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那黑衣人已掠起,而那巨漢奮起全力,棍風向葉信揮灑出的刀光捲去,但就在這同時,一道模模糊糊的殘影以一種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從高空急墜而下,正釘在那黑衣人的後背上。
庫門頂上的石板瞬間出現了無數道裂痕,那黑衣人的身體竟然被截成兩段,上半身繼續向葉信掠來,那一箭太快,快得讓他的神經根本來不及生成反應,雙眼閃爍出茫然之色,他本能的發現自己的身體變輕了,輕得離譜,似乎振動雙臂,就能讓他乘風飛上九霄。
下一刻,那黑衣人轉頭向後看去,他看得的是留在原地的下半身,還有從自己胸腔中噴射的血花和臟腑,他驀然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身形失去控制,向地面栽落。
那巨漢大驚,不過這時葉信的刀光已然落下,轟地一聲巨響,葉信飄落在庫門上方,而那巨漢跌跌撞撞退出七、八步,險些一屁股坐在石板上。
葉信猜得沒錯,那巨漢的元力已消耗殆盡,對方的攻勢兇猛無比,竟然讓他也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和危險,如果這種戰決能持久,那也太沒道理了,九國大將,絕無一人是那巨漢的對手。
在這同時,一條身影從庫房的另一側升了起來,那是月虎,他突然擡手,手中的剁骨刀劃破夜空,悄無聲息的向那巨漢的後頸旋去。
月虎出手的速度極快,而那巨漢的注意力全部被前方殺氣沸騰的葉信所吸引,沒感應到來自背後的微響,但他感應到風聲時,本能的向側面躲了一步,同時轉頭,月虎伸手一引,剁骨刀竟然在空中略微改變了方向,正切入那巨漢的咽喉中。
月虎的身形向箭一般向前射去,那巨漢喉嚨中發出咯吱吱的響聲,身形搖搖欲墜。
月虎已然撲近,探手抓住剁骨刀的刀柄,身形突然沖天而起,在這瞬間,他的手腕輕輕旋動,那巨漢的頭顱被整齊的切了下來,隨着月虎的身形飛起,而那高大的身體搖晃了幾下,重重跌倒在石板上。
葉信的雙眼微微眯起,手中的殺神刀一動,嗡……一縷縷黑色煙氣從那巨漢和黑衣人的屍體中逸散出來,逸散的氣勢極爲驚人,似乎他們的屍體在爆炸一般。
黑色煙氣開始向葉信聚來,以一種猙獰的姿態翻滾着,把葉信的身體裹在當中。
差不多有十幾息的時間,煙氣全部融入到葉信的身體中,葉信張開眼,隨後嘆了口氣。
鍾馗的神能讓他感受最深的,應該就是斬殺莊不朽那一次了,他所凝聚的殺意似乎立即就到了極限,幾乎要把他的身體撐爆,但等他淬鍊成殺招之後,也先後擊殺了數個上柱國級的強者,但感受都遠不如那一次。
只能這樣理解了,以前他的身體僅僅是一個小桶,所以汲取了莊不朽的殺氣就足夠了,現在換成了大桶,每次汲取的殺氣都遠不能讓他滿足。
“天牢那邊怎麼樣了?”葉信輕聲問道。
“有二十多個瘋子想劫獄,被我們殺了十多個,抓了六個。”月虎說道:“子車灰正在審訊他們,那小子下手夠狠的,我都不忍心在那裡看了,用不了多久,口供就能送到大人案前。”
葉信的視線落在那巨漢的屍體上,良久,他搖了搖頭:“我看未必,如果他們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哪裡來的口供?”
“大人是說……”月虎一愣。
“隨我來。”葉信擺了擺手,接着向後發出呼哨聲,葉信的無界天狼躍過府牆,輕輕跳到了府門上。
謝恩、郝飛等人的身影也出現了,他們在平定了天牢的騷亂之後,都趕過來見葉信。
看到他們,葉信皺了皺眉:“怎麼都來了?”
“莫非大人是擔心有人第二次劫獄?打我們一個冷不防?”月虎笑道:“沒事的,我已經把馮啓山送到白騎那邊去了。”
“你倒是機靈。”葉信鬆了口氣。
“都是大人教得好。”月虎涎笑道。
“我教得?”
“大人還記得我們七破金山麼?”月虎笑道:“第一次打金山,我們打得那麼艱苦,等到第二次,他們看到我們的影子就亂荒而逃,再到第三次,那幫傢伙都傻了,簡直就像木頭一樣站在那裡,哈哈……在那次我就提醒過自己,決不能吃同樣的虧。”
謝恩等人已躍上了庫門,郝飛的視線落在那壯漢的屍體上,被唬了一跳:”好雄壯的漢子!“
“這個人大有來歷,否則也不會以天下名將自居。”葉信說道:“應該有人認得他,但現在不是認人的時候,都隨我來!”
葉信率領狼騎在宮庫頂上飛馳,當他們落在內府的另一端時,驀然看到府牆的牆角露出了一個黑森森的洞口,洞口很大,足以容納兩輛馬車並行,附近還有十幾個武士在看守着,發現狼騎,他們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因爲他們絕對想不到,自己的頭領居然會輸。
隨後他們做出反應,向着洞口狂奔,但無界天狼的速度雄踞各類兇獸之首,連那些出名的寶駒都遠遠不如,靠自己的兩條腿逃跑,無異於癡人說夢。
葉信第一個衝入洞口,刀光閃處,接連斬殺了幾個奔逃的武士,他們並不是葉信的目標,葉信是要找到那些消失的馬車。
狼騎一個接一個衝入洞口,踏着那些武士的屍體繼續先前飛奔,這裡沒有燈火,就算是葉信,也看不清周圍的情況,不過無界天狼是可以在黑暗中視物的。
洞中散發着濃濃的潮氣,這應該是一條新的地洞,挖成的時間只在兩三個月之間。
跑出數百米,前方終於看到了火光,葉信坐下的無界天狼加快速度,衝到出口前,縱身躍了出去。
這裡是一間佔地極大的院子,院子有幾十個僕人裝扮的武士正在忙碌着,他們同樣沒想到自己的首領會戰敗身亡,結果讓敵人追到這個地方來,看到葉信的聲音之後,都變得呆若木雞。
“殺!”葉信的命令就是審判,宣告了這裡所有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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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內府遭受洗劫,九鼎城的太位大人都被驚動了,還不到半個小時,韓三昧、沈忘機、鄧知國、王芳和溫元仁都趕到了王宮。
那巨漢的屍體已被擺放在府院正中,旁邊就是他那柄奇重無比的大棍,韓三昧等人看着那巨漢的屍體,久久不做聲。
“太宰大人,認不認得這傢伙?”葉信緩緩問道,同時他觀察着韓三昧的神色。
韓三昧大步走到那巨漢的屍體旁,俯身去抓大棍,不過,他只是把大棍的一端擡起來,隨後臉色微變,鬆開了口,大棍轟地一聲砸在了石板上,把下方的石板砸得粉碎:“絕對是申屠癡,不會有錯!”
“申屠癡是什麼人?”葉信問道。
“是大周國的一員悍將。”沈忘機說道:“我只是聽說過他的名字,但從沒見過他,體型如此魁梧,又用的是這種武器,除了申屠癡之外,不會是別人。”
“大周國的申屠癡,怎麼會到九鼎城來?”韓三昧喃喃的說道。
葉信觀察着韓三昧的神色,心中瞭然,韓三昧也被矇在鼓裡了,他根本不知道,申屠癡就是宗別離的人,名將中的一員!
看起來宗別離掌握着兩種力量,一種在明,一種在暗,明的是破山公寧高悟、周破虜、吳秋深,這些是宗別離的籌碼,用來與人談判,至於暗中的力量有多少,葉信並不清楚,不過,能讓申屠癡來洗劫大衛國的內府,想來申屠癡肯定是宗別離極爲得力的親信,這樣的人不會太多,今日一戰,已給宗別離造成了重創。
“太尉大人,內府的損失大不大?”沈忘機問道。
“還好,都追回來了。”葉信說道。
韓三昧長鬆了一口氣,沈忘機等人也露出了輕鬆之色,開始的時候,他們當中還有人以爲是葉信在打內府的主意,搞出這一出,不過是賊喊抓賊罷了,尤其是韓三昧,心中已是怒不可揭。
等看到申屠癡的屍體,韓三昧變得猶豫了,如果是演戲,爲什麼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等到葉信說所有的丟失物品都追回來了,他終於明白,此事確實與葉信無關。
“多謝太尉大人!”韓三昧露出苦笑:“主上這幾日一直臥病不起,如果知道內府被人洗劫,病情肯定要更加嚴重了,如果沒有太尉大人,真是……真是不敢想象會鬧成什麼樣子!”
這一刻,韓三昧是在真心誠意的感謝葉信,也在爲自己剛纔的懷疑而心懷歉疚。
“太宰大人言過了。”葉信笑了笑:“如果內府的珍寶有失,估計全天下人都要罵我葉信,就算從我自己的角度考慮,拼了性命我也會把珍寶都追回來的。”
韓三昧的神色顯得有些尷尬,剛纔罵得最狠的就是他了。
“這個人,不知太宰大人認得不認得?”葉信指向另一具屍體:“他的地位並不比申屠癡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