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與蕭峰和段譽結義後,劉飛揚也時常希望三人相聚一起。可蕭峰父子二人忙於追殺慕容博等人,行蹤不定,;段譽身爲大理王子,蕭峰還不知阿朱已在大理認祖歸宗,蕭峰父子和段譽、阿朱該是在路上相遇的。
蕭峰道:“說來此番哥哥能與三弟阿朱再會,也同是爲了二弟的原故。”阿朱面上閃過欣喜嬌媚的神情。段譽接道:“是啊。自二哥離開大理後,小弟與阿朱妹妹想念不已,便一起往崑崙山而去。”
劉飛揚見他和阿朱以大理王子和郡主之尊,連隨行都無一人,想必又是偷跑出來的了,心下感動,道:“三弟和阿朱辛苦了。”
段譽道:“哪裡,若不是如此也不能在崑崙山遇見大哥和蕭伯父了。”原來,劉飛揚幫阿朱認祖歸宗離開大理後,段正淳始終對刀白鳳有些歉意,只把阮星竹和秦紅棉安排在大理城中另一處居住,每日裡兩頭跑也把他累得夠嗆。阿朱已是郡主身份,但對母親阮星竹還是來得親近些,母女便住在了一起,一個多月來倒也享受了從未有過的家庭歡樂。只是她每次見段正淳前來,總看到他眼中的遺憾愧疚之色,心中也覺少了什麼,更想念起蕭峰來。而段譽一邊要忙着勸慰母親刀白鳳,另一邊還要應付木婉清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也是一個頭兩個大。終於,二人一合計,再次留書出走,只因不知蕭峰的行蹤,便先去了崑崙山尋找劉飛揚的消息了。
可到了崑崙山光明頂,才得知劉飛揚爲醫治楚依依的眼睛,前往天山已將近兩個月時間了。下山時,卻正好遇上同是前來查探劉飛揚消息的蕭氏父子。蕭峰意外遇見段譽和阿朱更是心下大喜,得知阿朱已是大理郡主身份,對劉飛揚又多了份感激,逐一同前來天山。
段譽說完這一段的前因後果,楚依依笑着對阿朱道:“難怪妹妹知道姐姐眼睛受傷的事。”阿朱嘻嘻一笑道:“姐姐眼睛康復,小妹更是高興萬分。劉大哥真是好本事,不但醫好了姐姐的眼睛,更做了這靈鷲宮的首領。”段譽也極是好奇,問起了其中經過。
劉飛揚笑道:“小依的眼睛是我師伯醫好的!”接着把這兩個多月來靈鷲宮的經歷說了一遍。衆人聽得嘖嘖稱奇不已,段譽更是大嘆沒能一見神仙姐姐的模樣。阿朱笑道:“劉大哥不是說了麼,那李前輩的模樣與楚姐姐極爲相似,楚姐姐就在這裡,想必絕不比‘神仙姐姐’遜色半分,哥哥有什麼遺憾的?”段譽聞言紅着臉,恨不得有地板鑽進去,心內一陣窘迫,忙端起酒杯掩飾其狀。不料,一口酒喝得急了,卻是大嗆出聲,咳嗽不已。衆人更是一陣大笑。段譽眼睛卻不由偷偷望向楚依依,見她風姿綽約,心神一蕩,不由自主又想到了許久未見的王語嫣。
蕭遠山道:“可惜沒能見到三位高人。”他一直以爲劉飛揚所說的師門長輩都是世間絕頂的人物。而劉飛揚此番說來,提到三人時雖是是幾筆代過,但更顯三人高深莫測。接着面色一整,向劉飛揚問道:“聽說,慕容老賊在崑崙山光明頂被你擊斃了,可有此事?”他與蕭峰滿天下尋找慕容家的人,可數月來都是慕容博故弄玄虛,一直沒能找到慕容博。而後在川中一帶,聽江湖傳聞慕容博在光明頂亡與劉飛揚手中,蕭氏父子當真是又驚又疑,便急急往崑崙山而去,這纔在那遇到了段譽和阿朱兩人。
劉飛揚道:“回蕭老伯,那慕容博確已在光明斃命!”當下也把光明頂一役說了出來。末了說道:“他雖不是我親手所殺,但也是被我所逼,自殺身亡。使得蕭前輩和大哥不能親手報得大仇,請勿見怪!”
蕭遠山和蕭峰對視一眼,蕭峰道:“二弟客氣了,慕容老賊奸猾異常,東躲西藏,大半載來我父子四處尋找他的下落,總被他見機溜去。若不是二弟逼得他自盡身亡,也不知我們父子何時才能找得到他。說來哥哥還要感謝二弟。”他眼中雖有些遺憾沒能親手殺了慕容博,但最終確定慕容博終於作法自斃,也有幾分欣喜。
蕭遠山還有些恨恨道:“只是便宜了那慕容老賊!”蕭峰又道:“這慕容博當真野心不小,竟然還勾結了黑漢國。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讓他落在二弟手中,這也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只不知,他暗中還有哪些勢力?”
劉飛揚見他神情中倒有幾分悲天凜人之色,知他多少還爲大宋擔憂,正在猶豫要不要把慕容覆在黃頭回鶻的秘密勢力說出來。只因他見阿朱望着蕭峰的眼神溫柔一片,心中倒也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蕭峰再拉到江湖爭鬥中來。只是他的神色怎麼瞞得過外表豪邁,實則心細的蕭峰,只聽他問道:“二弟,你可是知道慕容家還有其他圖謀麼?”蕭遠山更是一臉急切地看着他。他對慕容家恨之入骨,可這半年來四處追殺慕容博,卻沒殺得了一個慕容家的人,慕容博雖已斃命,可不但不是他親手所殺,更沒能親眼看見他斃命的樣子,心中怨氣如何消得去?
劉飛揚見狀,心道:看來蕭遠山對慕容家的仇恨並未因慕容博之死而有所減少。慕容博死了還有個慕容復,慕容復更是個瘋狂的傢伙,手上有那一羣勢力,只不定哪日又做出什麼事來,若除了他也算了了後患,更替天下去了一大隱憂。當下便把來天山途中所經歷的事也說了出來。
衆人聞言又是一驚,蕭遠山道:“想不到慕容老賊竟還有這麼一羣手下!慕容老賊自盡身亡那是便宜了他,慕容復這小賊可就不能這麼便宜了他。”蕭峰嘆道:“幸好二弟和楚姑娘無恙。這慕容家行事如此隱秘,當真是匪夷所思,連手下也不知其藏身之所。”
蕭遠山大聲道:“這有何難,劉公子不是說過了,在甘州便有慕容家的一處聯絡點麼。只要尋到那處,還怕查不出慕容家的老窩所在!”
劉飛揚道:“其實我也早有此意,只是手上還有些瑣事未能解決,待過些時日我們再一起前去甘州,蕭前輩意下如何?”
蕭峰道:“二弟現下身爲一派之尊,卻又要爲哥哥之事奔波,哥哥真是過意不去!”
劉飛揚笑道:“大哥這句話不是見外了麼。慕容復屢次對我和小依不利,有他在的一日,對我和小依都是個隱患,我是早有意要除去他的了!”
蕭遠山和蕭峰心下都是暗暗感激,聽劉飛揚所言,慕容復手下衆多,真就以他們父子的實力而言,倒也未必穩操勝眷,有劉飛揚相助那又添了幾分勝算。
劉飛揚又道:“我曾答應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拔去他們身上的生死符,等此事了結了,我們便可動身了。”
蕭峰問道:“便是適才在廳中所見的那羣人麼?”劉飛揚點點頭道:“最多不過數日,便可辦好了,請大哥和蕭前輩在靈鷲宮多等數日便好。”
蕭遠山道:“便讓慕容復多活幾日那也無妨。”
劉飛揚向段譽問道:“三弟你可要與大哥和我一同前往麼?”段譽“啊”的一聲,道:“當然!”劉飛揚見他神思恍惚,多辦又在想王語嫣了,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之前的說話,心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靈鷲宮房產甚多,當晚劉飛揚便安排蕭峰等人住下,而阿朱卻與楚依依住到了一塊,二女久別重逢,更有許多話要說。
接下來幾天,劉飛揚便盡心爲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中的人解除生死符。偶爾蕭峰和段譽也在旁觀看,對劉飛揚的懲治那羣人的方法也是叫絕不已,又見劉飛揚拔除生死符的手法精奧異常,功力之深也是令他們暗自佩服。不說蕭峰,便是段譽也已和從前判若兩人,經劉飛揚點撥後,勤加練習,此時已能熟悉掌握真氣運用之道,不再是以前那個讀武學一竅不通的書呆子了,此時已真正邁入絕頂高手之列。
這日劉飛揚爲最後一人拔除生死符後,待那人拜謝離去。段譽笑道:“二哥的功力愈見深厚了。”蕭峰道:“賢弟寬厚仁德,大哥佩服。這羣人來自五湖四海,多有桀驁不馴之輩,若能收歸一處,善加約束倒也是江湖一大幸事。”
劉飛揚道:“大哥說的是,只是小弟本不善領導,是以只是解去他們的束縛,放他們離去,沒能如大哥想得深遠了!”
蕭峰笑道:“這倒不盡然。我看這羣人多是對二弟恭敬有加,只看他們還有許多人留在靈鷲宮外搭屋而住,便可看出他們有歸順靈鷲宮之心,只是一時沒找到機會表明心跡罷了。”其實此事劉飛揚也是知道,這許多時日來,劉飛揚替衆多的人拔去生死符。除了有部分立時便下山離去的,倒有一大半便在縹緲峰上搭屋留下了,其中有些已發誓效忠靈鷲宮,也有的處在觀望當中。靈鷲宮諸女見他們態度懇切,且離靈鷲宮也有段距離,是以也沒有阻止他們。
劉飛揚道:“大哥曾統率天下第一幫,本事氣度皆非小弟能比,倒要請大哥賜教一二!”
蕭峰哈哈一笑道:“賢弟過謙了。走,我們這便出去看看那羣人。”當下三兄弟一起走出堡外。
走過青石大道,穿過山徑,便見旁邊的小谷建造的許多木屋。劉飛揚等三人剛走如其中,便聽到有人大聲喊道:“尊主來了,大家快來見過!”除了驚奇也有幾分欣喜。頓時屋裡的人鑽了出來,屋外的人也紛紛喊叫着過來。以烏蓬爲首,刷拉拉一片人在劉飛揚面前跪下叫道:“屬下等拜見尊主!”
黑壓壓的人數約有四五百人。蕭峰對着劉飛揚微笑不語,段譽輕聲道:“大哥果然沒說錯,這羣人對二哥倒是中心臣服了!”劉飛揚向羣豪擺手道:“你們先起來!”
羣豪又拜了拜這才站起身來。劉飛揚問道:“我不是說你們可以走了麼?怎麼卻都留了下來?”烏蓬躬身道:“回尊主,我等不但蒙尊主大赦,更被拔去生死符,尊主對我們有如再生之恩,我等一合計從此甘心情願歸附靈鷲宮,任憑尊主差遣。是以斗膽在此逗留,請尊主應允!”接着又是雙膝一軟,跪下道:“此後尊主但有所命,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如有二心天誅地滅,不得好死!”羣豪又是一齊跪下齊喊道:“如有二心天誅地滅,不得好死!”數百人齊喊下,聲震環谷,迴音久久不絕,聲勢倒頗爲壯觀。
劉飛揚心下暗喜,說道:“好,既然你們要重投靈鷲宮,我便收下你們。但我話說在前頭,入我靈鷲宮要答應我兩件事!”
羣豪齊聲喊道:“但聽尊主吩咐!”劉飛揚道:“你們起來吧!這第一件事便是從今而後,你們見了我再也不必跪拜叩頭,只需點頭行禮就是。”羣豪震驚莫名,他們還道劉飛揚要他們守些什麼特別的規矩,誰知劉飛揚竟下這點命令。這哪是什麼命令啊,簡直是特權啊,從前他們見了天山童姥,哪個不是三跪九叩的,便是見了靈鷲宮諸女也是當親奶奶般地跪拜尊崇。衆人心下感動,齊聲喊道:“多謝尊主恩典!”站了起來。人人面有喜色,至此本還有些猶豫,只是人云亦云跪下假意歸順的洞主島主也心甘情願地投入靈鷲宮。
不單是羣豪震驚,連蕭峰和段譽也吃驚劉飛揚竟說出這番話來。要知在這個時代,尊從有別,主僕有分。下人僕人向主人首領下跪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便是英雄如蕭峰,平易近人如段譽,在他們做丐幫幫主大理王子時,下屬僕從向他們跪的人也多了,也絲毫不覺怪異。蕭峰心道:賢弟自稱不懂馭下,可這下卻令這一干人死心踏地的歸順於他了。不由心下歎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