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地上倒出來的那一堆東西,感覺像是油布片差不多,一片一片的,都有巴掌般大小,彷彿是被蟲蛀爛了,上面分佈了很多密集的蜂窩眼。
白朮走近後看了半天,沒認出是什麼東西來,挑眼眉看了看徐青山。
徐青山用木棍扒拉了一陣,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伸手掏出打火機便點着了一片。沒想到這種爛布片剛沾到火苗,立即就騰起一層青藍色的火苗,好像是用油脂浸過一樣,着的很旺,同時冒出一股子黃煙來,伴着皮肉燒焦的味道。
徐青山咧了咧嘴,啐了口唾沫,告訴白朮,這玩意兒不是別的,應該就是先前看到那些女屍被剝下的肚皮,是人皮!
“什麼?人皮?”看着眼前這堆顏色像是羊皮紙似的人皮,白朮驚恐地張大了嘴,顯然不敢相信這就是人皮,而且人蔘竟然會和人皮放在一起。
徐青山點了點頭,告訴白朮,先前他就有些迷糊,想不明白在這深山老林裡怎麼會有那麼多具死屍,而且又都是年輕的女人,肚皮又都被剝了下去。本來以爲這裡以前駐紮過什麼邪教,或許這是邪教裡那些巫師弄的什麼鬼把戲,不過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這些人皮和人蔘都在這陰木神府裡,足可以斷定,外面那些死屍都是當年佈下這分水刺時被殺死的犧牲品,殺了那麼多人,只是爲了取得這些純陰之體的人皮。然後以陰養陰,用人皮爲肥料去滋養人蔘,催發龍穴,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在哪裡聽說的這些旁門左道之術。實在是慘絕人寰,也只有那些心術不正的風水先生才幹得出來。
他以前聽老羊倌提到過,女真薩滿教中曾經有種巫術,就是用屍體養參,把這種參稱爲“肉參”。據說肉參一根就價值千金,可以起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是因爲這種方法實在是沒有人性,既然在民風彪悍的女真族內,也是人人所不齒,所以後來嚴令禁行。但是一直都是些心術不正的人暗中培育。也可以說是屢禁不止。
眼前這種用女人肚皮養參的方法,明顯是加過改良升級的,具體還有什麼作用,也是不得而知。過去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只有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白朮聽說那棵參王竟然是棵“肉參”,是用這些死人皮養大的,難免有些緊張。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指着這棵人蔘問徐青山怎麼辦。
徐青山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讓白朮也不用害怕,雖說是名字叫得有些嚇人。養參的過程有些詭異,但是參的確是根好參,也算得上是件罕見之寶,還是帶回去吧,見到老羊倌後再作商議。
徐青山伸手拉過來幾張人皮,皺着眉頭,小心地把參包好,然後用樹枝簡單的捆了兩道,又用油布包了一層,這才小心地放在了身後的揹包裡。
白朮見徐青山連着人皮一起收了起來,看得目瞪口呆。
徐青山弄好後把包又背在身後,解釋說,要是不用人皮包,整不好,下山後人蔘就幹了。至於怎麼保存,他也是外行,眼下只能這麼辦了,也別多想了,就當成是樹皮得了,下山後再說。
雖然話這麼說,但是一想到這些人皮從身上活活剝下來時的慘狀,白朮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雙手抱肩搖了搖頭,問徐青山接下來怎麼辦,是原路返回,還是另找別的出路。
徐青山看了看白朮:“原路返回?你敢回嗎?”
白朮瞪了一眼徐青山:“有什麼不敢的,不知道是誰,都欠了我兩條命了!”
徐青山嘿嘿笑了笑,讓白朮不用提醒,他自己知道。原路回去雖說省事,可是如今筏子也沒有了,游回去實在是太兇險了,水底下那些女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太邪性了。都說冤死鬼要找替身,看來這句話還真不假,估計是等了百十來年了,總算是等到機會了,自己可不想往上再湊和了,要是有其它的路,說啥也不想再回去惹她們了。
看時間,已經是午夜了。徐青山和白朮也不想多逗留,沿着山壁接着又往下走,雖說對於找到其它出路並不抱太大的信心,可是總也些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念頭,無論怎樣也得走一圈再說。
走着走着,徐青山突然就停下來了。後面的白朮沒料到徐青山會說停就停,差點就撞在了徐青山的身上,雙手拖了一把徐青山,有些埋怨地責問徐青山爲什麼走着走着又不走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徐青山眼珠轉了轉,回頭問白朮:“我剛想起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注意到劉二炮哪裡有些不對?”
“劉二炮?”白朮轉了轉眼珠,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
徐青山嘿嘿一笑,告訴白朮,剛纔埋劉二炮的屍體時,他還沒在意,現在想想,的確有些古怪。當時發現劉二炮後,只顧得追他了,倒是忽略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就是劉二炮的衣服是乾的,只有鞋是溼的,真要是和他們一樣也是從水洞那邊過來的,不可能身上連水都不沾,又不會什麼鐵掌水上漂的輕功,肯定這裡有另外的一條路通到這裡。
徐青山這麼一說,白朮也點了點頭,有些恍然大悟,接着分析道:“關把頭送我們過來時,劉二炮還在倉子裡睡大覺。按理來說應該在我們後面,不可能會跑到我們前面來。這麼看,這裡肯定有其它的路,而且還是近路!”
徐青山得意地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那邊的洞口,建議先回到洞穴裡找找看,當時也沒顧得上多看,追着劉二炮就跑了出來。或許有別的通道也說不準。
二人心情激奮,趕緊奔着那個洞口跑了過去。在洞口前,徐青山砍了一段松樹枝,做了一個簡易的火把。點亮後,彎腰又鑽進了洞穴裡。
入洞不遠,就看到地上那具肢離破碎的女屍。想起當時劉二炮蹲在這裡吃死人肉的情景,白朮又是一陣乾嘔,趕緊扭過頭去,不敢多看了。
徐青山拉着白朮繞過女屍,高舉火把四下仔細看了看。這處洞穴明顯是個喇叭型山洞,雖說入口不大。但是裡面卻很寬敞。洞裡都是一人多高的巨石,奇形怪狀,火光忽閃之下,陰影隨之晃動。鬼氣森森的,心裡莫名的有一股壓抑感。
巨石上大多長了很多黑斑,一塊一塊的,像是牛皮癬一樣,既不是血。更不像是油漆,感覺好像是從石頭內部生出的黴斑。
徐青山和白朮躡手躡腳地小心前行,用了半個多鐘頭總算是繞了一大圈。再次回到洞口處,誰也不吱聲了。這山洞裡根本就沒有其它的通道,雖說有幾道山體裂縫。但是根本就鑽不進去人。
白朮沒精打彩地嘆了口氣,對着徐青山攤了攤手。顯然是過於樂觀了,這裡面只有一條通道可以出去,就是那個水洞。現如今竹筏子也沒有了,也只能泅水游過去。只是這樣,免不了又要和水底下的那些女屍接觸,那些女屍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術,像是有靈智一般,極爲難纏,真要是在水下相遇,實在是沒有什麼勝算,一想起來都渾身發冷,有些不寒而慄。
徐青山也是無情無緒,悶悶不樂。找了塊磨盤大小的石頭,把火把插在旁邊後,一屁股先坐了下了。衝着白朮苦笑了一下,指着這塊大石頭說道:“要我看,先在這兒歇歇吧。好在山洞裡避風,也不冷,天亮後咱們再折騰吧,黑燈瞎火地也別四處亂轉了。”
白朮也有些累了,神經一直緊繃着,體力與精力都消耗得所剩無幾了。看了一眼這塊大石頭,笑了笑,也挨着徐青山坐了下來,從包裡翻出幾包餅乾,扔給了徐青山兩包。
坐在石頭上,嚼着餅乾,就着涼水,雖說味道不怎麼樣,可是眼下也顧不上這些了,能填飽肚子纔是關鍵。
山洞裡並沒有風,空氣也不流通,加上地下河水的緣故,洞裡有些悶熱潮溼。剛開始感覺還很舒服,時間一長,反而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徐青山吃飽喝足後,拍了拍手,站起身來。伸手取過火把,衝白朮撇了撇嘴:“大小姐,看來這洞裡是沒有別的路了,咱倆還真得原路回去了。是生是死天註定,聽天由命吧!”
話音剛落,突然聽到一聲嘆氣聲:“唉……”
聲音極其幽怨,在山洞裡迴響陣陣,良久不息。
冷不丁的這一聲,差點兒沒把徐青山嚇趴下,趕緊抽出傢伙四下看了看,聲音發顫地反問了句:“誰……誰啊?”
白朮也是臉色發白,拔出匕首站在徐青山旁邊。
二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僵遲了好半天,徐青山高高地舉起火看了看,藉着跳躍的火光,環視了一圈,洞裡除了他們倆,根本就沒有別人。既然白朮也聽到了,肯定不是自己幻聽,怎麼聽都像是個女人的嘆氣聲,可是這鬼地方會有誰呢?
難道是……
徐青山突然想起那些裸屍來,頓時打了個冷顫,感覺頭髮都根根倒豎了起來,難不成這裡真他媽的有鬼?要不然,剛纔的那個動靜又怎麼解釋呢?
白朮見徐青山臉色急變,剎那間也猜到了徐青山的想法,看了看不遠處的那條地下河,瞥了一眼徐青山,戰戰兢兢地問道:“不會吧?難道,難道有鬼?”
徐青山“噓”了一聲,讓白朮仔細聽聽,好像是有什麼動靜。
二人屏氣息聲,大氣都不敢出。
山洞裡安靜下來後,果然隱隱地能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嗡嗡”的細微響動。
“唉……”
又一聲嘆氣聲清晰地從水洞的方向傳了出來。
這下子,徐青山和白朮可聽準了,相互看了一眼,都把目光死死地盯在了水洞口。
徐青山一隻手握着管插,腦袋裡開始急轉,只是想了半天,也不記得老羊倌有教他打鬼的本事,看來這回真得豁出去了。
“唉……”
“唉……”
“……”
嘆氣聲突然間連成了串,一聲接着一聲,此起彼伏,時抑時揚,很明顯不是一個人的聲音。
徐青山微微一怔,兩眼發直,不過也就是剎那間的工夫就緩過神來,喊了聲“不好”,趕緊拉着白朮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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