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徵兆地,她的心忽然狠狠地就被撞擊了一下。
眼神那樣靜謐,目光如炬,卻有些灰白,面容那樣憔悴,眉宇那樣英俊,男人味那麼樣強烈,東方神秘色彩那樣濃郁,她的男人,不,她曾經愛到憂傷的男人。她看不見他的脣,菲薄的很有性感弧度的脣。
有些人似乎註定了總要相逢,而且原因,從來都一樣。
還好,他微垂着目光,而她身前又有足夠高大的丹尼爾,她無比慶幸,他看不見這一刻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時間匆匆淌過,她以爲足夠模糊掉他的輪廓和麪容,但是沒有。大概刻進靈魂裡的印象總是無法撼動分毫的。她兩年前註定蕭條的一生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也許是天氣不夠好,也許是她眼睛裡的霧氣太多,她竟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情,只知道那是一團又一團的冷色調。
傅冷琛也好不到哪裡去。丹尼爾說他女朋友是A國人的時候他並沒做多想,而此刻,他的身體不太能動彈了,大概是夜裡的風馬力十足,帶着那些無法逃離的痛苦,像苦瓜水一樣往他的胃裡鑽,鑽得他撕心裂肺。
都這樣了,還怎麼動呢?夏夏,真的……太久不見。但我覺得,不如不見。因爲我的心,它好像在痛。
他的夏夏,丹尼爾的女朋友……
在兩個人之間的除了毫不知情的丹尼爾,還有流暢的陌生的風。今夏馬上低頭,不着痕跡地推開了丹尼爾,然後她看見自己的手揚起來,摸到額頭,在丹尼爾留過痕跡的地方不斷地來回,像是在撫摸又像是在擦拭。
他的存在感一如既往的強烈,她再也不敢擡頭了,面對心裡如鼓點般不受控制的狂轟濫炸,她無能爲力。忽然覺得長長的時間好像只是她猝不及防回頭的一瞬,然後滄海桑田。
傅冷琛覺得骨架散了,他很快就會化成石灰,在那之前,他怔怔的開了口,乾燥的薄脣從衣領裡冒了出來,“阿……”
“丹尼爾,你怎麼這麼晚?”幾乎是同一時間,今夏突然開口,笑嘻嘻的,可她知道她的面頰上的酒窩有多僵硬,大概是說得太急,氣息不順,她止不住低低的咳嗽了起來,丹尼爾寵溺的拍着她柔弱無骨的背脊,幫她順着氣兒。
然後回過頭有些抱歉地對傅冷琛說,“實在不好意思,讓您站了這麼久,很冷吧,快進屋好嗎?”
傅冷琛本來想搖頭,可是他目光一轉就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丹尼爾說那句話時今夏的腦袋顫了顫,於是他面無表情,優雅地點點頭,“謝謝。”
今夏使勁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她希望這是一個不長不短的夢,夢醒了,一切恢復如初。
可顯而易見的,她又在做夢了。因爲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傅冷琛的手臂已經摩挲過她的肩窩,然後自顧走進了屋子。
變故突如其來,今夏頭痛欲裂。願上帝賜予她寧靜的心,平復她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