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方面的原因。”葉信在鬼十三面前是沒什麼好隱瞞的:“當時正是大戰在即,各個小山頭不服軍令管束,如一盤散沙,真的要與大召國開戰,那種局面有死無生,我必須打敗一個權威最重的人,再殺掉幾個刺頭,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把所有將士凝聚在一起,你不能否認,我的辦法是有效的!曾幾何時,弟兄們在外面提起自己的身份,都擡不起頭來,畢竟是罪徒,可我成了統領之後,至少能讓弟兄們變得趾高氣揚了,因爲你們對天罪營有了歸屬感,並以此爲驕傲。”
“還有第三點呢?”鬼十三說道。
“第三點就是不可控了。”葉信說道。
“不可控?指的是什麼?”鬼十三不解的問道。
“屍修因爲要聚集死氣的緣故,並不喜歡和其他修士打交道。”葉信說道:“他們獨居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悄悄的修行,這可不行。對本土的那些主人來說,他們希望一切都在自己的凝注之下,希望世間萬物都能按照自己的意志運轉,他們厭惡看到變數,因爲變數有可能對他們的權威構成威脅,如果今天把屍修當成一隻小蟲子,置之不理,或許明天小蟲子就會變成一條噬人的惡蟒。更重要的是,因爲修行法門的緣故,主人們很難把屍修歸入自己的組織之內……這麼說有些絕對了,應該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把屍修歸入組織之內。“
“你是說……”鬼十三眨了眨眼睛:“本土還有屍修?”
“當然有。”葉信說道:“我就不信這種法門會被滅絕!不過,倖存的屍修應該都找到自己的主人了。”
“說得好。”隨着話音,泥生緩步從外走了進來。
“見過前輩。”葉信和鬼十三急忙站起身。
“主上,你年紀輕輕就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這很難得!”泥生用欣慰的語氣說道。
“前輩,難道本土真的有屍修?”鬼十三急忙問道,其實他也隱隱知道答案了。
“這我不知道。”泥生搖頭道。
鬼十三一愣,不知道還誇獎葉信做什麼?
“但我知道,星殿十二星皇中,就有一個屍修。”泥生淡淡說道。
鬼十三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名錶十二星皇代表着什麼,人人喊打喊殺的屍修也能達到那種高度麼?
“我給你的那些小法門,都是我幫他老人家做事情時,偶然得到的,或者是抄錄下來的,你慢慢參悟,對你自有大好處。”泥生說道。
“多謝前輩!”鬼十三躬了躬身。
當泥生也落座之後,鬼十三看向葉信:“你剛纔提起了李猜,其實李猜也算是個人才,聽說他被薛白騎帶到葉府裡來了?怎麼一直沒看到過他?”
“如果把你換成他,你會出來見人麼?”葉信淡淡說道:“怎麼?你覺得這個人可用?”
“李猜是個忠義之人,如果你願意接受你的命令,那就會恪守自己的底線,不會給你搗亂的。”鬼十三說道:“但我想……他不會這麼容易低頭的,而以我們現在的聲勢和人脈,你也不能……那叫什麼來着?三個茅廬?”
“什麼茅廬?”葉信皺起眉。
“哇呀呀那個張飛,還有大刀關羽,還有大耳朵,他們三個茅廬去請軍師!”鬼十三撓着頭:“你給我講故事的時候,我感覺很有意思,但時間有些太長,記不清了。”
“那是三顧茅廬……”葉信哭笑不得。
“對,你不能三顧茅廬的去請他,他還沒這個資格,而且你這樣做會給其他人一個錯誤的信號,讓他們過於高看李猜。”鬼十三說道。
“所以啊,我一直沒理會他,全當熬熬他的性子了,反正葉府也不在乎多養幾個人。”葉信說道。
“他能跟着薛白騎進來,而且到今天也沒有走,證明他是動了心的,只是實在找到臺階下而已,估計薛白騎也告訴他了,你、我都已經成了修士,這對他而言,有着不可拒絕的誘惑力。”鬼十三笑了:“但也不能過於慢待他,讓他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受了傷,那他就會負氣出走了。”
“這種事情我不好出面,由真真去做正合適。”葉信說道。
就在這時,符傷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看到泥生在座,愣了愣,急忙先向泥生施禮,這是葉信定下的規矩,隨後向葉信說道:“大人,從光昭城來了幾個巡捕,還有一隊城防軍,他們護着一輛馬車,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一定要面見你。”
“光昭城?”葉信愣了愣,光昭城是一座小城,位於北線附近,當大衛國和大召國陷入全面戰爭時,光昭城會成爲小型的補給基地,現在大衛國和大召國早已息兵了,光昭城又能有什麼事?
“太尉大人是誰想見就能見的?”鬼十三說道。
“鬼先生,我也盡力嚇唬他們了,可他們的態度都很堅決,只是說馬車裡有大人的一位親戚,但又不讓我們去看馬車。”符傷苦笑道。
“親戚?走,我們去看看。”葉信說道。
自從進入凝氣境,他的戰力出現了飛躍性的攀升,並不擔心有人對他施展暗襲、行刺等下三流的手段。
片刻,葉信、鬼十三還有符傷先後走出了葉府的大門,正看到一輛馬車停在臺階下,周圍有幾十個士兵和巡捕團團護着,他們保持着高度警惕,就算是對葉府的武士,好似也不放心。
“誰要見我?”葉信說道。
葉信之前是軍前統帥,後來又做了近一年的太尉,而且還是修士,氣勢自然非同凡響,那些士兵和巡捕的視線全都落在了葉信身上,接着他們向兩側讓開,從後面走出一個穿戴着長袍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認真的盯着葉信看了片刻,急忙躬身施禮:“光昭城總捕杜修見過太尉大人。”
“免禮。”葉信說道:“你認得我?”
“小人曾經兩次往九鼎城押送要犯,曾遠遠的見過大人一次。”那中年人說道。
“找我有什麼事?”葉信又問道。
那中年人有些猶疑,向周圍看了看。
“這裡都是自家人,但說無妨。”葉信說道。
“小人十餘天前追捕一個逃犯,在一片密林中無意間發現了一個重傷垂死的人,小人以爲是逃犯傷了他,便過去詢問究竟……”那中年人擡頭小心的看了葉信一眼:“那人在昏迷中被我喚醒,發瘋一眼大喊大叫,說……”
“說什麼?”葉信追問道。
“應該是軍情,不應該在這裡說的,但大人堅持,小人也沒辦法了。”那中年人苦笑道:“他說,海族來了。”
葉信愣住了,海族的事情是秘密,尋常百姓不要說見過海族,連海族是什麼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叫杜修的總捕,也是一臉茫然,而那個重傷的人居然知道海族,恐怕大有來歷。
“他還說什麼了?”葉信問道。
“小人給他餵了些水,也給他上了藥,他清醒一些後,告訴小人,他是九鼎城太尉葉信的舅舅,讓小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護送到九鼎城去,然後小人……”
葉信大驚失色,還沒等那中年人說完,一個箭步便掠到馬車前,用粗暴的動作拽開了車廂的門,車廂內的地板上躺着一個人,正是譚心放,旁邊有兩個老者,看着葉信,身體在簌簌發抖。
“小人已經盡力了……”那中年人苦着臉說道:“我特意僱請了光昭城最好的醫生,陪着我們一起南下,可……可能是一路太過顛簸,或者是傷勢太重,我們度過長虹河的時候,這位……”
葉信跳進車廂,俯下身,把指尖伸到譚心放的鼻尖前,他本是想探探譚心放的呼吸,但指尖觸摸到的地方已是一片冰涼,他慢慢收回手,回身喝道:“符傷,去把真真叫出來!”
符傷知道事情緊急,衝入府門內,跳上無界天狼,全速向裡面衝去,片刻,符傷又帶着真真衝出了府門。
真真知道情況有些不妙,來不及說話,搶到譚心放身邊,只是,剛剛看了譚心放一眼,她的身形便僵住了,回身看向葉信:“已經死了,至少死三天了……你沒看到屍斑麼……”
其實葉信也看到了屍斑,他是抱着萬一的念頭,讓真真出來看一看。
真真先後煉製出不少顆證道丹了,葉信做爲星堂的主星,他分配資源當然要以星堂的未來爲重,所以,把譚心放排在了沈忘機、王芳等人之後,只要真真再煉製出一批證道丹,就有譚心放的份,可惜,譚心放已永遠無法成爲修士了。
葉信面沉似水,嚴格的說,他與譚心放並沒有什麼感情,畢竟只見過一次,把譚心放安置在老營,也是因爲不想被這個突然間冒出來的舅舅影響自己的大局。
但不管怎麼樣,譚心放也是這具身體的親舅舅,而且相貌清秀,和譚心慧有幾分相似,葉信也受到了一定的衝擊。
而且,譚心放的死意味着什麼?老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