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雪林已被成羣的蛤蟆糟蹋得不成樣子,但身爲暗星的侯輪月是精於此道的,用不了多久,他已找出那個落霞山修士留下的足跡,一路尋了過去。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葉信已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了,在蒼妒兵幾個人當中,屬蒼妒兵的背景最有深厚,但他也從來沒擔任過主星,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甚至願意去下面的星會,擔任九品主星,這代表着一份絕好的資歷,以後遇到好機會,加上師門幫忙,便有可能青雲直上。
葉信剛剛進入星堂,便已經是七品主星了,在九國境內還看不出什麼,因爲這裡沒有星會,可不論是去承法帝國還是神之帝國,七品主星都是跺跺腳便能引得四方震盪的大人物。
葉信也明白,爲什麼蒼妒兵等人的進境、實力本遠遠高於他,卻表現得那麼恭順了,肯定認爲他有深不可測的背景,他的權威來自於那個老者,不過,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老者明明給了他許多好處,卻又偏偏對他不理不睬,態度非常惡劣,他曾經勾畫了很多邏輯線,但都解釋不通。
葉信等人走走停停,因爲侯輪月需要時間辨認痕跡,葉信實在是忍不住了,低聲道:“其實……我們只要沿着那些妖獸的痕跡找過去就是了,他肯定是從什麼地方把蛤蟆羣引出來的。”
侯輪月呆了呆,突然甩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低聲罵道:“草……”他是一心想在葉信面前表現自己的能力,過於鑽牛角尖了,現在幡然醒悟。
蒼妒兵等人不由放聲大笑,侯輪月顯得頗爲不好意思,加快了腳步。
葉信心中鬆了口氣,他只所以一直忍着,是擔心侯輪月自尊心太強,會惱羞成怒,種下締結,現在看是他多心了,侯輪月的心胸還沒有那般狹隘。
沿着蛤蟆羣留下的痕跡找,事情就變得容易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他們來到一座雪峰上,下方數百米遠的地方出現一片盆地,盆地正中有一塊麪積極大的溫泉,水溫呈黑色,溫度似乎非常高,整座水面都在不停沸騰着,無數黑色煙氣從炸裂的水泡中升騰起來,瀰漫在水面上空。
蛤蟆羣留下的痕跡都通往溫泉,向來這裡就是它們的家。
葉信等人不想驚動那些妖獸,伏在雪峰山仔細觀察着,侯輪月低聲道:“主上,這附近暫時沒發現那幾個修士的痕跡,我到周圍看一看。”
“也好,自己小心一些。”葉信說道。
侯輪月向後爬了幾步,起身離開了,葉信看向蒼妒兵:“老蒼,這些妖獸有沒有大用處?”
“我不瞭解這種妖獸。”蒼妒兵說道:“元晶肯定有,但別的就不好說了。”
“得不償失啊。”程祭鄰低聲說道:“如果只有七、八隻妖獸,我們應該可以對付,可它們的數量太多了,風險過大。”
“我只是隨便問一問。”葉信頓了頓:“你們幾個當中,有誰懂得符道?”
“這要問祭鄰了。”蒼妒兵說道。
“星會中的符道師、藥師、器師都歸我管,和他們經常打交道,多多少少能懂得一些,但哪一門都不精。”程祭鄰說道:“主上問這個做什麼?”
“我這裡有幾個兄弟,對符道和藥師很感興趣,老程,以後有時間多指點指點他們,最好……是收他們做記名弟子。”葉信試探着說道:“是不是有些勉強了?”
“不勉強,這是好事。”程祭鄰笑了:“如此總算有人替我分憂了。”
事實上蒼妒兵等人都是在各個星會中打熬過的人尖子,他們很清楚,成立星堂之後他們最大的危機就是與葉信的嫡系產生矛盾,敵意一旦滋生,便很難消除,除非一方能融入另一方的體系之中,並找到自己合適的位置。
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各自開始想辦法了,但來到九鼎城的時間太短,動作過大反而有可能引起誤會,此刻葉信提了話頭,他們當然要順杆而上了。
“主上,也分給我幾個人吧。”蒼妒兵說道:“這樣我才能儘快瞭解龍騰講武學院的內情。”
“不止是你們,我和輪月也需要人手啊。”曲雲鹿說道。
葉信心中大定,他一直擔憂蒼妒兵等人以爲他會暗中偷師,上一次雖然也提過,但只是蜻蜓點水,沒想到蒼妒兵等人會這般合作,看來他還是低估了主星的權柄。
這時,侯輪月已經趕了回來,輕聲道:“主上,我在西側發現了那幾個修士留下的痕跡。”
“走,我們過去。”葉信說道。
葉信幾個人退下雪峰,隨後站起身,向着侯輪月所指的方向行去,走不多遠,果然看到了落霞山修士留下的痕跡,他們竟然在此處搭建了一座小雪屋,雪屋外留下的腳印分爲東北兩向,東方是衝着蛤蟆羣藏身的溫湖去的,北方繼續通往無界山深處。
葉信鑽進雪屋,仔細觀察着各處痕跡,又在外面轉了轉,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主上,您看出什麼來了?”侯輪月好奇的問道。
“從腳印上看,他們是同時離開的。”葉信緩緩說道:“這人心啊,真是壞透了,坑害我們只是他們隨手爲之,成與不成他們並不在意,因爲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確實是一起離開的,而且那邊還有馬蹄印,能在這種冰天雪地奔跑的馬,也應該是一種寶駒了。”侯輪月點頭道。
“既然是重要的事,他們應該儘快趕過去纔對,肯定走直線。”葉信說道:“從我們昨夜碰到他們的地方算起,一路行來,卻好像是繞了一個半圈。”
侯輪月急忙轉過身,向遠方的足跡看去,看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足跡有弧度。
“我的方向感很強,絕對不會錯的。”葉信說道:“昨天我們在山洞裡修煉,他們感應到元力波動,冒着爆發衝突的危險,一定要走近來看一看,這些信息可以表明……”葉信的身體慢慢轉向東方,眺望着遠處的雪峰。
“表明什麼?”程祭鄰問道。
“他們真正的目的地應該在圓弧正中心。”葉信悠悠說道:“這一次,落霞山恐怕是傾巢而出了,否則不會讓內門弟子負責巡查。”
蒼妒兵等人面面相覷,他們有些聽不懂。
“走,我們往西方走。”葉信說道。
“主上,如果那些修士真的是負責巡查的,那您所說的地方應該在東方吧?”侯輪月說道。
“我不想浪費時間,所以要找到更多的證據。”葉信說道:“跟我來,老候,你負責在後面掃掉我們留下的痕跡。”
見葉信已經做出了決定,蒼妒兵等人也不好再問什麼,半信半疑的跟着葉信向西方的雪峰走去,而侯輪月在後面清掃着他們留下的腳印。
半個小時後,他們已登上了雪峰,葉信先是找了處避風的地方,掃掉一塊積雪,隨後從自己的山河袋中取出一張極大的白色牀幔,接着他第一個鑽到了牀幔下:“老候,你和我一起等,老蒼,你們幾個到雪峰後面去,千萬不要運轉元脈。”
“我們沒別的事,就陪着主上一起等吧。”蒼妒兵猶豫了一下:“主上,可我們到底在等什麼?”
“等第二批巡查的修士。”葉信說道。
蒼妒兵等人就算心有異議,也不可能當衆掃葉信的面子,只得一個個鑽入到牀幔下,睜着莫名其妙的眼睛,看着遠方。
這一等就是四個多小時,幸好他們都是凝氣境的修士,有足夠的耐心,換成普通人,估計早就受不了了,侯輪月的身體突然一動:“有人來了!”
果然,遠方出現了三個小黑點,向這邊馳來,他們坐下都是銀色的駿馬,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身姿恍若就在雪原上滑行一樣。
那三個小黑點改變方向,向着蛤蟆羣藏身的溫湖行走,走到一半,都跳下馬兒,小心翼翼的向雪峰山摸去,等到了山峰頂,又探出頭觀察着溫湖,良久沒有動,似乎在討論蛤蟆羣突然離開溫湖的原因,那些蛤蟆留下的痕跡太過顯眼了,他們不可能看不到。
十幾分鍾之後,那三個小黑點終於離開了雪峰,重新跳上馬兒,向着雪屋的方向馳去,到了雪屋前,又滾鞍下馬,仔細觀察着周圍的痕跡,侯輪月已經把他們留下的痕跡遮掩住了,他們什麼都沒能發現,接着又上了馬,向遠方馳去。
至於葉信等人藏身的地方,白色的牀幔和積雪並無差別,除非到了近處,纔有可能看出端倪,但在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過來的。
“看來我猜得沒錯,落霞山肯定有大事要做。”葉信露出冷笑:“可惜,他們遇到了我,只要我們找到地方,我就能算出整座落霞山有多少內門弟子了,本以爲明年纔會和他們打交道,天賜良機啊……”
“算?這是怎麼算出來的?”蒼妒兵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