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氣勢如虹的天路修士們瞬間變得萎靡了,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前方有一尊半神在等待着他們,什麼是半神?那是如大天劫般恐怖的存在,他們敢圍攻劫宮中的大天劫麼?自然不敢,那憑什麼去攻擊前方的半神?!
天路修士們停手了,神夜卻不會放過他們,高聳的法身擡起手腕,向前揮動,一根足有七、八米粗細的巨型鐵鏈閃電般透過天路修士們組成的戰羣,筆直卷出萬餘米開外。
沿途所有被巨型鐵鏈直接命中的修士,都是瞬間粉碎,一丁點抵抗的餘地都沒有,那些運氣好,巨型鐵鏈擦身而過,並沒有直接被命中的,也被罡風吹得翻滾着飛了出去,有的連聖體都被震得潰滅了。
神夜的法身手腕再震,卷出萬餘米開外的巨型鐵鏈突然開始甩動起來,在天路修士們組成的戰羣中化作一道道殘影。
賀羽仙此刻全力馭動九子神劍,試圖攔截神夜的本命法寶,可雙方的力量差距太懸殊,用針去刺毛毛蟲,有可能做到一針一個,但用針去刺猛獁,恐怕就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冥府內的葉信三人同樣都驚呆了,葉信愣了片刻,突然咬着牙說道:“他肯定是貪墨了我的寶貝,原本是暫時存放在他那裡的,誰知都被他用了!”
“什麼寶貝能讓他踏破鐵壁,步入半神之境?!”計星爵滿臉震驚的問道。
“是不是……他那種法門?!”丁劍白也想起了那一幕,而且當時任雪翎還毫不客氣的指責過神夜。
“沒錯。”葉信死死盯着神夜的法身,滿心都是羨慕嫉妒恨。
丁劍白說不出話來,他的悟性很高,瞬間聯想到了一種心境,當初他也感到神夜的法門太過殘忍、惡毒,可是,如果這種法門能讓他飛速步入半神之境,他還會不會拒絕呢?
場中那些天路修士已亂成一團,就像在水柱濺射中躲避的絕望蜂羣,神夜動用法身駕馭自己的本命法寶,讓他的力量變得無比浩瀚,那些天路修士完全無力相抗。
唯有賀羽仙還有一點反擊之力,他以四象神劍護體,堪堪能擋住神夜的攻擊,只是元力損耗的速度已變得極快。
之前葉信三人的合擊攻勢雖然勢不可擋,但殺傷效率並不高,只幹掉了十幾個天路修士,而神夜釋放出自己的法身之後,短短不到十息的時間,至少已斬殺了三、四十個天路修士,還有不少天路修士被震得元脈混亂,到處逃竄,論攻擊力,神夜一個人明顯比葉信三人加一起更厲害。
而且場中另有異象在悄無聲息的蔓延着,之前那被葉信三人所傷的中年修士的雙瞳已變成了瑩綠色,他突然飛身撲向一個聖體被轟滅的修士,從後面把那修士死死抱住。
那修士一驚,側頭髮現後面是同伴,他怒聲:“你幹什麼?這個時候還胡鬧?咦……你的眼睛……”
話沒說完,一口綠色的液體便噴吐在那修士臉上,那修士身形陡然一僵,聖體被轟滅後已經滲入血肉的生毒與此同時亦開始發作,那修士的神智立即陷入到迷亂之中。
隨後兩個修士左右分開,各自尋找着自己的目標,他們有智慧,並不會去襲擊那些保持狀態的修士。
兩個很快變成四個,不長時間,四個又變成了八個,在他們被引起注意之前,這種轉變的趨勢很難被扼制。
戰旗真界外,鬼十三盤坐在湖邊,他的心臟處透出了綠色的燈光,而一個渾身黝黑的人影穩穩站在他身後。
“嘿嘿……信哥你不要怪我虎口奪食哦,其實也不算搶了,元神歸你,肉身歸我,浪費是一種犯罪。”鬼十三笑眯眯的說道:“小鳳鳳,你別急,一會我就把你送到冥府中去,到時候都是你的。”
吼……那渾身黝黑的人影仰天發出咆哮聲,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此人正是鬼十三在證道世時煉化的鳳四,說起來與紀天鳳極有淵源,所以此刻紀天鳳不時向着這邊張望着,她能隱隱感覺到那個怪人似乎擁有天鳳涅槃的力量,但又很不一樣,至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就想不通了。
而祝寒象被季書虎、季書蝶兄妹還有云寶鑾、路無常堵在當中,附近的衛金胎一臉的茫然,東張西望着,他有些無法適應眼前的變化。
葉信瞭解衛金胎,這個人沒什麼壞心眼,但也不堪大用,所以把衛金胎排斥在計劃之外,他很擔心衛金胎言語間露出了什麼破綻,讓祝寒象提前察覺,萬一主持大師的賀羽仙感覺貪狼星殿沒那麼簡單,稟報給明佛,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祝寒象臉色蒼白,他的視線在雲寶鑾和路無常之間掃來掃去,而云寶鑾和路無常相互對視了片刻,都展顏一笑。
他們以爲只有自己是葉信的內應,沒想到對方也是識時務的,早就與葉信有聯繫了。
戰旗真界內,神夜已收回法身,身形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避開了賀羽仙的瘋狂進攻,眨眼間,他又在黑空的另一端出現。
其實可以把每一個修士比喻成一座龐大的水庫,修士運轉元脈釋放元力,就是水庫開閘放水,洪峰的強與弱完全取決於水庫蓄水量的多與少,而神夜用平常態進行戰鬥,等於水庫只吊起了少部分閘門,動用法身,代表着所有閘門全部放開。
神夜自從突破天塹,真正踏入半神之境後,這是他的第一次戰鬥,本意只是試試自己法身的強度,真力損耗過大,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畢竟大戰即將來臨,他必須保有餘地。
葉信看到神夜退走,長吸一口氣,隨後大吼道:“你這是搶我的風光啊?!好,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壓箱底的本事!”
神夜笑了起來,隨後躬了躬身,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他是不想耗費更多的真力,我們躲在這裡就好,他一個人可以應付的。”計星爵急忙低聲提醒道:“既然是壓箱底的本事,最好是藏起來。”
“你不懂。”葉信露出無奈之色:“我每次找他,他都毫無怨言的過來幫我,偶有冒犯失禮之處,亦都是一笑而過,全不在意,只因爲他是把我當成了夥伴,對我寄予厚望,如果讓他認爲我沒辦法跟上他的腳步……這種人翻臉比翻書都快,到那時候,我們會面臨最可怕的危機。”
計星爵愣了愣,隨後若有所思的想着什麼。
“我的冥府還沒有長成,這個時候強行動用第一獄之力,會引得萬物凋零。”葉信緩緩說道:“但我沒有別的選擇,面對別人,我總會習慣性的藏拙,可在他眼前,我必須要把場面撐起來,讓我知道我行,很行。”
葉信緩緩伸出手,他眼中的無奈之色更濃重了,原本以爲自己勝券在握,靠着神夜的神庭戰旗,靠着與計星爵、丁劍白的合擊,能夠逐個絞殺場中所有的天路修士,只是速度慢了點,最後剩下賀羽仙,葉信也爲賀羽仙準備了一些大招,墨衍一直在醞釀氣勢,已參悟大聖境的千代無雙亦在養精蓄銳,鬼十三也會把他的傀儡放進來,葉信認爲這些足以幹掉賀羽仙了。
可變化永遠比計劃快,賀羽仙居然有了新的法寶,還有什麼聽起來很牛掰的九子神劍,交手之後,他也承認九子神劍確實厲害。
這就沒辦法了,耗到現在,感覺賀羽仙還能支撐一會兒,可他實在等不起了,如果讓神夜以爲他葉信已是束手無策,會生出失望的。
所以,葉信感覺異常無奈,按道理說,他舔着臉再躲一時半刻,或者神夜再威風一陣子,或許賀羽仙就是山窮水盡了,他可以大搖大擺的出來佔便宜,可神夜不想太過耗費真力,脫離了戰場,他葉信就一定要站出來。
隨着葉信的手腕翻動,遍佈冥府的花草突然開始搖晃,一片片花瓣飄離花叢,向着葉信卷至,計星爵和丁劍白掃視四周,突然發現,飄向葉信的都是散發着七彩霞光的花瓣,冥府的每一叢花草中,都有成百上千朵小花,不過其中只有十幾片花瓣是呈彩色的,這些花瓣脫離出去,整座冥府轉眼變得一片死灰。
葉信負手而立,如潮水般涌來的花瓣在他附近縈繞、飄蕩,猶如無數蝶羣在起舞,場面很美,給人一種目眩神迷的感覺。
葉信長吸一口氣,只有最深邃的寂滅才能衍化出最絢麗的生機,他已經逐漸領悟了輪迴。
後方的計星爵有些好奇,突然伸手截住了一片花瓣,接着感覺到手腕一沉,他露出震驚之色,小小一片花瓣,讓他感覺恍若大山一般沉重。
“你們躲到虛空中去。”葉信沉聲說道,接着他的身形掠起,躍出了冥府,而冥府在葉信飛離之後,瞬間消失無形。
計星爵與丁劍白早有準備,立即退入到虛空,而葉信的身形筆直向着賀羽仙掠去。
神夜不打了,賀羽仙正感到無比的惆悵無奈,戰鬥到現在,他已經失去了近一半的元力,而且他的元力還會持續衰弱,時間拖得越長,他的生機就越渺茫,而且什麼都換不回來,就在這時,賀羽仙看到葉信居然向着自己飛掠而來,他臉上立即露出獰笑,接着怒吼一聲,向着葉信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