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瑟夫長老?!”蘿紗驚怒地叫起來,“你先前不是阻止過那些人攻擊我們嗎?”
“如何離開冰原這麼重要的事,只能從你們幾個身上打聽,絕對不容有失。那些傢伙卻目光短淺,光惦記着你們身上的乾糧,莽莽撞撞地擅自去搶奪,險些把事情搞砸,當然討罵!”長老本來給人沉穩感覺的嗓音,現在聽來卻顯得奸險,“那羣笨蛋都沒想過,與靠二十多個人的力量相比,當然是把你們誘回村子裡,用全部人來對付要保險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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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裡等人終於明白,長老一開始的作爲便是爲了把自己一行騙來,目的就是想從大家口中逼問出可以帶他們離開塔思克斯的方法。今日之事,怕是不可能善了,只有靠本領來定生死了!艾裡向身後的同伴打個眼色,示意大家跟隨自己硬闖出去。一行人將行囊重新背上身,用武器的抽出武器,做好了應戰準備。艾裡用劍護住身子,便要當先從門口躥出。
身形剛動,卻有人搶先一步堵住他前方。艾裡疑惑道:“蘿紗?你只懂魔法,應該排到最後,等我們擋住外頭攻勢的時候再出去。”
蘿紗搖頭道:“別急着動手,先讓我和他們談談。”
艾裡等人一時都搞不懂她究竟有何打算,但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就是硬拼了,她既然還有別的法子,讓她試試也不妨。
見艾裡點頭應允,蘿紗向屋外的人喊道:“我們有話說,這就出屋和你們面談,先不要攻擊!”隨即,艾裡橫劍在身前提防着襲擊,當先走出屋門,蘿紗縮在他背後也走了出來,在門外站定。
環視周圍,犯人們果然傾巢出動,密密麻麻地團團圍住了自己。危險僵冷的氣氛簡直令人窒息。雷瑟夫長老作爲犯人的首領,則站在包圍圈之外。要越過層層包圍的數十名頂級高手攻擊到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終於要說實話了嗎?”長老遠遠說道。見艾裡蘿紗兩人舉止安分,他便以爲他們終於屈服,準備乖乖吐露實情以保全性命,臉上笑容透出了自得。
蘿紗沒理會他,徑自問道:“你們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長老見出面說話的是這小姑娘而不是剛纔的艾裡,略有些奇怪,不過也未太在意。這也是因爲經過數月前南方同盟會談時的磨礪,蘿紗在商議正事時氣勢迥異於常,具有令人不得不認真相待的威儀。以爲蘿紗是想用身份來壓人,他不屑地笑應道:“小姑娘果然天真!我們這些被貶爲囚犯的人已經沒什麼可再失去的了。就算你們是哪一國的皇親國戚,你以爲這會對我們有意義嗎?”
“長老多慮了。我們當然不是什麼皇親國戚。”蘿紗的氣勢並沒有因爲對方的嘲笑而動搖分毫,按着自己的步調,她從容而言,“如果有今年才被流放的犯人的話,應該聽說過聖女和聖劍士的事蹟吧?”
長老點頭道:“雖然今年來的人沒人活下來,不過我們大致聽說過外頭的事情。那又怎樣?”
“聽說過就好。”蘿紗略鬆一口氣。既然對方知道大陸上形勢,接下來的說服就簡單不少了。
“實話說吧!”她一指身邊的艾裡,“他就是聖劍士,而我是聖女。”
此話一出,囚犯中頓時譁聲四起。許多人都在狐疑地打量着他們,交頭接耳地談論着什麼。雖說這裡幾乎與世隔絕,但他們從新來的犯人口中聽說過不少關於黑旗軍二聖有些被神化了的傳聞。而現在,這一男一女忽然說他們就是那兩個傳奇人物?!
雷瑟夫長老調出腦中有關黑旗軍二聖形貌的描述與眼前的男女相對照。雖然他們穿戴臃腫,還戴着一副黑乎乎的怪異眼鏡,但是除了那很難與“崇高”、“聖潔”之類的字眼扯上關係的氣質,還有遠比想像中的年輕之外,他們的一些特徵還算與傳言描述的相符。況且先前的交手也證明這兩人具有強得不可思議的武技和魔法實力,絕不是普通人物。說他們就是黑旗軍二聖,倒也確實大有可能。但……
長老目光閃爍地盯着蘿紗思索着什麼。片刻後,卻還是那一句:“那,又怎樣?”
黑旗軍二聖的身份雖然有些出人意料,卻不足以讓他們放棄。
蘿紗卻又把話頭轉開了:“北方的海路確實存在,但我們也有自己的顧慮,就算殺了我們也不會說的。”
犯人中立刻捲起一股躁動的怒潮。趕在他們衝上來攻擊之前,蘿紗又道:“但是,我另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各位離開冰原。而且,是除去罪犯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回塔思克斯去,而不必背井離鄉!可以堂堂正正地和親人團聚,這難道不比潛逃出國更好嗎?”
看到犯人們心有所動、殺氣平緩下來的樣子,蘿紗知道自己押對寶了。雷瑟夫長老亦第一次對她露出專注之態:“請細說。”
“長老既然知道大陸上現在的局勢,應該不難推想到我們來這裡是爲了尋求和塔思克斯聯手對付凱曼。塔思克斯近年來一直被凱曼幕後操縱的內戰困擾,又被它封鎖住對外的貿易往來,國內物資缺乏,生活困頓,必定也會樂意加入大陸上各大勢力反凱曼的行動。所以,我們在塔思克斯皇帝面前是說得上話的。”
“而塔思克斯一直苦於無力結束內戰。達魯王領的叛亂一日未平,塔思克斯終無法對付凱曼。如果我們提出有助於結束內戰的建議,皇帝陛下想必會樂於接受。在這非常時期,就算是動用些非常手段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莫非……”長老神色一動,已經約摸捉摸到她的意思,“你想讓皇帝以赦免我們爲代價去幫他打內戰?”
原來蘿紗是打着這個主意啊!維洛雷姆和青葉也已出屋來,看蘿紗一個人說得頭頭是道,儘可應付得來,他們便安心地在一旁看她發揮。
蘿紗應答長老道:“流放地與外界隔絕,沒人知道這裡竟磨礪出這麼多強者。五十多位頂級強者,足夠組建成一支最精銳強勁的戰團了。把各位拆開,零散地執行秘密任務,也能發揮極大作用。我想如果皇帝陛下知道就在自己國內還藏着這麼強的力量未曾動用,也必定心動。”
長老雖然心動,沉吟片刻,還是嘆道:“不要忘了我們始終是戴罪之身。等內戰平定後,我們就不是功臣而是帝國的隱患。沒有獵物可捕殺,武器就是兇器。非得我們死了,皇帝才能睡得安心。”
“只看各位是否願意從此堂堂正正做事,不再犯罪。如果各位能有這樣的覺悟,我在此以聖女之名擔保,一定會說服皇帝拋開各位的過往,給各位與一般戰士平等的機會重新開始,論功升遷!或許平時的猜忌終究無法避免,但我願意以黑旗軍作爲各位的後盾,要求皇帝保證各位不會遭受兔死狗烹的命運。皇帝應該會顧忌盟友關係,只要各位不再犯下罪行,他也不好羅織藉口爲難。”
犯人中喧譁聲更大,許多人都眼巴巴望着雷瑟夫長老,顯然蘿紗的提議已讓他們大爲心動。長老沉思一陣,忽然擡眼向蘿紗笑道:“你倒是放心我們?不懷疑我們一出去就殺人放火,無法無天起來?”
“爲什麼信任你們,我也說不上來呢。”蘿紗一怔,隨即綻開淺淺的笑容,“老實說,我不知道各位犯下過什麼罪名,有怎樣的過去,只是覺得冰原的生活已經改變了大家……我能體會各位對離開冰原,重新作爲人而不是其他什麼怪物生活下去的渴望。”
她的笑容變得有些像是苦笑,分心想着或許沒有人比自己更明白這是怎樣的一種滋味了,口中接着說下去。
“所以,我相信各位如果真能重返人世,便像是重生了一般,一定會好好把握今後的人生。過往種種只是上輩子的事,輕易就可以忘掉,重生的自己不會重蹈覆轍。”
蘿紗的容貌看來雖還稚嫩,但說出這番話時的神情,卻莫名地令在場一衆犯人感到她是真正明白他們的想法的。看似單純的少女身上,卻有着彷彿是同類一般的氣息。而那信任,也是由她內心自然而發,不是爲了種種利害關係而設定的條件。就算是心靈已被獸性矇蔽大半的人,也因此而覺得溫暖。
圍住蘿紗他們的人羣波動起來,雷瑟夫長老排開人羣,徑直走到蘿紗面前,右掌向前舉起。
“我想,您值得我們相信。就此約定吧!我們把希望託付在您身上,今後也不會再阻撓你們。”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個頭只及長老胸口的蘿紗努力踮起腳尖,伸掌和長老交擊。不夠莊重的肢體動作雖有些破壞氣氛,不過卻沒有人懷疑她對這個承諾的認真。
與蘿紗立下約定,雷瑟夫長老側頭望了旁邊的艾裡一眼。蘿紗對此事的認真雖不似作僞,不過他看得出這羣人中艾裡纔是領頭之人,只有得他首肯,這約定纔算數。見他神色淡淡地像是在思索着什麼,倒也沒有反對,長老心中才算真正踏實下來。
※※※
隆維特城是一個很平凡安寧的小城。惟一可以說特別的地方,只在於它是塔思克斯最北的城鎮,也是最靠近無赦之地的城鎮。
小城北方不遠,便是大片的戈壁,再往北便是無邊的荒漠。這使得隆維特城的居住環境很糟糕。雨水稀薄,長年風沙,地平線上總像是有人在不停揮舞着巨大的紅黃色紗巾,就連日頭也被染成了迷濛的淡黃色。白晝酷熱,夜晚酷寒,“抱着火爐吃西瓜”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不過,也正因爲有這大片的戈壁和荒漠將這裡與流放犯人的冰原分隔開,城民們方能安心地生活。
長時間曝曬會迅速蒸乾得不到合適衣物保護的犯人體內的水分,時刻變幻的沙漠地形會愚弄他們的眼睛,令其迷失方向。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妄圖逃出冰原的犯人,在沙漠戈壁一隅悄悄死去。因此,隆維特城雖設有南北兩個城門,北城門卻形同虛設。從沒有人從北方由北城門入城,只偶爾有負責送犯人前往冰原的軍隊往返。對空闊的北城門無人進出的情景,城民們早已習以爲常。
可是這一天,“只有軍人從北城門入城”的歷史卻突如其來地結束了。
澀重的吱呀聲中,幾個衣裳襤褸、風塵僕僕的男女緩緩推開厚重的北城門,邁步入城。
什麼樣的人物會穿越沙漠戈壁,出現在隆維特城北方?
驚愕過後,立刻意識到隆維特以北只有窮兇極惡的兇犯這一種人,城民們頓時陷入恐慌,呼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犯人逃出來啦!”
“犯人殺進城來了!救命啊!”
恐慌的人流浪潮般將這個信息飛速帶往全城。等到艾裡他們踏上隆維特城街頭,已經是一派“萬人空巷”的荒涼景象。沿路所遇城民一看到他們,無不驚恐萬分地逃回家中,重重關上門板。
長途跋涉後一身疲累的艾裡一行也理會不了這些。艾裡直接找上一家門沒關嚴實的旅館,進門就叫道:“老闆,兩杯生啤,兩杯果汁,有什麼好菜都端上來……唉?人呢?”
只見滿屋子人溜後門的溜後門,鑽桌底的鑽桌底,轟隆隆地亂作一團。艾裡忍不住皺起眉頭。走到櫃檯前,他向縮在櫃檯下發抖的店家澄清:“我不是在打劫,只是在叫東西吃而已。”
店家抖得更加厲害了。店裡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想着這惡魔男絕對是在說反話!他一定是那種總是好言好語哄得人以爲沒事才突然發作,喜歡壓榨出受害者最大恐懼感的變態!這下死定了……
跟同伴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艾裡耐着性子繼續嘗試和店家溝通:“喂,我要點菜。”
繼續抖……
“……老闆。”
連桌子都格格地響了起來。
“好吧,這是搶劫。”艾裡終於泄氣地拍着自己的額頭道,“不想死的話,把店裡好吃的東西都給本大爺我拿出來!”
店家比兔子還快地躥進廚房,老老實實捧出了一堆吃食酒水。
於是很快,艾裡一夥人就真成犯人了。向巴博卡行進的路上,他們整天不是被軍隊追着跑,就是給天行門的人追。
時至今日,天行門與帝優勒王朝的關係已十分密切。天行門不只是影子,它和王朝在許多方面的合作已經是十分光明正大。像是治安平匪這方面的事,天行門的武力正可發揮作用,因而追捕棘手犯人時,官方也多會委託天行門的高手出手。
塔思克斯官方和天行門派出的追兵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高明,而艾裡一行始終憑着強悍實力安然脫身,這羣流竄犯的聲名也日漸隆盛。
在和追捕自己的各方追兵周旋時,艾裡也曾試圖解釋說明自己的身份,叫他們回去查查犯人名冊,就會發現帝國並沒有流放過像他這樣的人。奈何對方根本就不信在大陸東方聲名赫赫的聖劍士會駕臨被完全封鎖的塔思克斯。
從一個官職較高的軍官口中,艾裡得到了更令人沮喪的消息——被流放到無赦之地的人,向來就等於是從此從人間蒸發,沒有人刻意造冊管理。還有個原因那軍官雖沒明說,艾裡他們自己也推想得出來。不少流放犯人牽涉到政治鬥爭以及其他見不得光的事,也不方便一一記錄在冊。總之,是根本無據可查的了。他們頭上重大逃犯的頭銜也等於穩穩地安家落戶下來。
當艾裡他們再過幾個城便會抵達巴博卡時,這件事終於驚動了上層。
“不過四個犯人而已,圍捕這麼多次竟然還是搞不定?”
天行門總壇內,門主耐特翻閱完手下人呈上來的報告,不滿地皺起了眉頭。唐依舊如他的影子般默默侍立在他身後。
“就算大部分的人力都投入前線戰事中去了,也不至於連這種小事也控制不住吧?我不知道天行門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窩囊了!”
由於凱曼的經濟封鎖和對叛亂區的資助,戰爭拖得越久,局面就對塔思克斯越不利。前一陣前線戰事吃緊,耐特帶着唐和一衆得力部下親臨前線作戰,一段時間沒能留意後方的情況。想不到才一回來就發現後院起火,出了這種丟臉的狀況,叫他怎能不火大?
這段時間暫代他管理門內事務的部下慚愧地低下頭。“有負門主臨行前所託,願領門主責罰。”
“門主,依屬下看,其中或許另有些因由。”
唐含蓄的提醒,讓耐特壓下火氣,只臭着臉擺擺手道:“算了。”
火頭過去,他重新冷靜下來思考。這位部下並非無能之輩,也是因爲他平素行事穩妥才放心讓他代管門內事務,按理不該會犯太多錯誤,其中恐怕真是另有緣故。一念及此,他向部下查問起來:“那四人本領很了得嗎?”
“是!那四人深藏不露,即使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摸清他們的水平究竟如何。雖然每次行動失敗後,我都換一批實力更高的人執行任務,卻還是制不住他們。”
“哦?”耐特有些被勾起興趣了,“捉不住他們也就罷了,怎會連深淺都試探不出?”
那部下顯出幾分迷惑。“說來有些奇怪,那幾個逃犯像是很不願意正面應戰,每次都只顧着逃走。只在無路可逃迫不得已時與我們的人交過幾次手,而且也是一逼出空隙就奪路而逃。不過他們只要一出手,我們與他們的差距就很明顯地顯現出來,就算我派後方最強的戰士出動,也完全牽制不住他們。”
“不願作戰?這倒是有些古怪了……”耐特喃喃自語着。那些逃犯行事既然如此低調,豈不是和透出挑釁意味的直奔巴博卡而來的行動相矛盾?
一時也想不出其中緣由,被撩撥起興趣的耐特便想了解關於這幾個逃犯詳細一些的情況。唐爲他傳來一個參加了大多數行動,與逃犯交過手的戰士,直接讓他來講述。
“那些人一開始被軍方追捕時是用飛行術脫身的,他們四個人中就有三個人會飛,我們便以爲他們是個魔法師團體,第一批派出的是擅長遠射的弓弩手和行動敏捷的戰士。想不到真正交過手,才知道我們完全搞反了。他們中只有一個女子不善近戰,其他全都精通武技,我們的人完全不是對手。後來派出的人手雖然一次比一次強,卻也還是對付不了他們。”
耐特沉吟思忖道,魔法和武道都有不俗造詣,這些逃犯看來果然不簡單。他細問道:“這些人打鬥時究竟是怎麼個厲害法?”
“一個女子使鞭,我們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而且她像是有使喚草木的異能,在野外時我們總是會莫名其妙地被些樹根野草纏得動彈不得。”
“另一個年紀看來更小些的女孩簡直像個危險的魔法炸彈!常常我們才一露面,她抖一抖,就射了一大排火球過來,把我們壓得頭都不敢擡。好在她準頭不怎麼樣,纔沒有什麼傷亡。”
咦?耐特微微皺眉。這種行事風格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至於另外兩個男人,其中老是笑得好像很淫賤的那個很難說出他究竟哪一點厲害,因爲他好像所有的方面都很強。勉強能算是缺陷的,或許就只有他那要麼推人下河,要麼把人扔到樹梢上,喜歡看人出醜的惡劣性格吧!”
“另外一個使劍的男子雖然看上去沒那麼變態,不過從打法看,他的性格也挺有問題。我從沒見過哪個高手會全無身爲強者的自尊,毫不在乎臉面地用那樣偷懶取巧的打法的!”
“哦?怎麼個偷懶取巧法?”耐特興味盎然地問道。
“那人明明像是四人中的首領,本領不比其他人弱,偏偏像是多用一分力都覺得很虧本似的盡出些損招!經常是他一路引着我們全速追趕,卻突然半點前兆都沒有地忽然停下身來,一個鏟腿把收不住勢的大家全都絆倒;又或是東逃西竄着,不知怎麼的大家便被他引得撞成一團,他輕輕鬆鬆一個指頭不必動就脫身而去。如果剛好附近有平民在看的話,更害得我們成爲笑柄……”
這個就更加耳熟了!這種卑鄙無賴的打法,自己好像曾在哪裡見識過?
感覺越來越奇怪的耐特舉手示意手下暫停,自己抱頭苦思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呢?印象中,好像記得有一場本來很正經嚴肅的戰鬥給搞成了鬧劇……
“時常魔法暴走的半吊子少女魔法師”與“欠缺武者尊嚴的懶散無賴劍士”這兩個關鍵詞句連到一起,忽然觸動了耐特腦中某根弦。他不自覺回頭看唐,發現他也正望着自己,時常被過多的恭謹佔據的面孔上難得地現出未經掩飾的驚訝之色。耐特立刻知道自己的得力手下此刻腦中想的,應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樣。
掉轉回頭,耐特神色振奮地直起身追問手下:“那用魔法的女子是不是黑髮黑眼,細高個子,長得一副很好騙的樣子,老掛着的那笑容不知怎的老讓人想欺負一把?那位劍士是不是金髮藍眼,相貌端正,時常掛着溫和的笑容而沒什麼武人氣質?是這樣的人嗎?”
那手下因爲門主主觀色彩太過濃厚的形容而有些傻愣住,不過好歹接收到描述眸色髮色之類的那幾個關鍵詞。他點點頭,疑惑道:“是沒錯。門主你怎麼會……”
耐特突然仰頭狂笑起來,半晌才止住,隨即興奮地下令:“快把他們的通緝畫像拿來!”
※※※
“煩!又有麻煩上門了。”
趕路途中,艾裡忽然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皺起眉頭髮出警報。同行了這許久,青葉和維洛雷姆已習慣他預先察覺情況變化的能力,立刻戒備起來。
“又被天行門的人堵上了嗎?”
“嗯。而且很近。”
艾裡打量道路兩旁陡峭的山崖。這狹窄的地形大大限制了飛行的範圍,想靠飛行術脫身的話,只會成爲弓箭手最明顯的標靶。他鬱悶地瞪着崎嶇山路的前方,等候天行門人的出現。
感覺到前頭集結的人馬似乎知道自己一行已經到了,開始向這裡逼近。略有些古怪的是,這一次來人似乎完全沒打算隱藏形跡,始終不曾刻意壓低腳步聲甚至是談笑聲。不需要用偷窺大法,光聽聲音就足夠能確定對方的位置。如果不是確信這荒山野地距離周圍城市還相當遠,艾裡幾乎要以爲這羣人是來踏青野足的了。雖覺得有些異常,他隨即想到這或許是因爲這一次天行門來的人更加厲害,方纔這麼有恃無恐,心下更是警惕。
艾裡跟一衆同伴打了個眼色,蘿紗青葉會意地點點頭。這段山路是前往巴博卡最近的路線。反正都要從這裡過,就不要想着回頭,往前猛衝過去就是了!只是既然不好傷害天行門人,待會兒想必得費上不少力氣了。
不多時,青葉等人也聽見了從路那頭傳來的人聲。四人神色戒備地望着山路盡頭,等着這次的攔截者現身。
終於,從山壁後轉出一羣人,施施然往他們這裡行來。艾里正要發令讓大家硬闖過去,忽然發現那羣天行門人中當先一人十分眼熟。
來者正是天行門門主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