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葉信就在上古遺蹟內,召集各方星主,首先是爲了顯耀,讓各方星主看一看貪狼殿佔據了什麼樣的基業,其次,葉信懷着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往好裡說,這叫引蛇出洞,往不好裡說,這叫釣魚執法,每個人的性格都有自己的陰暗面,而葉信在此類事情上把自己的陰暗面演繹得淋漓盡致。
各方星主哪裡見過如此恢弘的氣象?先是目瞪口呆,接着諛詞如潮,以葉信當下的定力,也是被捧得通體舒泰。
隨後葉信宣佈七天後召開萬人大宴,請各方星主到時候務必到場,甚至可以帶着朋友來。
等各方星主告辭時,葉信單獨把儷青花留了下來,他交給了儷青花一個任務,讓儷青花負責準備大宴。
葉信用人是極有技巧的,讓儷青花出去爭鋒鬥勝,肯定不行,讓儷青花準備宴席,正是把儷青花的能力用到了極致,要知道儷青花在自己的青花神殿一直過着歌舞昇平的日子,做這種事太有經驗了。
而且,對儷青花來說這也是投其所好,她願意做這些,馬上返回青花神殿,帶着一大羣鶯鶯燕燕趕過來,還帶來了不少美酒和各種珍貴的食材。
葉信開始的時候不放心,郝飛、月虎那些貨色他太瞭解了,在沒有誘因的情況下,他們可以始終專心修煉,而青花神殿美貌出衆的女修太多,別到時候宴會還沒召開,他們卻搞出什麼海天盛筵,那就丟人了。
不過,葉信發現他是用老眼光看人,郝飛、月虎他們好歹已接近了真聖境,心志比以前當兵的時候穩定得多,而青花神殿的女修們也沒有胡亂賣弄風情,雙方都保持着一定距離,他也就不再亂操心了。
轉眼過了六天,第二天就是擺開萬人大宴的時候,葉信悄悄離開了上古遺蹟,在山門處把神夜帶了進來,任雪翎和危危都守在門口,危危還好說,任雪翎對神庭修士是保持着高度敵意的,但這裡是葉信的地盤,她沒有指手畫腳的資格,只能裝作沒看到。
回到上古遺蹟內,葉信低聲說道:“你的修爲已接近半神,難道連自己的氣息都無法遮掩麼?”
“不是不能,是不屑爲之。”神夜笑了笑:“如果對你很重要,我可以聽你的。”
“我怕你嚇到客人,先忍一忍吧,算我又欠你一次。”葉信說道。
“你又想搞什麼勾當?”神夜好奇的問道:“這麼急把我找過來,事情應該不小吧?”
“我是十二星殿貪狼殿的星主,現在我想把其他神殿整合到一起,說實話,我很缺人手,他們每一座神殿都有大批修士,少的也有幾萬,多的有十幾萬,這樣我可以用最快速度擁有數萬名真聖級的大能。”葉信說道:“這對他們都有利,可問題在於,有的人貪慾太過,懷有異心,我必須要清理門戶。”
神夜停下了腳步,看向遠方,隨後喃喃說道:“好雄偉的氣象……”
“一般吧。”葉信說道。
“你總是把精力浪費在這種瑣事上,真讓人哭笑不得。”神夜嘆了口氣:“而且你太冒險了!”
“哦?怎麼說?”葉信說道。
“別忘了劫宮的虛空行走!”神夜說道:“如果真有人要謀奪你的基業,找上了虛空行走,你該如何自處?你也擁有虛空之力,難道不懂麼?只要有虛空行走進來過一次,那就可以進來無數次,甚至能把大劫者帶進來!”
“我想過。”葉信說道:“可能性不大。”
“何以見得?”神夜說道。
“富貴險中求。”葉信說道:“如果上報給劫宮,他們固然是穩操勝券,但他們自己能得到什麼?劫宮至少要拿走七、八成,或者更多,那又何必呢?自己來,或許會遇到危險,可只要勝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的。”
“你這就可以確定?”神夜苦笑道:“你有的時候太過小心謹慎,有的時候膽子又大得驚人,不覺得自己在發瘋麼?”
“你知道我在修行之前是做什麼的嗎?”葉信說道:“我是專門研究人的。”
“研究人?怎麼研究?”神夜問道。
“我和你說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吧。”葉信說道:“我的故鄉那邊,喜歡把小孩子們聚集在一起,然後由教師引導他們學習、修煉,一羣孩子就是一個班。”
“我們搞了一個課題,在每一個班中,總會有幾個孩子喜歡欺負、抓弄同學,有幾個孩子顯得很清高,不太喜歡和別的同學來往,還有幾個孩子非常熱情,喜歡幫助同學解決困難,然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是性格,可能是別的,有幾個孩子總容易受欺負,另外……有幾個孩子學習、修煉會很刻苦,很得教師的喜歡,還有幾個孩子就是不喜歡學習,不管教師用什麼方法,大都沒辦法改變他們,剩下的就是普通學生了。”
“如果只有一個班是這樣,那沒什麼,但大多數班都是這種結構,我感覺很有趣,後來我把那幾個喜歡欺負同學的孩子調到別的班去,繼續觀察,幾個月之後,有幾個原來很普通的孩子逐漸變得強勢起來,其實他們本就是爭強好勝的,但打不過原來的幾個小霸王,才保持低調,現在那幾個霸王走了,他們便開始發芽,填補了空白。”
“我又把那幾個經常被戲弄、欺負的孩子調走,時間不長,也就一個月左右,發現喜歡欺負人的孩子又挖掘出了新的目標。”
“把那幾個學習好的孩子調走,然後幾個學習較好、但處在第二梯隊的孩子突然發現自己考了第一名、第二名,一下子變得異常勤奮、刻苦;把那幾個爲人熱情的孩子調走,然後同樣會出現別的孩子填補空白。”
“最後我明白了,人具有社會性,一個班就是一個小社會,有搗亂的,有維持秩序的,有爲人熱情的,有冷漠的,永遠沒辦法讓所有孩子變得一模一樣。”
“這有什麼意義?”神夜聽得有些發矇:“你總是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瑣事上!”
“好玩啊。”葉信笑道:“所以我學會了包容,學會了不勉強,比如我那些老部下吧,月虎就喜歡欺負人,漁道總是顯得很高傲、冷淡,薛白騎爲人熱情,謝恩就是那種懶蛋,我一直在引導他們,從不會強迫他們改變自己的天性。”
“這和你說的事情沒多大關係吧?”神夜說道。
“我瞭解人性。”葉信說道:“不管是誰,都要順着自己的天性思考,然後順着自己的天性去做決定,對你來說,我這麼做可能太過犯險,但對我而言,我能聽到他們的貪婪,看到他們的慾望,他們是不會找上劫宮的,既然已經把這片基業當成自己所有,又怎麼可能捨得交出去大半?”
“萬一呢?”神夜說道。
“所以我把你找過來了啊。”葉信說道:“我並沒有讓他們看到遺蹟的靈根,只是讓他們感受到這裡的元氣,縱使有人上報了劫宮,劫宮也不會因爲一所遺蹟傾巢而出,而且我已經分化他們了,有人會向我通風報信的,至少到現在爲止,他們並沒有上報劫宮的意圖,只想着自己親力親爲。”
“他們有多少巔峰大能?”神夜說道。
“不太清楚。”葉信說道:“不過這裡有你我在,加上我叫來了一些朋友,還有任雪翎和危危,他們來了只會碰得頭破血流。”
“明白了。”神夜悠悠嘆了口氣:“其實你已經有把握了,把我叫來,是擔心傷到了這片天地,所以要用我的神庭戰旗?”
“哈哈……沒錯。”葉信沒什麼好隱瞞的,很自然的點了點頭。
“不過我可把醜話所在前面!”神夜沉聲說道:“如果你算錯了,有虛空行走出現,我會全力幫你攔住他,如果是大劫者……那我就要明哲保身了,明界之戰很快就要爆發,我不可能把真力都耗費在這裡!”
“我最喜歡你的就是這一點。”葉信說道:“你從不矯情,有什麼說什麼,與你合作我很安心。好,如果是我算錯了,只能認倒黴,絕不會牽累你。”
“你也要留一手。”神夜說道:“真有虛空行走,我們兩個未必攔得下他,只要他走了,你十有八九會完蛋,至少這片遺蹟是要丟掉的。”
“三個虛空行走,加上任雪翎和危危,還有你,他撐不過一擊的!”葉信說道:“哪裡會給他機會釋放虛空?”
“就這樣吧,出了意外,不要怪我沒提醒你。”神夜說道。
“不怪不怪。”葉信笑道,隨後話題一轉:“你那邊怎麼樣?上次那個女修……好像很不簡單啊。”
“還能怎麼樣?”神夜露出譏諷的笑意:“她拿住了我的軟肋,對我頤指氣使,我也只能乖乖聽她的。”
“軟肋?真時聖主?你們可是同謀,她憑什麼拿捏你?”葉信奇道。
“她是真時聖主的親妹妹,又是真時聖主的雙修道侶,我說她是同謀,誰會信我?”神夜淡淡說道:“她就是料定了我無法拖她下水,纔敢要挾我的。”
“親妹妹……道侶……好亂……”葉信驚呆了。
“這就亂了?你真是少見多怪。”神夜撇嘴道:“神庭裡那位,既是真時聖主的姥爺,又是真時聖主的親爹,她願意與我合作幹掉真時聖主,是因爲她傍上神庭裡那位了,要擺脫真時聖主的糾纏。”
“什麼東西?”葉信的眼睛有些畫圈。
“那位可是真龍,龍性至淫聽過麼?”神夜說道:“他會出來爲真時聖主報仇的,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想好辦法怎麼對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