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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鱷神一抓不中,便知再動手也是無用,心中正自惱怒,就在這檔口,卻聽東方不敗稱讚葉二孃道:“姊姊是世間一等一的好母親,愛子情深,曰月可表,小可自是不會聽那南海鱷神信口胡說。能得到姊姊做主,那是小可和我朋友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這就告辭了,望姊姊母子平安,一生康泰。”說着朝段譽和木婉清使了一個眼色,然後三人齊齊向葉二孃作揖告別。
葉二孃聽罷東方不敗的話,眼角當即泛起一陣淚花,喃喃地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這位公子,姊姊今生能得到你這樣一位知己,那才叫有福氣呢!請速速離去吧,你和朋友們也要多多保重啊!”
東方不敗攜着段譽、木婉清轉身欲走,南海鱷神突然大聲喝道:“徒兒休走!”說着上前一步,一把抓向段譽的後心,突然聽得一聲:“公子,請幫我照拂一下孩兒。”然後便覺頭頂冷風颯然。
他左足未曾踏實,右足跟疾撐,已倒退躍出,只見一片極薄極闊的刀刃從面前直削下去,相距不過數寸,只要慢得頃刻,就算腦袋幸而不致一分爲二,至少鼻子也得削去了。
南海鱷神背上冷汗直流,看清楚忽施暗襲的正是“無惡不作”葉二孃。她這薄刀作長方形,薄薄的一片,四周全都鋒利無比,她抓着短短的刀柄,略加揮舞,便捲成一圈圓光。
南海鱷神見狀,先是一驚,略一定神,喝道:“好啊,三妹,七年不見,你竟練成了如此一件奇妙的兵刃,哼哼,可惜老子也沒閒着!”說着伸手從背上的包袱中取了兩件兵刃出來。
只見在南海鱷神右手中的是一把短柄長口的奇形剪刀,剪口盡是鋸齒,宛如一隻鱷魚的嘴巴,在他左手的是一條鋸齒軟鞭,具鱷魚尾形。
方纔葉二孃飛身而上揮刀砍向南海鱷神之前,把懷中小孩往東方不敗一扔,請她代爲照顧一會兒。葉二孃用的勁道極是巧妙,東方不敗一把穩穩接過孩子,他沒受到一絲的損傷。這時東方不敗正懷抱着那小孩,但兩眼不停地觀察着戰局。
只見南海鱷神一邊大聲呼喝,一邊揮起鱷尾鞭,便往葉二孃的薄刀上砍去。葉二孃的薄刀不住旋轉,盪開軟鞭,隨即直取南海鱷神的中門。
南海鱷神哇哇大叫,右手遞出鱷嘴剪,啪啪啪地向葉二孃夾去。葉二孃不敢用自己的薄刀和鱷嘴剪這等沉重的兵刃相碰,驀地裡刀柄一轉,直撩南海鱷神的下陰。
南海鱷神一面不住咒罵,一面向後疾疾退開,葉二孃立馬乘勢追擊。
東方不敗見葉二孃好整以暇,刀法卻詭異莫測,知曉時候一長,南海鱷神便會抵敵不住,自己和段譽、木婉清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了,嘴角禁不住露出一絲淺笑。
正在此刻,衆人耳中卻聽到一陣桀桀笑聲,這笑聲雖說是笑,其中卻無半分笑意,聲音忽爾尖,忽爾粗,難聽已極。跟着便有一人從天而降,恰如輕煙飄散,翔鶴緩落。只見這人三十來歲年紀,身材極高,卻又極瘦,便似根竹杆,一張臉也細長得嚇人。
只聽南海鱷神道:“啊,雲中鶴,雲老四,你終於來了,來得正好。三妹正在幫着外人打我,你快來幫我。”來人聲音忽尖忽粗地道:“呵呵,三哥,我幫了你,你能給我什麼好處?”段譽、木婉清和東方不敗心道:“原來老四‘窮兇極惡’雲中鶴到了。”
一邊說着,雲中鶴轉過身來向着段譽等三人掃了一眼,然後驀地朝木婉清飄了過來,忽尖忽粗地笑道:“哎呀,哪兒來的小姑娘,這荒郊野嶺的你定然寂寞難耐了吧!就不如跟了我吧。”說着手爪將要搭到木婉清肩膀,斜刺裡一剪揮到,架開他手,卻是南海鱷神。
他哇哇怒吼,喝道:“老四,我南海派門下,決不容你欺侮。”雲中鶴幾個起落,已避在十餘丈外,笑道:“她是你徒兒?”南海鱷神道:“呸,我收女徒弟幹嗎?她是我徒兒的媳婦兒。”這時葉二孃的刀又如鬼似魅地跟到南海鱷神的背後,逼得他回身掃出一鞭擋架。
雲中鶴扭頭看了看段譽和東方不敗,問南海鱷神道:“他們都是你徒兒?難道那姑娘一女侍二夫?”
“你老//母才一女侍二夫,那個穿着破爛衣服的小子纔是我徒弟,我就一個徒弟。”南海鱷神堪堪打退了葉二孃的一次進攻,在這空當怒道。
雲中鶴嘿嘿笑了兩聲,道:“三哥,你別生氣,我剛纔只是開個玩笑。我早就知道你那南海一派,向來有個規矩,每一代都是單傳,只能收一個徒兒。不過嘛,我原本以爲你的徒兒是那位白衣公子,卻不想你會收一個呆頭呆……”後面那個“腦”字尚未出口,雲中鶴猛地飄回木婉清身前,伸手往她肩頭抓去。
木婉清大驚,右手急揮,接連朝雲中鶴射出幾支毒箭,意欲斃了他。誰知雲中鶴向左挪移半尺,身形轉動,長臂竟又抓到了木婉清面門。木婉清急忙閃避,終於慢了一步,臉上陡然一涼,面幕已被他抓去。
雲中鶴見到她秀麗的面容,不禁一呆,銀笑道:“妙啊,這小娘兒好標緻。不過不夠風搔,不算十全十美……”說話之間,南海鱷神已然攻到,呼的一鞭,向他後心劈去。雲中鶴右掌運氣反擊,蓬的一聲大響,掌風與兵刃相碰,段譽和木婉清只覺一陣窒息,氣也透不過來,丈餘方圓之內,塵沙飛揚。
雲中鶴藉着這一掌一鞭之力,向前縱出二丈有餘。南海鱷神吼道:“老四,你不來幫我也就算了,難道還要乘人之危嗎?”雲中鶴笑道:“呵呵,我只是想找個姑娘,圖個樂子,礙着你什麼事了?怎麼說是‘乘人之危’呢?你就和二姐慢慢打,我這便逍遙快活去也!”說着再次襲向木婉清。
南海鱷神既要應付着葉二孃,又要回護着木婉清,當真是應接不暇,心中一急,本就火爆的脾氣更如火上澆油般愈發難以控制,當即大罵道:“逍/你/媽/個遙!快/你/屁/個/活!老子先讓你活不成!”說着一剪直取雲中鶴的脖頸。
雲中鶴瞧見南海鱷神手持古怪兵刃殺到,也不慌張,轉身獰笑道:“老三,我幾次讓你,只是爲了免傷咱們四大惡人的和氣,難道我當真怕了你不成?”說着雙手在腰間一掏,兩隻手中各已多了一柄鋼爪,這對鋼爪柄長三尺,爪頭各有一隻人手,手指箕張,指尖發出幽幽寒光。
雲中鶴倏地將右手鋼爪挺出,向南海鱷神面門抓去。南海鱷神左手鱷尾鞭一揚,啪的一聲,擊開鋼爪。雲中鶴出手快極,右手的鋼爪尚未縮回,左手已將鋼爪遞出。
只聽得喀喇一聲響,鱷嘴剪伸將上來,夾住他左手鋼爪。這鋼爪是精鋼打就,但鱷嘴剪的剪口居然更加鋒利,南海鱷神順勢用力一絞,竟將鋼爪的五指剪斷了兩根。
好在雲中鶴縮手得快,保住了鋼爪上另外三指,但他所練爪法,十根手指每一指都有功用,少了兩指,威力登減,心下甚是懊喪。南海鱷神狂笑聲中,鱷尾鞭疾卷而上。
突然間一條青影從二人之間輕飄飄地插入,正是葉二孃到了。她右手橫掠一刀,掃在鱷尾鞭上,鞭梢斜向外甩出,雲中鶴已趁機躍開。葉二孃厲聲道:“老三,你難道還真要殺了老四不成?”
南海鱷神退了幾步,將剪刀、鞭子交叉放在胸前,擺了個守勢,獰笑道:“哼哼,三妹,剛纔你出手招招狠辣,也不是照樣要取我的姓命嗎?”
忽聽得半山腰間有一人大聲喝道:“孩兒吶,我的孩兒吶!我可找到你了,前面的那位公子,你抱着我兒子幹嗎?快還我兒子來!”聲音甫歇,人已躥下谷來,身法利落。只見這人五十來歲年紀,身穿古銅色緞袍,手提長劍。
一見來人,段譽驚呼道:“左掌門,怎麼是你?”
那人轉過頭來,瞧了段譽一眼,看他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樣子,一時還沒認出來他是誰,便問道:“不知,閣下是……”
“我是段譽啊!”段譽忙答道。
來人也驚訝不已,說道:“你……你是,段公子。”
聽到“左掌門”三個字,東方不敗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自己的老對手,嵩山派掌門,五嶽劍派盟主,左冷禪。但仔細打量來人,此人外貌、身形渾不似那位武功了得、心計也深的江湖正道霸主,於是扭頭輕問段譽:“這位是?”
段譽忙道:“這位前輩是‘無量劍’東宗掌門人左子穆先生。”
左子穆接口道:“段公子,不是早跟你說過了嗎,無量劍已歸附天山靈鷲宮麾下,無量宮改稱‘無量洞’,那‘無量劍’三字,今後是不能叫的了,而我也不是什麼掌門人了。”
葉二孃笑道:“喔,原來你已經不是掌門人了啊。你劍法本就不高明,做不成掌門人也是應該的。但你兒子卻挺肥白可愛,令人喜歡。”
段譽等三人登即恍然:“原來葉二孃先前帶來小兒,竟是左子穆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