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葉信三人已先後停下了腳步,暫時沒有人說話,都在想着自己的心思,這裡是一座小院,班遠航坐在亭子裡的欄杆上,用腳尖很有節奏的輕輕點着池水,雷公子背靠着一株柳樹,閉上雙眼,他的耳朵時而輕微的動一動,好像在聽着風聲,而葉信看着一座石碑,在石碑左下角的尾端,居然有三個小字:鍾正南。
上一次爲了救景公子,葉信進入明界吉祥天,先後與雷公子、三元隱聖中的宮無法鬥了一場,雷公子的實力要比宮無法強,也更聰明,到最後一刻並沒有選擇與葉信死纏爛打,而是當場認輸。
雷公子或許是爲了隱藏自己的殺手鐗,以便能在天梯之戰中贏得先機,或許是有自知之明,意圖保存實力,不想爲他人做嫁衣,不管是哪一種,能剋制住自己剛剛出關後迸發出的銳氣,心志、頭腦都非常人所及。
葉信不敢小瞧眼前的雷公子與班遠航,對付一個,他是必勝的,對付兩個,也應該能佔據優勢,不過,兩樣神兵全面爆發,很可能讓他付出一定的代價,至少這已經失去了法陣保護的太虛之地將變得一片塗炭。
何況雷公子與班遠航並沒有敵意!
天下修士總會拼命的追逐力量,卻不知道力量需要相應的頭腦去控制,只有力量的傻瓜,通常都會成爲炮灰。
葉信從來不是崇尚暴力的人,他始終把血與火當成最後的手段。
“兩位真有閒情逸致。“葉信微笑着說道:”這個時候還到處管閒事麼?“
“我們也不想來的。”班遠航嘆道:“但沒辦法,紀天鳳拿出的東西,我們沒辦法拒絕。”
“哦?是我讓兩位失望了。”葉信說道,他對雷公子和班遠航又高看了幾分。
對弱者亦要講規矩,這很難得,如果換成那個神夜,十有八九是選擇直接幹掉紀天鳳,把自己想要的搶過來。
“談不上失望,運氣不好罷了。”班遠航又嘆了口氣,他心中有萬般無奈,往下界跑,全是爲了躲避劫宮的昭令,他實在不想與葉信碰上,看着不遠處的葉信,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這是緣呢,還是命?
“兩位還是早些回去吧。”葉信說道:“風雨將至,你們的親友需要你們的庇護。”
“不知來也兄指的是什麼風雨?”雷公子急忙問道。
葉信沉吟了一下,把神夜告訴他的秘密泄露出去,讓明界早早做好準備,是否會惹出麻煩來?
“來也兄放心,雷某可以在這裡起誓,絕不會把來也兄的話轉告給第二人。”雷公子猜出葉信在猶豫什麼。
“我班遠航亦不是那種長舌之人。”班遠航說道:“能讓來也兄動容,恐怕事情不小吧?”
雷公子和班遠航的臉色都變得凝重了,明佛在明界的統治力是無所不至的,可以說,吉祥天、淨垢天、無恨天是明佛鐵打的江山,如果有人敢去攻擊雷家與大班家,需要他們回去守護,那代表着明界已經徹底失控了!
他們兩個已經表現出了退讓的姿態,不願與葉信爆發衝突,葉信沒必要危言聳聽,把他們誆騙回去,給出一個暗示,肯定是掌握着他們不知道的信息。
大殿這一邊,諸位星主已經走到了殿門處,遙望着遠方的小院,他們雖然聽不到葉信等人在談什麼,但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小院方向的氣氛很輕鬆、祥和,都沒有釋放出氣息,葉信與雷公子、班遠航就象是幾個朋友結伴遊園,那屬於真正的平起平坐,昭示着葉信的身份、地位乃至實力,至少與雷公子、班遠航是相當的。
季書虎和季書蝶兄妹很吃驚,他們知道葉信與景公子是朋友,但以爲景公子纔是主,葉信只屬於從,到了此刻才明白,他們本已經把葉信當成千年難見的妖孽了,可還是低估了葉信的本事。
“黑色。”葉信淡淡說道。
班遠航眉頭一挑,立即明白了葉信的意思,化界真氣就是黑色的,而且當下有無數邪路修士越界作亂,正應了葉信的暗示,他隨後說道:“現在的風雨還不夠大?”
“差遠了。”葉信說道。
雷公子與班遠航對視了一眼,先後直起身,接着班遠航喃喃說道:“如此……是應該回去了。”
“今日來也兄提點之恩,雷某必有所報。”雷公子沉聲說道:“如果來也兄有閒暇去吉祥天,還望到我雷家坐一坐。”
班遠航一愣,眼中有那麼一剎那顯得有些懊惱,隨後接道:“大班家離雷家也不是很遠,還望來也兄不要厚此薄彼。”
班遠航雖然慢了一拍,但他的頭腦亦是很靈活的,馬上懂得了雷公子的用意,葉信竟能掌握邪路修士的動向,來歷神秘,深不可測,請得葉信去那邊坐一坐,或許可以幫上他們的忙,再不濟也能試探出一些消息。
至於這會不會引起劫宮的不滿,他們已經不在意了,如果明界真的會象葉信所說,墮入失控的局面,劫宮也好不了,甚至可能自身難保!
在三十三天中,沒有哪個宗門能對劫宮造成威脅,就算有足夠的力量也不敢逆天行事,因爲劫宮背後是天域,能對抗天域的,唯有神庭!
莫非葉信的意思是神庭有可能親自降臨麼?只是想一想,就讓他們感到心慌。
雷公子和班遠航都無心逗留了,轉身向着大殿掠去,落在近前,班遠航探手取出一隻匣子,他盯着匣子看了看,嘆道:“天鳳殿主,此次是我們對不住了,東西還你,你另請高明吧,不過……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得提醒你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懂麼?”
班遠航認爲自己當初拍了胸脯打了保票,現在毀約有些對不住紀天鳳,所以給紀天鳳一個暗示,服軟吧,馬上服軟還有一線生機。
葉信落在一邊,他看出班遠航很是肉痛,隨後說道:“東西既然已經到了你手,那就帶走吧,算是我們送你的,天鳳殿主這邊的損失,我給她補上。”
班遠航和雷公子都是一愣,他們沒想到事情還能這樣解決,這時,紀天鳳突然勉強一笑:“這是我天鳳殿送給雷公子與班公子的禮物,送出去豈有拿回來的道理?”
班遠航把匣子收回到自己的納戒中,看着葉信,眼中充滿了唏噓,隨後躬了躬身:“多謝來也兄,我們後會有期。”
班遠航嘴裡在客氣,心裡卻在暗叫厲害,葉信此舉做得漂亮,之前他對葉信是有着幾分嫉恨的,道理很淺顯,他已經等了足足一千年,就爲了在天梯之戰中一鳴驚人、走上巔峰,結果又發現了葉信,讓他遭受巨大打擊。
現在葉信先是給他們透露一個舉足輕重的消息,又把對他影響極大的寶物送給他,使得他原本的那幾分嫉恨已經近乎消失了,眼下葉信的身份是天路頭號通緝犯,他不敢過於親近,以後證明葉信說的消息是真的,這個朋友他交定了。
“其實……天鳳殿主聰明過人,頗有才幹,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班遠航說道,感於剛纔紀天鳳的順水推舟,他也再次回報,又爲紀天鳳鋪了幾步路,後面的就看紀天鳳自己了。
雷公子與班遠航向着法陣的方向掠去,轉眼消失在遠方,諸位星主噤若寒蟬,等着葉信說話,連那與葉信最親近的儷青花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好亂開口,保持着沉默,不過她眉眼全是笑、全是得意,幸好做爲一方星主,她還是有自控能力的,否則說不定要哼起歌來了。
“他們去的方向應該是天鳳殿主的星殿吧?”葉信說道:“不回去看看?”
“不需要的。”紀天鳳依舊笑得很勉強:“雷公子與班公子都是年輕俊傑,他們不可能胡亂害了自己的風評。”
“你確實夠聰明。”葉信點了點頭。
氣氛又變得沉寂了,這句話可不是晚輩對前輩說的,而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評價。
紀天鳳低下頭,好像在用這種動作,表示自己領了這個評價。
“我說要給你補上的,這個給你。”葉信取出一隻匣子,扔給了紀天鳳。
紀天鳳伸手去接,陡然發現匣子出奇的沉重,使得她手腕一沉,匣子差點落在地上,她急忙運轉元脈,把匣子死死抓住。
這匣子足有幾千斤了,裡面是什麼?紀天鳳按耐不住好奇,緩緩打開了匣子,發現裡面滿滿當當都是璀璨的金色元髓!
一匣金髓的價值或許比不上她送出去的奇寶,但,這是她現在最需要的,剛剛勘破瓶頸,她必須儘快穩定自己的境界。
“多謝葉殿主。”紀天鳳緩緩說道。
“這是你應得的,不要客氣。”葉信說道:“好了,我們回裡面去吧。”
諸位星主轉身向着殿內走去,而葉信卻沒有動,依然站在殿門前看着遠方。
這世間總會存在着無計其數的小規矩、小暗示、小細節,不要以爲它們太小就可以忽視,一旦它們釋放出自己的影響力,足以決定人的命運。
譬如眼下,新帝登基!
是臣子們先站在兩邊,等着新帝緩緩走上王座,還是新帝早早坐在王座上,傻傻的等待着臣子們從遠方趕來?
排場!
領導開會,第一個走進會議室的絕不可能是領導,尤其在新官上任的緊要關頭,一定要遲到,那就等着小鞋吧,至於晚來的臣子,肯定活不長。
而且葉信要讓他們自己做決定!
諸位星主魚貫走進大殿,他們的動作看起來從容自然流暢,其實早就有了想法,默默的走到座位邊等着,首座,被讓出來了。
他們的視線或者落在了首座上,或者看着殿門處葉信的背影,表情各異,其中盯着首座的紀天鳳表情最爲複雜,她眼中有惆悵、有哀怨、也有深深的無奈,那個位置,她終於坐上了,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葉信等了十幾息的時間,才轉身向着殿內走去,諸位星主們都安靜站在座位旁,等待着他葉信。
看着空空的首座,葉信笑了笑。
兵不血刃!
bug的問題,我記得幾天前就改了,交給編輯的稿都是改完的,沒想到這裡還是原稿,可能是改完後沒保存,或者是有什麼地方馬虎了,對不起大家。加更的事情我沒忘,現在只有四、五章存稿,容我再攢幾章吧。幾個月前,一天我早晨四點起來跑了一百多公里去接客人,回來招待吃飯,然後帶着客人去看貨,晚上再吃飯,帶他們去酒店住時,我開着車都睡着了,回到家碼字,十幾次因打瞌睡腦袋撞在了鍵盤上,菸頭都把褲子燒了,又因爲感冒,加上喝酒,腦袋痛得要命,當時真是死的心都有。拼死拼活更新了,還因爲更新晚被罵,那天的經歷我終身難忘,再這麼折騰幾次,我活不長的。所以我發誓一定要攢到一個星期的存稿,多了就加。九月應該不忙了,我努力碼字,儘可能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