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知國跳下戰馬,大步走進了家門,他的臉色很疲憊,但獨眼中散發着驚人的銳光,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殺人,無休止的殺人,如果仔細計算一下,遠遠他之前幾十年的總和。
在家將們的護衛下走進正廳,正看到孫美芳和鄧多潔,鐵人豪居然也在,三個人正低聲談論着什麼。
“主上,您怎麼來了?”鄧知國眼皮跳了一下,他感到緊張,而看向孫美芳的眼神充滿了不悅。
換成他在家,是不會允許鐵人豪進門的,葉信把鐵人豪扶上了位,做爲外戚,一定要和鐵人豪保持一定拒絕,否則,韓家的下場就在眼前!
鄧知國這些天一直在外奔波,也正是爲了避免葉信對他有所猜忌,誰想到孫美芳這般不識大體,如果多勇還活着……想到這裡,鄧知國心中不由一痛。
“聽說大舅今天要回來了,我當然要過來了。”鐵人豪笑道。
現在的鐵人豪要比以前開朗得多,逢人便笑,畢竟坐在了大衛國第一人的位置上,他有資格笑出來。
“老爺,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孫美芳關切的問道。
“韓家完了。”鄧知國輕嘆一聲:“我們的損失也不小,沒有個五、六年是不能恢復元氣了。”
“沈家和王家都是混賬!如果他們能全力以赴,我們鄧家也不會打得這麼慘了!”孫美芳恨恨的說道。
“如果他們不出力,我們和韓家會拼得兩敗俱傷,哪裡能有這般輕鬆?”鄧知國搖頭道,有些話他沒辦法告訴孫美芳,如果鄧家實力保持完好,葉信又怎麼會善罷甘休?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而且他相信葉信也明白。
“哼!”孫美芳冷哼一聲,隨後看向鐵人豪:“主上,您現在一定要忍耐,等過了幾年,我鄧家恢復了元氣,再要那葉信的好看!”
鐵人豪的臉色陡然變得鐵青,鄧多潔也呆住了,鄧知國錯愕了一下,隨後勃然大怒,一步便跨到孫美芳面前,擡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孫美芳的身體被抽得騰空而起,在空中翻滾了兩圈,重重跌落在地面上,她捂着自己的臉,瞪大眼睛,發出尖叫聲:“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鄧知國抓住孫美芳的頭髮,大步向側室走去,孫美芳一邊嚎叫一邊拼命掙扎着,鐵人豪和鄧多潔都被這驚變搞得目瞪口呆。
進了側室,鄧知國鬆開了孫美芳的頭髮,而孫美芳立即從地上跳起來,張開雙手撲向鄧知國。
“怎麼?你還想爲馮啓山報仇麼?”鄧知國冷冷的說道。
孫美芳本是氣勢如虹的,聽到這句話,神態驟然變得萎靡了,雙眼也露出驚恐之色。
“你想找少帥報仇,可算找錯人了,少帥言出必行,已經放馮啓山回去了。”鄧知國的臉色愈發冷漠了。
“我……我爲什麼要爲……馮啓山報仇?老爺你在說什麼?”孫美芳吃力的說道。
“孫美芳,你我成婚二十餘年,我一直在疼你、寵你、護着你,想當初爲了你,我差點被掃地出門,家主的位置也丟了,我能走回來,站在這裡,知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代價?我不但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居然喜歡上了你!我本應該迎娶沈家的沈雲靈,爲了你,鄧家和沈家的百年交情也變成了陌路!孫美芳,老子對得起你!”鄧知國咆哮起來:“你以爲老子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你想爲馮啓山報仇?可馮啓山早就把你出賣了!是少帥看在老子的面子上,才放過你一次!要不然你早就被打入天牢了!”
孫美芳臉色慘白,頹然跌坐在地上,身體抖得非常厲害。
“看在你爲我養育了一子一女的份上,我可以過往不究!”鄧知國惡狠狠的說道:“但如果你繼續不識好歹、惹是生非,我們就此恩斷義絕!魏卷在哪?官翰雨在哪?鐵心聖在哪?韓三昧在哪?莊不朽在哪?他們都在哪裡?!孫美芳,別的事情我可以容你,但你想把我鄧家拖入火坑,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說完,鄧知國拋下面無人色的孫美芳,一腳踢開側室的門,走回了正廳。
剛纔鄧知國已徹底失態了,咆哮聲非常大,留在正廳內的鐵人豪和鄧多潔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的表情顯得很古怪。
鄧知國的神色更疲憊了,他坐在椅上了,頓了頓:“主上,這些天您和太尉大人見面的次數多麼?”
“幾乎每天都要見上一次的,不過葉太尉基本不參加朝會。”鐵人豪吞吞吐吐的說道:“因爲有些事情需要璽印,所以葉太尉總是到黃昏左右才進宮來見我。”
“這就好。”鄧知國輕聲說道:“主上,您能有今天,全靠葉太尉之能,以後切不可忘乎所以,對葉太尉應該待之以長兄,有什麼爲難事,不要來問我,第一個要問葉太尉,明白我的意思麼?“
鄧知國雖然一口一個主上,但心中對鐵人豪是不太看重的,畢竟從小看着鐵人豪長大,他太瞭解鐵人豪的秉性了,這一次是鐵書燈要對葉信出手,葉信別無選擇,只能扶鐵人豪上位,與鐵人豪本身的能力毫無關係,最多算很幸運。
“明白、明白。”鐵人豪連聲說道。
“這一次,葉太尉特意向我問到了鐵卉真。”鄧知國緩緩說道,當初葉信受昭趕往南線,鐵卉真隨軍一起出發,結果葉信在長虹橋舉起反旗,六神無主的鐵卉真被城防軍帶到了南線,葉信下令讓鄧知國率領大軍趕回九鼎城,特意提到了鐵卉真,讓鄧知國一定把鐵卉真帶上。
“七妹也回來了?”鐵人豪露出喜色。
鄧知國心中陡然感到異常煩躁,葉信的意思太明顯了,就是在警告鄧知國,如果鐵人豪不行,不介意扶一個女主上位。
直口白牙叫囂着你不如何如何,就幹掉你等等,那屬於街頭混混的風格,到了他們這種高度,事情根本無需說得太明白,點到就可,在鄧知國接到葉信命令的瞬間,就知道鐵書燈要完蛋了,鐵人豪會成爲國主,等看到鐵卉真的名字,他已明白了葉信的想法。
可惜,鐵人豪完全不懂,還爲此而感到欣喜。
“早回來了。”鄧知國說道。
“她回來了怎麼不來見我?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哥哥?”鐵人豪不高興了。
“應該是太忙了走不開吧。”鄧知國說道。
“她能忙什麼?”鐵人豪瞪大眼睛。
“她可能在葉家,也可能在城外的軍營裡。”鄧知國說道:“也許用不了多久,葉太尉就要卉真指定一門婚事了,恩……駙馬應該是天罪營的將士。”
“這可是大好事!太尉應該告訴我的啊!”鐵人豪轉怒爲喜,他只知道,如果鐵卉真嫁給天罪營的人,那麼他和葉信的關係自然更近了一步。
鄧知國一眨不眨的看着鐵人豪,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爲鐵人豪感到慶幸還是應該感到悲哀。
“應該是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找到了太尉大人自然會告知主上的。”鄧知國嘆道:“主上,您……不要忘了今天我說過的話,如果您能一直信重葉太尉,能保住鐵家江山永世不倒,如果您聽信小人讒言,那就沒有誰能救得了您了。”
“大舅,你放心!”鐵人豪認真的說道:“沒有葉太尉,哪裡有我的今天?這份恩情我鐵人豪是不會忘的!”
鄧知國再次嘆了口氣,他的神色變得很古怪。
“爹,少帥讓我進狼騎。”鄧多潔低聲說道:“我去還是不去呢?”
“哦?”鄧知國愣了愣:“這對你來說是好事!”
“可我怕……怕他還嫉恨以前的事……”鄧多潔吃力的說道。
“小潔啊……”鄧知國搖頭嘆道:“你是什麼人?葉太尉是什麼人?如果他要報復你,你能躲得過去?”
“爹,您是說……”
“去吧,你去了我也能放心了。”鄧知國緩緩說道:“所有的人當初都小瞧了葉太尉,他是個能做大事的人,心懷天下,又豈會在意這等小節?還有,以後有機會盡量多和沈妙、溫容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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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鄧知國返回九鼎城的第二天,母鼎收穫的日子終於來到了,這是大衛國每年最大的節日,全城歡慶,這方面的事情葉信無需擔心,畢竟有沈忘機在,沈忘機的能力在周圍幾個公國都是出了名的,十幾年來大衛國的政務在他手中從來沒出過紕漏。
鐵人豪和葉信都出席了典禮,葉信在別的方面可以低調,但與天地九鼎有關的事情,他就要站出來了,這昭示着他對國器的控制權。
今年母鼎的收成不如往年,八座子鼎先一步遭受洗劫,也影響到了母鼎,上三品元石只有八十餘顆,其他品階元石收成也是不盡如意,如果只靠一座母鼎,想交納今年的貢石,差了不少,加上各個世家的‘分紅’,還要爲明年的戰事預留出相當的資源,資源赤字非常大,幸好還有內府支撐,否則葉信只能動用老營的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