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趙小寶叫道:“葉太尉是應我們青元宗邀請纔過去的,誰敢尋恤滋事?至於爲什麼選了大陳國……那我就不知道了。“
葉信沉默片刻:“所有的宗門都要去麼?”
“自然要去的。”趙小寶點頭道。
“這個……我得先和幾位大人商量一下。”葉信緩緩說道:“海族大舉入侵在即,我沒辦法放心啊。”
“第一個倒黴的是大羽國,大衛國距離東海岸還遠着呢,葉太尉有足夠的時間應對。”趙小寶說道。
“時間足夠麼?”葉信搖了搖頭,嘆道:“不夠的……”
趙小寶猶豫了片刻,隨後站起身:“也好,那我就回去等着葉太尉的消息了。”
葉信收起青元宗的信,起身一直把趙小寶送出了府門,不管趙小寶對自己的態度變化有多大,他依然會象原來那樣對待趙小寶,只因爲當初的趙小寶沒有給他製造麻煩,還幫着他迅速穩定了局面。
送走趙小寶之後,葉信立即去了泥生的居處,泥生喜歡安靜,不太喜歡和別人打交道,又收了葉玲做自己的弟子,所以侯輪月在葉玲的居處附近給泥生了找了一個小院子,距離巷道很遠,少有人來玩。
而且,在泥生的居處前方,就是真真的藥院,偌大一片地上種滿了從落霞山運來的靈草,如果有人想到泥生的眼皮底下去偷藥,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了。
實際上葉府的防禦還不算嚴密,人很多,但可用之人太少,明拿暗偷的事情屢見不鮮,葉府剛剛成立時,把大批義盟的武士安置在了葉府中,可嚴格的說,義盟的武士就是一羣烏合之衆,出生市井,本身談不上有多高的素質,沒有經過嚴格訓練,有人才,亦有歪才,負責看守內府還有內宅的,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剩下的,只能慢慢去甄別。
後來溫家、沈家、王家、邵家和鄧家,都分調過來一些家將,才解了燃眉之急,不過可用之人還是遠遠不夠。
新建成的葉府太大了,九鼎城內有上百萬平民,佔地極爲廣沃,而葉府的面積至少佔了整座九鼎城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說,葉府可以容納十萬人,只多不少,而現在登記在冊的各府家將還有義盟的武士,加一起只有兩千多人,兩千多人守護這麼大的地方,自然處處是漏洞。
有些義盟的武士原本就是欺行霸市的小混混,雖然經過墨衍的嚴厲管制,讓他們收斂了不少,但墨衍創立義盟的時間並不長,現在又去了九華府,知根知底的上司走了,個別武士也就變得故態復萌了。
只是,葉信的目光必須要鎖定外界,暫時沒精力把目光轉向內部,只能一點點來。
片刻,葉信已來到了泥生的小院中,還沒推開門,已聽到院中傳來一陣歡笑聲,葉玲、沈妙還有邵雪都在這裡。
看到葉信走進來,葉玲笑吟吟的迎上前,沈妙和邵雪也停止了打鬧。
葉信皺起眉看向邵雪:“你回來不是有要事麼?怎麼還不走?身爲驚天星會的府星,遲遲留在外地,你已經算是擅離職守了!”
“是師尊讓我多留幾天的。”邵雪急忙解釋道。
葉信沒話了,他總不能駁泥生的面子,隨後又道:“上一次白騎和我說起過,你們邵家的風評可不是很好啊?”
“主上……你是第七個和我談起這件事的人了。”邵雪不由露出苦笑:“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和家父談過了,家父這些天始終沒離開九鼎城,就是爲了整頓家風。”
“哼!有豪奴就有惡主!邵雪,希望你們邵家不要讓我失望!”葉信說道,隨後再沒理會邵雪,大步向內走去,接近房門時,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爽!有權的感覺就是爽啊……
葉玲和沈妙見葉信劈頭蓋腦訓了邵雪一頓,都沒敢做聲,等葉信走進房間了,葉玲悄悄拉了拉邵雪的胳膊,低聲說道:“邵雪,你別生氣,我哥哥估計是心情不太好……”
“不是因爲這個。”邵雪再次露出苦笑。
“也怪你們邵家做得過頭了,那些僕人早應該好好教訓一頓了!”沈妙說道。
“也不是因爲這個。”邵雪搖頭道。
“咦?那是因爲什麼?”沈妙不解的問道。
“別提了……”邵雪向正房張望了一眼,隨後低聲說道:“那天在斷劍宗驚天峰,你哥讓我做驚天星會的府星,我就和他講條件了唄,一點沒給他面子……”
“邵雪,你平時那麼精明一個人,怎麼突然傻了?!”沈妙頓足嘆道。
“是啊……”葉玲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邵雪:“以前大家在一起和我哥鬧,就算惹他不開心了,他也只能放在一邊,總不能和我們這些小女孩計較吧?何況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哥不想讓我傷心的。可你加入星會就不一樣了啊,你是下屬,上下尊卑之禮也不懂麼?別說你,如果哪一天,我哥讓我加入星會做個星官,我都得老老實實的,到了家裡是一回事,在外面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看,你平時還總說葉玲笨,她可比你明白着呢!”沈妙說道。
“怎麼能怪我?當初程先生就是這麼教我的,他說事事都要以星會的利益爲重,尤其是府星,一切都要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邵雪感到很委屈:“所以我當然要和你哥一筆一筆的算了!”
“你真是的……”葉玲說道:“說起這裡面的道理啊,你可是不如我了,難道程先生還能告訴你,爲了讓星堂主星高興,可以隨便出賣星會的利益?他說歸他說,你做歸你做,不一樣的!書上還教我們做人一定要誠實呢,你看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不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
“你哥可是太尉……”邵雪用幽怨的目光看着葉玲。
“我哥也一樣!就說上一次他勸山炮加入狼騎,哎呀……簡直是把山炮誇成了天下少有的大英雄,可一轉臉呢?”葉玲吸了一口氣,學着葉信的聲音說道:“這憨貨,有時候精得象鬼,有時候又蠢得象豬……”
沈妙和邵雪都被逗笑了,葉玲又道:“程先生當然要那麼教你,總不能讓你學壞吧?別忘了,沒有我哥,星堂能佔住落霞山?能佔住九華府?能打下驚天峰?好,我們就說程先生,我哥有事情,想從程先生那裡拿些東西,程先生會拒絕麼?”
“別說了……”邵雪嘆道:“其實我只是想認認真真的,不辜負你哥的信任,沒想到……那天曲先生已經和我談過了,我有意見,可以單獨去找你哥,但不應該在大家面前揪着事情不放。”
“這就對了嘛。”葉玲說道:“你如果還想不通,不要說我哥,以後還會有別人給你穿小鞋呢。”
“我爹也說過,象我們這般大的年輕人,做事情最忌諱熱血上頭、事事較真。”沈妙說道:“邵雪,你是不屑於把心思放在這種小節上,只想着把自己的正事做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可你知不知道,很多能人都是在小節上纔會跌跟頭的!”
另一邊,葉信面帶微笑走進正房,泥生早聽到了剛纔葉信在訓斥邵雪,搖頭道:“邵雪怎麼得罪你了?”他當然看得出葉信是在故意找茬。
“在驚天峰,她一定要和我斤斤計較,讓我在那麼多人面前下不來臺,我自然要她好看了。”葉信笑道:“訓了她一頓,真是神清氣爽啊。”
泥生也笑了,如果葉信始終表現得少年老成,他固然會認爲葉信很成熟,有希望步步攀升,但內心會和葉信親近不起來,現在葉信像個孩子一樣故意刁難邵雪,反而讓他很高興。
沒有人願意和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做朋友,哪怕是志同道合,因爲看不透、摸不準,適當表現出一些天真幼稚,反而有可能拉近距離。
“尊使,我剛剛接到了一封信,實在是拿不準主意。”葉信把青元宗的信放在了桌子上:“您幫我想一想,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哦?”泥生拿起那封信,端詳了片刻,隨後說道:“青元宗麼……當然要去。”
“可是……晚輩和青元宗的關係並不是很好,以前鬧過些紛爭,甚至差點到了翻臉的程度。”葉信說道:“我擔心他們會不安好心。”
“天下修士宗門都喜歡避居深山遠海,潛行修行,音訊流通不易,所以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宗門出面做東,邀請各地宗門派人過來聚一聚,有事說事,沒事套套交情也是好的,等有一天你去了本土,這種聚會不會少,跑一趟也算積攢些經驗。“泥生緩緩說道:”這裡不知道怎麼樣,長生世的修士聚會,要遵守一些鐵律,其中有一個:絕不能見血。“
“這是什麼意思?”葉信問道。
“你想啊,修士間總會有仇家,在聚會中見了面,豈不是要鬥個你死我活?然後他們再呼朋喚友,一場小紛爭或許會變成一場大死鬥,那麼,以後誰還會敢來參加聚會呢?”泥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