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了多時,便見門口邁進一個人來,只見來人一襲黑衣,身形極高極瘦,長一張馬臉,眼睛生得甚高,一個圓圓的大鼻子卻和嘴巴擠在一塊,以致眼睛與鼻子之間,留下了一大塊一無所有的空白。再看他那一雙小扇子般的大手垂在身旁,手背上滿是青筋。
看到此人,我着實嚇了一跳,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醜陋之人。不用說,此人應該就是那鍾萬仇了。我不敢失禮,忙站了起來。
那鍾萬仇進來卻並不發話,先是上下仔細打量我一番。我看着他怪異的行爲,還以爲自己制的面具被他看出來了。不禁有些緊張:“想必這位就是鍾伯父吧?”
那鍾萬仇卻不領情,雙眼向我一瞪:“誰是你鍾伯父,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想打我女兒的注意,沒門!”
我聽了頓時臉色大變,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那鍾萬仇圍着我轉了一圈:“你小子雖然長得不錯,別以爲你救了我女兒,我就會把女兒嫁給你。哼,小子,說吧,你要多少銀子才肯走?”
我臉色更不好看了:“鍾谷主,我看你搞錯了吧?在下到此來可不是爲了討銀子的,並且對你女兒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你可不要誤會了。”
鍾萬仇嘿嘿一笑:“說得比唱的好聽,你這話誰信!看不出,你這小白臉還這麼虛僞,臉皮比我的還厚。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小子壓根兒不懷好意。小子,你別不識擡舉,給你銀子你不要,待會別說我忘恩。你收了我的銀子就走吧,這事以後就當沒發生。你來這裡不就是爲了讓我們報恩嗎?”
我強忍住怒氣說:“想不到鍾谷主竟然是這樣的人,在下真是所料未及,真是久仰久仰了!”
鍾萬仇怒氣上涌:“小子,你立即給我出去,來福兒,給他拿百兩白銀,送他離開!”
我見這麼快就撕破臉,不由冷冷一笑:“原來這就是鍾谷主的待客之道?”
鍾萬仇聽了青筋暴漲:“小子,你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了!”
我哪裡想到鍾萬仇竟是如此蠻不講理,看他天生一副惡人相,我也應該知道這人不好相與,卻還在這費口舌,早知道就不該來了。可是,如今小云還在鍾靈那裡,我還要靠他們帶我到木婉清那兒去,這鐘萬仇我一時還不好得罪,我哈哈一笑:“好,鍾谷主快人快語,我也不再廢話了。不過,你不是說要報恩嗎?你就叫一人送我到貴千金的好友木婉清姑娘所住的地方去就行了,至於那些黃金白銀的就不必了。”
鍾萬仇嘎嘎一笑:“我說你小子不懷好意,現在看來果然如此,我女兒你打不了她的注意,你就去打那木姑娘的注意了。”
我纔不管鍾萬仇說什麼,只要他能派人帶我去就行了。那鍾萬仇轉念一想,木婉清對男子沒有好感,讓這人去碰碰壁也好,便道:“也好,我便叫來福兒帶你去一趟。不過,從今以後,這救我女兒的事就當沒有發生了。”
我點點頭:“鍾谷主不會連一餐飯也不請吧?”
鍾萬仇纔不管這些,他只要我放棄打他女兒的注意,並把救他女兒的事當作沒有發生就行了,其他的一切好商量,他哈哈一笑:“我鍾萬仇再是吝嗇也不會連請你吃一餐也請不起吧?”
我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在下還以爲鍾谷主連一餐飯也不肯施捨呢?”
鍾萬仇不理我的話:“進喜兒,快去給這位公子備飯!”
我聽了一怔,對鍾萬仇突然改變稱呼有些意外,不過也沒對此說什麼,便聽那鍾萬仇說:“你就在這等會吧,吃罷就叫來福兒帶你去吧!”回頭又對來福兒說:“來福兒,等這位公子一吃完就領他去那吧!”
那鍾萬仇說完竟這麼出門去了。我也不在意。等到進喜兒端上飯菜來,我並沒有叫小云,我想她在鍾靈那邊應該餓不了她的。
等我吃完飯,正要叫來福兒去叫小云時,小云卻自動走了進來,臉色十分不愉快,兩隻眼紅紅的。我以爲鍾萬仇連小云這樣的小女孩也欺負,不由心生微怒:“小云,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小云卻搖搖頭:“沒人欺負我,是姐姐難過,我也陪着她難過;姐姐哭,我也陪着她哭。這不管別人的事。”
我聽了一怔:“哦,有這事,她爲什麼哭,爲什麼難過?”
小云看看旁邊的來福兒,搖搖頭:“不能說的。”
我情知是有外人在這,忙把她拉到外面,對來福兒說:“你在這等會,我去問問。”
來福兒應是,順着眼站在那兒。
我把小云帶到一個偏僻的地方。說實在,看見小云這樣,我心中很不舒服,心中已經完全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來看待了。她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我看了心中也不愉快,所以迫切地要問出原因來。我看見這附近沒有人,便說:“現在可以說了吧!”
小云道:“姐姐的母親不許姐姐跟你說得那個段譽來往,說那個段譽是那個什麼鎮南王的兒子,說什麼他們是親兄妹,姐姐說什麼也不信,後來不知道怎麼信了,就哭哭啼啼,我問她,她才告訴我這些事的。”
我聽了恍然大悟,心中不由感嘆這事態發展的也太快了吧,我來了不過才三個多小時,那甘寶寶就這麼耐不住性子,這麼快就告訴她真相了,這又是我所料未及的呀!這時又聽小云說:“不過,姐姐說要親自去問問那個段大哥,她要跟我們一起出去。”
我點點頭:“這樣也好,讓她趁早死了這份心。不過,我們還要去另一個地方,她原不用出去的~”
小云打斷我的話說:“少爺,我們還是快點出去吧,姐姐可能已經在外面等着我們了。”
我一愕,不由嘆了一口氣:“好吧,我去把來福兒叫來就走吧!”
於是,我們出去之後,果然見那鍾靈紅着雙眼站在外面等着我們。來福兒見了大奇:“小姐,你怎麼出來了。”
鍾靈此時顯得異常平靜,並不回答來福兒的話。但一看見我出來,馬上就抓住我的手:“你是不是知道段大哥的事呀?段大哥是不是大理鎮南王的兒子?”
我見她抓得挺緊,顯然她非常激動,知道她十分緊張我的答覆。雖然我知道段譽不是段正淳之子,但他們間還是有血緣的,況且段譽這小子以後還是會去追那個王姑娘的。於是,我還是點點頭:“是的,段譽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之子!”
鍾靈聽了答案,直覺全身無力,手不由自主地鬆開了,虛脫地坐在地上。
我不忍她再跑出去找段譽,便說:“你這是當局者迷呀,你完全不必出去找他,他不是要到你家來拿解藥嗎?你完全可以在家裡等着,等他來了,你一問不就知道了。”
鍾靈此時反而一切放下了:“好,不過,不過我已經相信你的話了。你說得對,我跟他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