衆位高管點了點頭,往門外走。
今夏也跟着起身,點點頭,小跑着跟上去。她低頭看了看錶,傅冷琛做事雷厲風行,凌厲不說,還能拿捏得恰到好處,一次合同洽談,剛好四十分鐘。
今夏跟着他上車。
世宏會議室。一衆下屬離開後,王總經理撥通一個電話。
“談好了?”文子濤轉了轉椅子。
“談好了。是那個價錢。”王總經理露出笑容。
“雙贏的局面啊,要不是我放出風聲揚言提價,傅冷琛也不會上當,”文子濤意料之中說道,“那麼王總今晚可否賞臉出來吃個飯,共同慶祝一番。哦,別忘了,把那三成往我公司的賬戶裡打進來,保利進貨一進就是巨量,我們賺個零頭解解饞。”
“呵呵,溫總說的是。說的是。”
又是寂靜,霓虹街燈在濃霧下忽閃忽爍。
今夏已經盡力往車門邊靠了,可她覺得自己和傅冷琛捱得還是有些近。
“喝一杯去?”傅冷琛翹着二郎腿,狹長的鳳目微微眯着,他很淡定,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
今夏卻無法像他那樣高興。面對他的邀請,她也無動於衷,“抱歉,傅董,我待會兒還有點事就不去了。”
傅冷琛一頓,面色一凝,轉眸看了看緊繃的側臉,今夏被他盯着,愈發變得緊張起來,只好屏住呼吸,我這安全帶的手攥緊了。
這一切,都看在傅冷琛眼裡,“什麼事這麼着急?老闆找你慶祝是給你面子,我的邀請你也敢拒絕?”
今夏撇撇嘴,淡淡的嘲諷,“我敢拒絕的事兒多了。傅老闆,我真有急事兒。”
傅冷琛一下就沒了興致,仔仔細細的看她一眼,回了頭,眼睛看向正前方,對司機說,“挑個可以停車的路口,把顧小姐放下去。”
今夏縮了縮肩,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夜,並不說話。
在路口,停車,今夏下車後招來一輛計程車,坐回了家。從回來和文子濤一起出現在公衆場合之後,她其實並沒有和文子濤住在一起,她在一
個不太起眼的小區買了一套公寓,很簡單的兩室兩廳組合,適合一個人居住。
下了車,今夏去旁邊的小吃館買了點小吃當作晚飯,往回走。小區有些年頭了,今夏看重的就是它的不起眼,這樣也不至於招來記者狗仔隊什
麼的。畢竟,傅冷琛的前妻嫁給了文子濤,這可是個難得的噱頭。
傅冷琛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難爲了傅家人,宋文娟,傅歡歡,想必已經恨她入骨。不知道宋文娟是更恨她一些還是更恨倪淚瞳一些呢?
想到這裡,今夏笑了笑,樓道有些黑,光線並不算亮堂,今夏住在三樓,每天坐辦公室,所以她基本不坐電梯。
到了三樓,低頭找出鑰匙,再擡頭,她忽然大聲尖叫,並受驚似的往後退。
震驚中,今夏捂住心跳加速的胸口,另一手撫額,深深喘息着。
又是這樣。
大概從三天前開始,她的家就總被光顧。一開始只是門口堆了很多垃圾,今夏以爲是這棟樓的某個居民懶的收拾,把垃圾堆積在了她家門口而
已。
到了昨天,防盜門上被潑滿了鮮紅的液體,有的已經乾涸成了暗紅色,一股濃厚的腥味,今夏驚慌失措之下還不忘仔細看了看,以爲是人血,
找到物業的大叔上來之後才知道是狗血。
本來半夜找了清潔工清理掉了,可今天回家又是這樣。
門大開着,一股股陰森森的風撲面而來,屋子裡暗沉入海,好像一踏進去就會掉進黑暗的深淵。裡面有人嗎?到底怎麼了?誰打開的門?
今夏記得只有自己和物業的大叔兩個人有鑰匙。物業大叔自然不會無緣無故開她家的門,到底是誰?要做什麼?
今夏在樓道口站了半天也不敢進去,越想越恐懼,說到底她就是一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對門已經有一年多沒住人了,這一層就她一個人住
,萬一有什麼不測她連打電話報警的機會都沒有。
到最後,今夏在深深的疲憊之下,走下樓,坐在樓梯上拿出電話。
文子濤,不能打,除合作之外他和她的牽扯越少越好。
傅冷琛,不能打,被霧氣打溼的她的眼眶狠狠地顫抖着,就算再怎麼害怕她都熬過來了,所以不能打,她不能認輸,一點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