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中心的水井旁,一個秀氣的小木屋坐落於此,小木屋之前,一張不大的圓桌子四邊安放着四張簡陋的竹凳。邊上的小爐子裡面跳動着淡青色的火苗,其上溫着的茶壺裡飄着一股淡淡的竹香。
“來來來,師侄嚐嚐我這紫竹茶!”被稱作鉤鐮的少年郎說着便給酒館老闆的茶杯中盛了七分,一臉奸笑。
被佔得便宜,酒館老闆也只能對着他翻了翻白眼,一仰頭一口把茶悶進去。
“誒誒誒,師侄,品茶是你這麼品的嗎?”鉤鐮伸出手指點江山,正打算炫耀自己品茶技術的時候,酒館老闆冷哼了一句“我是不想看見你這張B臉!”
一句話噎得鉤鐮興致全無,哼哼唧唧地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接下來茶你自己倒!”鉤鐮別過頭,沒好氣地說道。
“不勞你費心!”酒館老闆手上功夫不如他,但嘴上還能在吃虧?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鉤鐮雙手交叉,眯起眼問道“你這次來爺爺的地盤是想找什麼好寶貝?”
“找什麼?爺爺是來看着那小子的!”酒館老闆跟眼前的少年郎說話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
“巫女大人的命令?”鉤鐮疑惑道“巫女大人這麼看好這小子?還給配個保鏢?”
“沒,我是自己想過來的,不然還能看着一個三級武者傻乎乎地往你們這些老妖窟裡撞啊?”酒館老闆品了品茶“誒,這茶真的是不錯,到時候給我帶回去一點。”
他一臉驚喜,神色自然。
“是怕你的尋寶葫蘆丟在這裡了吧?”鉤鐮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塊糕點,輕輕咬下一小口,誇張地做着咀嚼的動作。
“誒,你怎麼只顧着給自己吃的?”酒館老闆看着不禁眼饞,在妖獸世界裡,找出比他眼前的少年郎還會享受生活的可不多,這傢伙平生沒事最喜歡的就是收集各色美味茶點,細嚼慢嚥。
“那你的伴手禮呢?”鉤鐮攤開手,犯賤的樣子讓酒館老闆恨得牙癢癢,但卻無可奈何“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如果怕尋寶葫蘆丟這裡也就不會給他了。”酒館老闆沒好氣地回答道,來個眼不見心不煩,邊說着邊自顧自地給自己倒茶水了。
“也是,那小子過來做什麼?”鉤鐮斜着眼看着酒館老闆只給自己倒起茶水,絲毫沒打算給他倒的時候不免大急,‘啪’地一聲把杯子放在酒館老闆眼前。酒館老闆不管他,只顧把茶壺放回火爐上溫着。
見此,鉤鐮嘀咕道“沒天理了啊,沒天理了啊,你這客人反倒欺負起主人來了。”
正說着,酒館老闆扯了扯嘴角,又提起茶壺給他盛了一杯。
沏好茶之後,酒館老闆才拂袖正襟危坐“爲一池雷漿而來!”
這逼裝的,還頗有幾分隱世高人的樣子。
“雷漿?”少年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你們怎麼知道這裡有一池雷漿的?”
“巫女大人讓他來的。”酒館老闆回答道。
“是嗎?難怪!”鉤鐮點了點頭,如果是巫女大人的話,那也說得過去。
“不過巫女大人居然敢讓這小子一個人來這裡取雷漿,也是心大啊!”酒館老闆對此還真不大理解。
“說是讓他取雷漿,其實更多的是讓那小子來十萬羣山歷練一下吧?”鉤鐮瞥了酒館老闆一眼,猜測道。
“但你在怎麼歷練也不該讓一個三級武者歷練到最少都是化丹境的妖獸身上啊!我是無論如何想不出來他要怎麼從化丹境妖獸手上搶到雷漿。再說就算搶到了,怎麼活着回去都是個問題。”酒館老闆搖了搖頭,費解不已。
“誰說要搶了?”鉤鐮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這池雷漿,這小子只要留心一點,未必不能得手。”
“什麼意思?”酒館老闆好奇道“說明白點!”
可鉤鐮卻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一臉犯賤的表情“天機不可泄露!”看得酒館老闆嘴角直抽。
他們兩個坐着品茶閒談的同時,陸鳳兒像個老農一樣頻頻彎腰,撿着地上的紫竹葉已有兩個時辰了,從最邊緣撿到中心,離鉤鐮和酒館老闆所在的地方只有兩裡遠。
只不過這一圈早就被鉤鐮佈下了陣法,即便陸鳳兒來到他們眼前,都看不到他們的存在。
當他撿起眼前最後一片紫竹葉的時候,他長吐出一口氣,雙手託腰。長時間的彎腰讓他後背一陣痠痛,他錘了錘自己發酸痛的部位。一陣感慨“原來寶物太多也不是好事啊!”
這話聽得鉤鐮只想一巴掌拍死他。隨後,他扭腰轉着圈放鬆一下。
看着紫竹林鬱鬱蔥蔥,陸鳳兒好似突然開竅了一般一拍手,“我怎麼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呢?眼前這麼多紫竹,隨便來幾株不就比什麼都好嗎?”
他來回撫摸着邊上的紫竹,一臉賊笑。鉤鐮的心裡浮現一陣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陸鳳兒一把抽出自己腰間的劍,猛地一劍劈去,可是紫竹卻紋絲不動,連一點白痕都沒能留下。他不清楚的是,紫竹已經達到了靈材的等級,普通凡鐵豈能傷到它?
要不是木緒之前給這把劍加持過簡易的陣法,估計這把劍倒是先要斷了。不過雖說如此,鉤鐮卻心疼得緊,這裡的紫竹全是當年他含辛茹苦栽下的,看待它們如同自己的兒子一般,豈捨得讓人隨便亂來?
眼看陸鳳兒的劍刃捲起一道火焰,他氣得拍案而起,“這小子不管他還無法無天了!”
隨即,他眼神一凝,一道無形的殺氣瞬間席捲向陸鳳兒。
陸鳳兒頓時感覺如墜冰窖,他的思想彷彿一下子停止了一般,握劍的手不住地顫抖着。
“混小子,過分了啊!你撿點竹葉我不說什麼,還敢砍老子的紫竹?啊?!趕緊給我滾!”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聲音從陸鳳兒耳畔響起。而待其說罷,殺氣又是全無。
陸鳳兒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後背汗如雨下。剛纔的壓迫讓他真真切切感覺到自己在此地主人的面前猶如螻蟻一般。他以前的自得彷彿是那麼的可笑。勝過五級妖獸?在這等存在面前,毫無意義。
他顫抖着,努力想站起來,但腳底一個卻不穩,差點滑倒。但又有一股溫和的力量拖住了他,讓他不至於跌倒。隨後同樣的聲音從他耳畔響起。
“你一直順着竹林往南,出了竹林之後你會知道你想要的東西在哪,快滾!”雖說他說話不客氣,但語氣卻比之前和善了許多。鉤鐮也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冷靜下來的他覺得這麼做對不住自己的小徒孫,於是就出賣了另外一個小子。
聽得此言,從驚駭中恢復過來的陸鳳兒對着前面做了一揖,身體雖說還止不住地顫抖,但至少能正常行走了。遂照着這話,一直往南走去。他倒不擔心這等存在會害他,因爲他真要他死的話他現在就已經死了。
見得他走遠,鉤鐮雙手放在後背,擺出一副高人的樣子,點評道“這小子心性不錯,在我的殺氣下居然沒有暈死過去,不錯不錯。”他頻頻點頭“只不過蠢了點,老子人在這裡,你對着空氣作個屁揖啊?”說罷,他哈哈大笑。
酒館老闆上下打量着眼前裝着逼的少年郎,一臉鄙夷。
一直往南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出了紫竹林,陸鳳兒腰間的尋寶葫蘆劇烈地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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