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是知道日月匣。”葉信頓了頓,隨後深深吸了口氣:“這一次也讓我領悟了很多!我曾經以爲,自己是最聰明的,雖然世事艱難,但那不過是因爲我的底子太薄而已,只要我能積蓄下足夠的人脈和資源,必將一飛沖天。”
“這是我坐井觀天了,諸世諸界,無數英雄,各有各的造化和際遇,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姓蕭的人,他就讓我如坐鍼氈,只是我的運氣比較好,走到了他前面,最後不但收服了他的勢力,也和他成爲了朋友。”
“我又以爲,這個姓蕭的是千載難遇的奇才,最多算個特例,以後再不會有誰能給我帶來這麼大的壓力,結果剛剛踏足這片天地,就遇到了讓我感到芒刺在背、如履薄冰的狄戰。”
“狄戰已經很強了,可天下居然又多出了一個毫不遜於狄戰的鳳步若,只不過,狄戰是一路打熬上來的,鳳步若卻是剛剛離開自己的靜修之地,他的閱歷近乎白紙一張,而閱歷這種東西不是博覽羣書就能彌補的,所以,對付鳳步若要比對付狄戰簡單得多。”
“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還有一山高,當我進入光明山的陣眼之後,心中的震驚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前輩,說句實話,如果此刻在我面前的不是你,而是萬年前的明佛,我有很大可能當場拜入明佛門下。”
“因爲明佛在證道世做到的事情,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更不要說去做了!雖然那時候正處於妖皇驚天與天域大能的混戰之中,所以給了明佛不少機會,但換成我,未必敢真的付諸行動。”
“我葉信從沒這樣欽佩過一個人,至於前輩麼……明知道自己守護的是什麼樣的秘密,幾百年來也是安之若素,前輩的膽量同樣讓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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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前輩就不要和我討論什麼麻煩了,事情真的鬧開,你們的麻煩只會比我更大。”
無恙大光明一直在靜靜的聽着,也一直在靜靜的看着葉信,他的神色不變,周圍幾個大光明卻顯得有些不安了,他們又不聾,葉信說的每一個字他們都聽得很清楚,天域大能的元神被封印在光明山的陣眼內?怎麼回事?是誰害了那些天域大能?又是誰把他們封印起來的?
最明顯的線索都指向了同一個人,但幾位大光明根本不敢往這個方向去想。
“其實……太清的膽子也不小。”無恙大光明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敢一個人坐在這裡,又敢和我說這些,莫非太清真以爲自己還回得去麼?”
“既然葉某已經回不去了,前輩不妨把答案告訴我,明佛到底是在找什麼?”葉信笑着說道:“這樣至少能讓葉某死得明白。”
“我們不妨做個交換。”無恙大光明緩緩垂下頭:“太清告訴我,你的依仗是什麼,我就告訴你我的目標在哪裡。”
葉信想了想:“也好。”
隨後葉信掃視了一圈,他的視線從幾位大光明身上捲過:“依仗麼……倒是談不上,我敢來只是因爲你們的損失太大了,開始時我也沒想到,區區鳳二和鳳三就能讓你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太清當時也在?”無恙大光明的眉頭抖動了幾下,他心中很吃驚,爲了避免出現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情,他把大批光明修士撒遍四野之地,一旦有人想趁虛而入,他會提前得到警報,也所以他認爲應該沒有外人潛伏在戰場四周。不過,事情總會有例外的,譬如說星殿的蘇百變,他想打探情報,那就沒人能擋得住,無恙大光明以前對這個蘇百變非常頭疼,天下如此之大,肯定有不少修士掌握着奇特的法門,讓人防不勝防。
“不在。”葉信搖搖頭:“但我出身將門,極擅觀人氣勢,你們的旗號雖然還很整齊,但人人都帶着頹廢之色,這代表着你們的士氣早已跌落谷底,也代表着這一戰很不輕鬆。”
“不止因爲這些吧?”無恙大光明說道:“看來太清亦知道鳳步若已經殺出重圍,逃向星殿了,呵呵呵……老朽確實已經力竭,否則豈能容他逃走?!”
“到了這種時候,前輩又何必繼續惺惺作態呢?”葉信失笑道:“前輩是得到了光明山陷落的消息,又知道聶乾元就在豐元星門,不但按兵不動,反而派人虛傳將鼓,所以才故意放走了鳳步若。”
無恙大光明的眉頭再次抖動了幾下,隨後沉默了。
“鳳步若此戰失去了兩個師弟,必定怒發欲狂,然後把目標轉向聶乾元,星殿爆發內訌,前輩也就有了時間緩衝,大可以收拾人手,回頭攻佔光明山,重新締造這份基業。”
無恙大光明還是保持沉默,他內心是極爲不安的,因爲葉信簡直就像鬼一樣,輕鬆拆穿他的想法,讓他無話可說。
“現在前輩可以告訴我了,明佛到底想要找什麼?”葉信轉移了話題。
“太清可知道驚門五聖?”無恙大光明說道。
“知道。”葉信點頭道。
“看樣子太清是有大來歷的。”無恙大光明籲出一口長氣:“在妖皇驚天與天域大能的那一戰中,驚天斧被妖皇粉碎,化作無數元力亂流,散步在妖族皇城內外,驚龍戟不知下落,驚神劍被主上所得,驚魔刃則在天族大能手裡,而驚魂印被逆賊高聖帶走,不知所蹤。”
“主上想要尋找的,就是驚天斧,幾百年前主上便已算定,當器靈真正衍化出生機時,驚天斧也會重新出世!當年妖皇得此五樣聖兵,在聖兵中藏了玄機,只要能煉化驚天斧,就能感應到其他幾樣聖兵的蹤跡。所以在那時候,主上便已賜我長生,讓我鎮守光明山,等待時機。”
“以明佛的地位,應該不缺聖兵吧?”葉信說道。
“太清也應該知道無道者吧?”無恙大光明突然試探着反問道。
葉信神色有些愣怔,這個問題他不知道應該點頭還是搖頭。
“如果能聚齊五樣聖兵,便可以得到天圖。”無恙大光明悠悠說道,他眼中閃爍一縷極爲隱蔽的惡毒之色,他很善於隱藏自己,連神念無比強大的葉信也沒能發現。
其實無恙大光明說的這些一半是真話,另一半則是鬼話,明佛確實交代過他,讓他尋找驚天斧,但最重要的,是找到天機境。
這些因果都是明佛的性格與理想所決定的,明佛絕不想背叛天域,以妖皇驚天當年在天路中的勢力,尚且被天域隨意碾得粉碎,所有經過,明佛都看在眼裡記在心底,又怎麼敢與天域對抗?他想找到驚天斧只是爲了立功!
因爲驚門五聖中的高聖失蹤了很久,怎麼都查不出到底躲藏在什麼地方,那麼,得到了驚天斧,身藏驚魂印的高聖也就無處遁形了。
明佛很清楚自己的一切都是天域給他的,想讓天域始終認爲他明佛不可或缺,他必須要不停的爲天域解決麻煩,一次又一次的立功。
不過,所謂伴君如伴虎,把自己的安危完全繫於天域的喜惡上,這讓明佛極度缺乏安全感。
所以明佛在想方設法給自己留後路,把天域大能的元神封印再此,是想參悟天域大能的力量之源,並且滋養日月匣,那是他未來的資本。
一定讓無恙大光明找到天機境,是爲了探索滅法化界之地,狡兔三窟,他還要在化界之地給自己建造一處巢穴。
說白了,明佛是真心誠意想做天域的一條惡犬,但也要磨礪自己的爪牙,如果有一天,主人不喜歡他了,他不會坐以待斃,一定要反身狠狠的咬主人一口,然後逃到主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但葉信完全不瞭解明佛的性格,加上他沒能察覺到無恙大光明的眼神波動,而且光明山陣眼中的那些天域大能的元神,已先一步讓他的判斷出現了錯誤。
“天圖是什麼?”葉信問道。
“無道者用自己的元神締造出一片天地,隱於諸世諸界之內,天圖就是找到這片天地的鑰匙。”無恙大光明笑了,他笑得很開心,因爲他知道葉信完蛋了,就算這一次,他們沒能留下葉信,反而被葉信所害,葉信也活不了多久。
不管是什麼樣的修士,一旦想尋找無道者的下落,都會成爲天域的死敵,妖皇驚天如是,貪狼星皇亦如是。
無恙大光明心中充滿了得意,這纔是害人的最高技巧,不用暴力,不用陰謀,只是讓對方產生貪慾,試圖染指絕不能碰的東西,便已經代表着走上了一條死路。
“哦……“葉信漫應了一聲,他現在對無道者的下落沒什麼熱情,因爲他本身就應該是從那裡走出來的,否則沒辦法解釋自己手中的殺神刀,也沒辦法解釋溫容的九鼎。
“怎麼?”無恙大光明一愣,剛纔的得意已全部化爲失望:“太清對天圖不敢興趣麼?”
“沒興趣。”葉信實話實話,隨後突然向三光招了招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