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大,周伍回來了,把手上採來的東西給他們各分了一些,讓他們自己嚼爛後,敷在被蜇的部位,可以消腫止痛。
白朮接過來後臉色一變,看了看周伍,沒有出聲,摘下幾片葉子就開始嚼了起來。
宋長江對周伍的幫助視若不見,哼了一聲,沒動地方。
徐青山偷偷的捅了一下宋長江,低聲勸了一句,江子這才伸手抓過來,也沒說話,直接擼了一把葉子就塞進了嘴裡。
這些野草其實是蒲公英和馬齒莧,都是些大山裡常見的草藥,散血消腫,解毒通淋,專治紅腫疼痛,大山裡能找到這些東西並不奇怪,而讓白朮沒想到的是,以前從來沒聽說周伍懂得藥性,不禁有些意外,心裡暗自吃驚。
白朮把嚼爛的草葉一點一點的敷在被蜇的部位上,有意無意的問周伍,怎麼會認識這些草藥.
周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衝白朮笑了笑,告訴白朮,他從小就在山裡長大,南方的蛇蟲都多,自小就知道一些土方法,藥性什麼的說不出來,但是知道這個會管用。
白朮聽完後,點了點頭,心裡仍然是半信半疑。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立時就打亂了先前的計劃,江子和白朮顯然很難再繼續前進了,雖說是剛剛吃了藥丸,也塗了一些草藥,但是,一時半會也好不過來。這些蜂毒雖然還不會致命,但是全身直打冷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頭昏眼花,根本沒法再繼續上路了。
白朮相比之下還好些,畢竟她在後面,受到的襲擊少一點。可憐江子全身都被大胡蜂差不多給蜇遍了,傷得不輕,就算是身強體壯,腦門子也見了汗了,臉色煞白,直冒冷汗,顯然中毒不輕,開始感覺到頭暈目眩了。
老羊倌看了看,揮過手來,讓徐青山和周伍扶着宋長江,先到旁邊的大樹底下躺一會,只能就地休整,讓江子自己緩一陣,看看情況再說。實在不行,也只能打道回府,再從長計議了。
江子躺在樹蔭下,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了,呼吸沉重,要不是胸口還在微微的起伏,就跟死了差不多,一點動靜也沒有。
徐青山看了看江子,不免有些擔心,轉頭又看了一眼白朮,剛好碰到白朮的投過來的目光,兩個人目光在空中一撞,都一扭臉趕緊避開了。
老羊倌掏出根菸來,坐在地上,一口接一口的抽了起來。好半天,才終於站起身,讓徐青山去撿起木柴,晚上過夜,這裡荒郊野外的沒有火可不行。而自己拎起水囊去找水,臨走時特意交待了周伍,幫着照看白朮和江子。
周伍微微的點了點頭,就又閉上了眼睛,靠在樹上繼續打盹。
白朮估計從來也沒有遭過這種罪,心情極爲低落,一聲不吭。還不如江子,昏昏而睡,倒也落個清靜,自己說什麼也睡不着覺,看着胳膊腫得像是小饅頭的一個個紅包,打不起來精神,什麼心思都沒有了。
現在的位置是在兩個山頭之間的山谷中,這裡地勢很低,前後都是高聳入雲的山峰,兩側藤蘿纏繞,林密草豐,荒無人跡,在深山老林裡,這種環境總讓人感覺有些沒着沒落的。
一個多小時後,徐青山和老羊倌都回來了。
江子一直睡得很沉,看不出有要醒來的跡象。白朮看着有些擔心,偷偷的問老羊倌,江子會不會有事?
老羊倌呵呵一笑,讓白朮放心,這些蜂毒還不至於致命,睡上一覺,十二個小時左右,基本上就能緩過來了,用不着擔心,江子身體素質好,這點傷根本不算事。
白朮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對,猛然間想到徐青山給他抹的那些藥粉,臉上一紅,還是忍不住的問老羊倌,那種藥粉是什麼東西?好像那些大胡蜂很害怕這種藥粉。
老羊倌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告訴白朮,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些山裡的土方子,經常上山,也就準備了一些,這方子山裡人都會配製,就是些驅蚊草什麼的。
白朮一聽,就知道老羊倌有心隱瞞,不便相告,也就不再多問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把火生起來後,燒開了一鍋山泉水,做了點吃的。
徐青山看了看熟睡不醒的江子,還是把他給拍醒了,只是江子勉強的睜開眼睛後只喝了口水,什麼也沒有吃,一翻身,靠着大樹又昏睡過去了。
徐青山湊到老羊倌近前,偷偷的問老羊倌:“師傅,昨天夜裡那夜貓子衝咱們直笑,是不是說咱這兒要死人啊?”
老羊倌看了徐青山一眼,偷偷的使了個眼色,沒有答言,徐青山也就不再多問了。
白朮已經漸漸的消了腫,氣色也好了不少,心情總算是有所好轉,只是一看到仍然昏睡不醒的江子,眼神裡又掠過了一絲擔憂。
徐青山雖然和江子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也算是秉性相投,兩個人這幾天處的也不錯,看着江子閉着眼睛,在一旁昏睡,心裡也有些不舒服,走過前去,摸了摸江子的額頭,好在是並沒有發燒,希望像老羊倌說的,睡上一覺,明天一早就能好了。
無意中手一插褲兜子,突然發現褲兜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多了個紙團,心裡咯噔一下,左右看了看,沒敢吱聲,藉着出去解手的機會,這才偷偷的掏出來看了看,就見紙團上歪歪扭扭的只寫了四個字:小心江子!
徐青山的腦袋登時就“嗡”了一聲,仔細的回憶了回憶,實在想不起來到底這紙團是什麼時候進到他的褲兜裡的。誰會神神秘秘的塞我一個紙團呢?
難道是師傅發現了什麼事,又沒有機會和我說,這才暗中提醒我?想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可能最靠譜。如果真是師傅塞的,那爲什麼要讓我小心江子呢?難道看我和江子走的太近,師傅有點擔心?
徐青山滿腦袋的問號,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究竟,剛要把紙團順手扔掉,想了想,又塞回了褲兜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來後,湊到老羊倌的旁邊,一邊往火堆上添柴,一邊和老羊倌閒聊,聊的也都是以前的一些雞毛蒜破的小事,白朮聽着聽着也插不上嘴,也就識趣的躲到一邊看星星去了。
徐青山這才偷偷的把紙團塞到了老羊倌的手上。
山谷裡的溫度比山頂上要暖和不少,只是地勢太低,有些悶不透風,加上眼前這堆篝火,更是熱浪襲人。但是沒有這堆火,又太過於危險,深山老林裡的,難免會有些毒蛇猛獸,這堆火對那些東西的震懾力是巨大的,有火光,起碼待在旁邊還是安全的。
夜幕漸深,漸漸的沒人吱聲了,躺的躲、臥的臥,都閉着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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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山一直守着火堆,也沒有睡意,時不時的添些木柴,守着這堆篝火。火光跳躍,忽明忽暗,影子長長的拖在地上,有些不安的抖動着。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不覺的也靠着樹幹迷糊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就見隔着火堆站着個白衣老者,鬚髮皆白,連眼睛的眼仁都是白的,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嚇得徐青山渾身一抖,立時就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再看看,哪裡有什麼白衣老頭,好像剛纔是在做夢,晃了晃腦袋,感覺好像就是打了個盹,竟然做了這麼一個稀裡糊塗的夢,心裡不禁有些不安。
這才發現火都要着沒了,趕緊又往火堆裡添了點木柴。火光立時一暗,火苗被壓了下去,周圍一下子就暗了下來,不過很快,火苗撲閃了幾下,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爆響,騰地一下,火勢又旺了起來。
就在這時,江子突然翻身坐了起來,左右活動了活動身子,晃了晃腦袋,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徐青山。
徐青山見江子醒來了,頓時喜出望外,見其他人都在睡着,也沒敢出聲,衝江子擺了擺手,示意讓江子過來。
江子好像是睡覺睡的腿麻了,兩條腿很彆扭的走了幾步,磕磕拌拌,歪歪扭扭的總算是走了過來,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精神很是頹廢,好像身體虛弱到了極點,看了看跳躍的火舌,下意識的又往後退了一步。
徐青山以爲江子被火給烤到了,呵呵一笑,壓低聲音問江子是不是餓了,隨手從包裡掏出根火腿腸和麪包扔給了江子。
江子也沒吱聲,接過來後,甩開腮幫子,顛起大槽牙,頭也不擡,一陣狼吞虎嚥。
徐青山看在眼裡,直吧嗒嘴,一個勁的讓江子慢點吃,東西還有,別噎着。
江子好像是幾天沒有吃東西了似的,悶頭一個勁的吃,頭也不擡。
徐青山遞過去一瓶水,讓江子喝點水往下順順。
江子伸手接了過去,這才擡頭看了一眼徐青山,揚頭就灌了一大口。
徐青山搖頭一陣苦笑,突然間,渾身就是一激靈,剛纔江子的眼神怎麼這麼奇怪?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
仔細回想了一下,腦袋頓時“嗡”了一聲,江子剛纔看他時,好像眼睛全是白眼仁,竟然沒有黑眼珠!徐青山就覺得頭皮發麻,背後直冒涼氣,壯着膽子問宋長江:“江子?你沒事吧?”
江子把最後一口火腿腸吞嚥了下去,然後詭異的晃了晃脖子,慢慢的又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徐青山,搖了搖頭。
藉着火光,徐青山看得是真真切切的,果然,江子的眼睛裡全是白眼仁,根本就沒有黑眼珠,青白色的眼仁,就那麼空洞洞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