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多遠,前方出現了一座類似殿堂一樣的大型建築,入口處兩根頂門柱足有兩米餘寬、十餘米高,氣派非凡,就算和學院的巨型拱門相比,也是不遑多讓的。
以前的葉信是從來不進龍騰講武學院的,一方面是因爲年紀沒到,另一個是因爲不敢進,那個葉信的性子雖然頑劣一些,但不是傻子,欺負同樣大小的孩子,他有信心,跑到龍騰講武學院來搗亂就是抽風了,隨便一個學生都可以把他痛打一頓,總不能扯麪大旗,上面寫着‘我爸是葉觀海’,那不是逞威風來了,純粹是坑爹。
看到前方的大殿,葉信暗自咋舌,好大的氣象,僅僅是一座學院,有必要麼?
走到大門下,擡頭看着距離他有十幾米高的橫樑,一種渺小感油然而生。
“哥,走呀。”葉玲的情緒很興奮,探手抓住葉信的胳膊,便往裡走。
殿堂內的空間出乎預料的大,足有數千平方米了,中間是一塊平場,被紅色的麻繩圈起來,應該是學生們相互演練的地方,在靠近入口的一段,有一塊高臺,高臺上有二十多個學生盤膝而坐。
這裡的溫度非常低,葉信看到了自己噴吐出的霧氣,他皺了皺眉,俯下身用指尖去觸摸光滑的石板,石板就像冰一般。
“整座大殿都是用寒武巖築成的,爲了抵抗寒氣入侵,大家總會不自覺的運轉元力,對每個人都有好處。”葉玲說道。
“學院裡所有的教室都是這樣的?”葉信有些吃驚。
“當然不可能了,這樣的教室只有一間。”葉玲顯得很驕傲:“哥你不知道,每年的年底學院都要評分的,只有貢獻點最高的營,才能在下一年裡使用這個教室。”
“也就是說,你們是最厲害的了?”葉信笑道。
“我們可不行,還得靠溫容。”葉玲說道:“把我們所有的貢獻點都加在一起,恐怕也沒有溫容一個人多呢。”
“明年這裡就要換人了。”溫容輕聲說道:“現在我們營的貢獻點是負的。”
“怎麼回事?”葉信問道。
“別說這個了。”沈妙突然插嘴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溫容笑了笑,她的神色很從容:“宗家給我們學院發佈了一個任務,我利用我家和宗家的關係,把這個任務搶了下來,結果……失敗了。”
“這就是你要嫁給宗雲錦的原因?”邵雪搖頭道:“溫容,我也不怕你不高興,不值得呀!”
“沒那麼快,婚事還得家裡人點頭呢。”溫容說道。
“可宗雲錦已經到處宣揚你是他的未婚妻了。”沈妙頓了頓:“現在三殿下鐵書燈還不知道,等他知道了……嘿嘿,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溫容,就沒有解決的辦法麼?”葉玲問道。
“不太可能。”溫容說道:“除非我們能在剩下的半年裡,獲得比去年多三倍的貢獻點,才能補償宗家的損失。”
“溫大人是什麼意思?”邵雪說道。
“你還不知道溫家?”沈妙撇嘴道:“溫家是溫老太爺說了算,溫大人原本屬於旁系,因爲出了個溫容,溫大人才逐漸受到溫老太爺重視的,據我所知,溫老太爺很喜歡那宗雲錦,這門親事啊……我猜是八九不離十了。”
“溫容,大選的時間快要到了,你是學院裡最有希望步入宗門的人,現在早早把親事定下來,太可惜了吧?”邵雪說道:“等進了宗門,再想這些事情也不晚呀。”
“我欠宗家的。”溫容淡淡說道。
這時,幾個學生站起來,向溫容這邊叫道:“營頭,來了啊。”
“不說這些了。”溫容一邊向那幾個學生點頭示意,一邊向高臺走去。
葉玲、葉信等人跟在後面,葉信掃視了一圈,高臺上有二十多個學生,站起來和溫容打招呼的,不到三分之一,如果溫容是學生們的頭頭,這種現象有些不太正常。
高臺上擺滿了圓形的蒲團,相隔有兩米左右,溫容很平靜的坐在了一個蒲團上。
“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邵雪冷笑道:“去年溫容獲得了那麼多貢獻點,我們可以進寒武殿修行了,一個個都圍着溫容營頭長營頭短的,還有幾個舔着臉叫溫姐,現在呢?溫容不過是失手了一次,就都不認人了?”
“邵雪,少說兩句!”溫容擡頭瞪了邵雪一眼。
“怕我得罪人?可我眼裡是容不得沙子的。”邵雪再次發出冷笑聲:“再說了,就這種有奶便是娘、無奶扔過牆的傢伙,前程大都有限,我有什麼好顧忌的?”
“我最喜歡這種時候的邵雪了,大快人心啊!”沈妙笑嘻嘻的說道:“有句話說得好,升米恩鬥米仇,去年呢,誰都沒想到溫容能佔下寒武殿,意外的收穫讓大家非常高興,等他們在寒武殿中修行了半年,得到了好處,就認爲明年寒武殿也應該屬於他們,結果溫容不但沒做出貢獻,反而連累了他們,他們當然有怨氣了。”
“繼續鬧下去,我們第五營只會越來越亂,芸芸衆生,誰能避得開利害二字?”溫容嘆道:“安靜一些吧。”
還沒等邵雪和沈妙說話,殿門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大喝:“說得好!”
“謝教習來了!”
“快快,大家做好。”
學生們一陣騷動,接着紛紛坐在了蒲團上,葉信是新生,不懂其中的程序,動作慢了一些,等他想要找個蒲團時,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哥,坐我這裡。”葉玲低聲叫道,接着她側了側身體,把坐下的蒲團讓出了一半。
葉信和葉玲並排坐下,一個穿着青色長衫的年輕人緩步走上高臺,他的年紀看起來在二十二、三左右,比這裡的學生大不了幾歲,不過,所有學生看向那年輕人的眼神都充滿了尊敬,包括溫容幾個人。
“同學們好。”那年輕人一邊走一邊笑嘻嘻的揮手叫道。
“教習好。”學生們都異口同聲的應道,接着一起站起身,唯獨葉信惡狠狠的盯着那年輕人。
“同學們辛苦。”那年輕人又叫道,他似乎很享受,搖頭晃腦的,壓根沒注意葉信的視線,手中還端着茶盞,怪異的是,他的步伐並不慢,但茶盞中的茶水紋絲不動,恍若凍住了一樣。
“教習辛苦!”學生們再次應道。
“謝哥,沒必要每次都這樣啊,站起來坐下去的,好麻煩,別的教習從來不這麼折騰。”沈妙笑嘻嘻的說道,看她的表情還有用辭,和謝恩的關係應該很不一般。
“叫教習!”那年輕人板起臉:“你們不懂,幾年前曾經有一個妖孽也是這樣折騰我的,如果我不折騰折騰你們,難以釋懷啊……”
“妖孽是什麼意思?”沈妙一點不怕那年輕人。
“是混蛋、變態、殺人狂、虐待狂、蛇精病的混合體,是……”那年輕人話沒說完,突然感應到什麼,視線向葉玲這般看來,他的表情當即變得格外精彩,呆了呆,唬得扭身就走,手中的茶盞險些打翻。
只是剛走出幾步,他突然變得站住了,皺眉似乎思考着什麼,隨後一縷笑意在嘴角綻放,笑容越來越盛,最後甚至變成捧腹大笑。
“謝教習怎麼了?”一個學生詫異的說道。
“不知道,可能是受什麼刺激了吧……”另一個學生低聲說道。
“我已經聽到過好多次了,謝教習罵我們的時候,經常罵我們蛇精病,可蛇精病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葉玲看向葉信:“哥你在外面遊歷過,懂不懂?”
“一種方言。”沈妙很肯定的說道:“應該是腦子有毛病的意思。”
這時,那年輕人的視線轉向葉信,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同學,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呢。”
“謝教習,他是我哥哥葉信,今天剛剛進入龍騰講武學院。”葉玲急忙站了起來:“這裡有馮院長批的契引。”說完她從腰間取出一張信封狀的東西,隨後又伸手去拽葉信。
葉信打開了葉玲的手,斜眼看着那年輕人。
“怎麼突然有些怕怕……我的小心臟啊……”那年輕人咧着嘴,用掌心在自己的胸口使勁撫動着:“不用看了,想來我們溫柔美麗可愛大方典雅高貴活潑純潔的葉小姐是不會騙我的。”
“什……什麼……”葉玲被誇得一腦門子黑線。
“好了,你坐下吧。”那年輕人伸手向下按,示意葉玲坐下,隨後說道:“剛纔我們說到哪了?對……看得出來,有不少人對溫容產生了怨氣,是吧?”
學生們沒人說話,只是相互交換着眼色。
“你們之中至少有一半人以後是要上戰場搏富貴的,以這種品行,你們根本找不到朋友。”那年輕人緩緩說道:“什麼叫袍澤?不但要信任戰友的能力,更要包容戰友的失誤!連這點心胸都沒有,你們將會被排除在外,我敢說,這樣你們連一年都撐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