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日子越是逼近,趙勝楠便越是緊張。
陸一民看得出來她的緊張,便主動把所有婚禮的事宜都攬下來了,讓她只管安心地去律師培訓班上課。
她也只有忙碌起來才能沒有那麼焦碌,加上家裡的原因,陸一民不想讓她插手太多。只想讓她當一個幸福的新娘。
“喂,一民,”剛下課,趙勝楠就接到了陸一民的電話。
“下課了?”陸一民問。
“恩,是的,你在哪裡呢?”
“還在局裡,不過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你,局裡已經準我的假了,”陸一民一向是難請假的。
“真的?多久啊?”趙勝楠也很替他高興,這段時間以來。他爲了婚禮的事情,又是訂酒店又是擬請貼,她發現自己完全幫不上忙,因爲他那邊的親戚她大都不認識。而他也不用她幫忙,說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了。
“有一個月!”他說。
“譁,這麼久,太好了。一民你終於不用這麼忙了,”趙勝楠也是個貼心的小媳婦。
“是的,前半個月呢,我可以忙結婚的事情,後半個月呢,我可以帶你去度蜜月。楠楠你想去哪裡?”
趙勝楠說:“我都可以啊,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
“國外咱們就不去了,就去附近的城市逛逛吧,你覺得怎麼樣?”
“好啊,國外的風景哪有我們中國的好,咱們去北方遊古蹟,去南方看山水,半個月時間也夠我們玩遍大半個中國了。”
“楠楠,明年我再帶你出國旅行,成嗎?”
“一民,其實能跟你在一起。哪怕天天呆在家裡都是度蜜月,真的。”
趙勝楠知道,陸一民的存款並不多,他一向正直,不肯收受賄賂,他平時做的也是小投資,比如入股朋友的餐廳什麼的。畢業這七八年來。存款買了輛七八十萬的越野車,有幾十萬的存款,但已經給了趙勝楠四十萬,剩下的錢還要拿來結婚,結婚訂的酒店,酒席、添置的物什、婚紗照,蜜月旅行等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沈曉菊說了,如果陸一民堅決要娶趙勝楠,她不會給他們半點資助的。
陸一民沒有再說話,他覺得自己好幸福,既幸福又感動,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掛了電話後,趙勝楠收拾好東西便打車回家。
今天下課特別早,所以陸一民不會來接她了。
到了家附近的菜市場,她提前下車買菜,陸一民一直跟她說自己不挑食,什麼菜都愛吃,但相處這麼久下來,她發現他也是有自己喜歡吃的菜的,比如紅燒茄子,牛肉炒西紅柿,還有她自己研究出來的檸檬炒鴨肉。
提着菜,進了公寓,又上了電梯。
不知爲什麼,她總覺得心裡有些慌慌的,心裡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事實上,陸一民跟她定了結婚的日子後,她的心就一直慌慌的。
她覺得和陸一民不像那種即將結婚的小兩口。
她現在經常看琳達和大彪的微信朋友圈,那兩口子已經同居了,常常在曬結婚前的點滴,昨天琳達就曬:去了一趟大彪家,未來公公婆婆給我做了一大桌子飯菜,肚子裡的小寶貝,你覺得好吃嗎?
底下配的圖片果然有一大桌子飯菜,雞鴨魚肉什麼都有。
再想起自己去陸一民家裡,那氣氛……
或者,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吧,你只看到人家表面的幸福,說不定也是暗流涌動呢?她這樣安慰自己。
可看得出來,琳達確實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樣子,也會曬她跟大彪佈置的新房,說大彪家人比較傳統,牀單被子都要買大紅的,被子上必須繡有鴛鴦,還說請貼已發出了,請朋友圈的人注意收“紅色炸彈”云云。
現在她的婚禮都是陸一民在張羅。
他只問她喜歡什麼樣的婚禮,是中式的還是西式的,她說中式的,要大紅,很紅很紅的那種大紅。他說好,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她想,也許每個男人處理的方式都不一樣吧,不然陸警官和大彪就沒有區別了。餘妖盡技。
電梯到了,她停止了胡思亂想,提着菜出了電梯。
卻在門口處看到一個曾經令她很是緊張的身影。
傅晨東?
見到傅晨東的那一刻,趙勝楠心情有些複雜。
緊張,害怕,討厭,可惜……都有。
畢竟曾經那麼親密地相處過,也從一開始的互相討厭到慢慢互相瞭解。
她本來已經不再討厭他了,偏偏他那天做得太過份。
還說什麼、說什麼她是他的女人,他也喜歡她。
想想就來氣。
“阿楠……”傅晨東也看到趙勝楠了,他轉過身看她。
還是那個高大的身材,俊美臉蛋,深邃的表情。
但整個人卻有說不出的疲憊感,似乎瘦了一圈,走近了還能看到他的黑眼圈。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的?”她沒好氣地問。
“在乎一個人,總能想辦法找得到的,何況a市也不是很大,”他的聲音也透着淡淡的疲憊。
她已經走到門口,本來手已經伸進包裡要拿鑰匙了,但突然想到什麼,她便停止了這個動作。
“你來這裡幹什麼?你走吧,我不會讓你進門的,”她還是沒有什麼好氣。
“阿楠,”他突然握住她的肩膀:“可不可以,不要跟一民結婚,可不可以跟我走?”
她用力推開他,因爲太過用力,手裡的菜都掉到了地上了,幾個番茄滾了出來。
她也不去撿,只是一味地罵他:“傅晨東,你究竟什麼意思?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管我跟誰結婚呢?”
傅晨東被推開後,他沒有灰心,而是繼續上前來用力地把她抵在門上,讓她一動也不能動。
在陸一民抱着她走的那一霎那,他既失望又傷心,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當時他還想着,不過是失戀而已,又不是沒有失戀過,時間總是可以治癒人心的。
他可以像失去江晚晴那樣,把精力投在工作上,日子久了,他就可以逃離這個陰影了。
可後來他發現自己做什麼事都沒有精神,腦海裡只有一個趙勝楠。
“阿楠,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一點關係了嗎?”他受傷地問。
“有嗎?”她知道掙不開他,便戲謔地看着他,像看一隻馬戲團的猴子。
“可你不是還欠我一個人嗎?當初我們不是說過了嗎?等我妹妹回來了你纔可以離開我,可雪兒還沒有回來,你怎麼可以去結婚?”他抱着她,喃喃地問。
趙勝楠睜着一雙大眼睛看他,她本以爲經歷過那麼久的相處,她已經有點了解他了,他只是爲了自己愛的人不擇手段,其實心腸不壞。
但沒想到,自己還是不瞭解他,他也從來都是個禽獸。
她冷冷地笑道:“你不就是想說我背信棄義嗎?沒錯,我就是背信棄義了,我還言而無信了,我沒有道德心羞恥心,我說過的話沒能作數,我欠你一個人,如果你認爲之前我數次救你都不能抵消你對我的恨意,那好,我們就按江湖上的規矩結算吧。”
他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不安:“什麼規矩?”
“黎小明他們那行有一個規矩,欠錢不還要跺一隻手,我欠你的人沒有還清,我也還你一隻手如何?傅晨東,我他媽砍我一隻手吧,你想要左手還是右手?或者你想要我的左腳?右腳?”
那一瞬間,傅晨東怔怔地看着她,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決絕了?
“阿楠,我不要你的手腳,我想要的是你的人,我不怕你的心在陸一民身上,只要給我時間,我會好好對你,你不就是喜歡那些對你的男人嗎?我也可以像陸一民一樣去溫暖你,因爲我發現我愛你,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你愛我?”趙勝楠突然笑了:“傅晨東,知道嗎?這是這輩子以來,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你愛我?哈哈,你愛我?我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呢。”
傅晨東仍然死死地鉗住她,“如果我不愛你,爲什麼要把你調到身邊,我不愛你,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上你,爲什麼要帶你去泡溫泉,爲什麼要請你吃西餐,爲什麼裝神弄鬼騙你留下來陪我……我承認,我愛你這件事是我發現得晚了一些,可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跟陸一民公平競爭,好嗎?”
趙勝楠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傅晨東,你太搞笑了,太搞笑了,你說你愛我,爲什麼我感受不到?爲什麼?因爲我第一天看見你就像作了一場惡夢,你還記得那天你有多渾蛋嗎?你還記得嗎?那幾個髒兮兮的乞丐是怎麼回事?哈哈哈,你怎麼可以當沒事一樣,事後說你喜歡我?傅晨東,我不是一個傻子,但我不是沒有尊嚴的,我的尊嚴一次又一次被你踐踏,我不說,不代表我不往心裡去!”
第一天、第一天,第一天……
趙勝楠已經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了:“那天,我被你們抓到那個陰森森的小黑屋裡,你質問我,傅雪的事,是你泄露出去的吧?你有什麼目的,究竟是誰主使你這麼做的……”
那天,她被綁在那個陰森的小黑屋裡,除了傅晨東還有另外幾個男人。
確切地是,是幾個髒兮兮的乞丐。
她當時很害怕,顫抖地說:“對不起,傅雪的事情可能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我沒有任何目的,也沒有任何人主使,請您一定要相信我。”
可傅晨東不相信。
他說:好,你不承認是吧,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承認。
於是,讓她產生噩夢的事情發生了。
那幾個乞丐把她的大腿分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又髒又臭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又哭又叫,求他放了她,可他沒有。
“你究竟說不說?”她聽到的,是他凌厲狠辣的聲音。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啊……”衣服已經被撕爛,眼看那幾個乞丐就要得逞了。
“好,我說,是我,是我,都是我……求求你,讓他們停下來,不要再繼續了,”她又哭又喊。
終於,他讓那幾個乞丐出去了。
他蹲在她面前,看着衣衫襤褸,衣不蔽體的她:“你把我妹妹弄丟了,請問你要怎麼辦?要不,我讓你也試試親人失蹤的滋味?”
她哭着:“不,不要,我不知道拿什麼賠給你,我沒有錢,我只有一個親人,要不我把自己賠給你,當牛當馬,當什麼都可以……”
天知道,在沒有遇到趙勝楠之前,他已經五年沒有過女人了,不是沒有嘗試,而是任何女人放到他面前,他都沒辦法硬起來。
可眼前這個楚楚可憐,五花大綁,衣不蔽體的女人,卻讓他下身有了反應。
她說要把自己賠給他,做什麼都可以。
於是……那天的事不堪回首。
樓道里。
趙勝楠恨恨地說:“傅晨東,你是一個禽獸,是個混蛋,你讓幾個乞丐來輪姦我,現在你說喜歡我,愛我?誰信,誰信?跟你相處這幾個月以來,我表面對你奉承,對你唯命是從,可天知道,我有多討厭你,恨不得你去死,你掉下山的那一刻,我都恨不得你早點死了的好……”
她已經泣不成聲:“我恨你,恨你,恨死了你!”
原來不是她遲鈍,不是他的愛意不夠明顯,而是她一直在敷衍,她時時刻刻都想着離開他,所以才把他的表白當成一個笑話!
她早就對他立起了屏障,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是看不見,聽不到的。
傅晨東漸漸地鬆開了她,他懊悔至及:“可是阿楠,我沒有想過讓乞丐輪姦你,我只是想嚇嚇你……”
“屈打成招是嗎?”她冷笑着問:“傅晨東你確實是一個有手段的男人啊,你用那些話離間我和一民的關係,你還有什麼手段,都使出來!”
趁他鬆開的間隙,她用力將他一推,掏出鑰匙快速地開了門。
門“呯”地一聲關上,她倚在門邊,使勁地哭着。
傅晨東,你這個混蛋,我永遠不可能喜歡你,想要我,下輩子吧,不,下下輩子都不可能!
過了一會兒,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她不開門,而是朝外面喊道:“你還不走是吧?再不走我報警了!”
這時,外面傳來陸一民的聲音:“楠楠,是我!”
她趕緊把眼淚擦乾,再把門打開。
雖然已經把淚水擦乾了,但陸一民還是一眼看出趙勝楠哭過了。
他關切地問:“怎麼了?剛剛是誰來過嗎?”
“沒……沒有,”她不想陸一民誤會,乾脆撒謊。
陸一民看着走廊上散落的西紅柿、青菜,牛肉,他問:“這是你買的嗎?”
“對,是我買的,”她慌亂地蹲下來撿。
陸一民也幫她撿,有幾隻西紅柿滾到了電梯口,他過去撿回來。
然而在蹲下去的時候,他腦裡已經有了這樣一幅畫面。
就像在犯罪現場勘察時,通過現場的散落的桌子,血跡,掉到地上的菜刀,腦海裡就能構思出當時的犯罪畫面一樣。
他已經想像出來了,來的人是傅晨東。
他是如何與趙勝楠拉扯,導致西紅柿散落出來,他說了什麼,讓趙勝楠哭得如此傷心?
“一民,怎麼蹲在這裡呀?”趙勝楠走過去,心虛地問,“這個西紅柿有這麼好看嗎?你爲什麼一直盯着它看呢?”
陸一民終於站了起來:“沒事了,我們進屋吧。”
既然她不說,那他就不問了。
但做飯的時候,趙勝楠還是決定坦白了:“剛剛傅晨東來了。”
“他說了什麼?”他問。
“說傅雪的事情,問我傅雪還沒有回來要怎麼辦?我說了,賠他一隻手,讓他砍。他沒砍,就走了,”她儘量說得像是笑話。
陸一民卻氣沖沖地放下正在洗的青菜出去了。
趙勝楠連忙問:“一民,你想幹什麼?”
他只淡淡地說:“我去給傅晨東打個電話。”
“……”
陸一民到了客廳,拿起手機便撥了傅晨東的號碼。
傅晨東正坐在車裡,而車子就停在趙勝楠樓下。手機響了好久他纔拿起來,看到是陸一民,他便接了。
“一民,你也太不夠朋友了,聽說你要結婚了,爲什麼不給我請柬呢?”傅晨東說得若無其事。
陸一民知道他向來這樣喜歡把正事岔開,便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了:“現在打電話給你,主要是想跟你說清楚一件事,傅雪的事情不是趙勝楠泄露出去的,泄露這件事是劉雨心。之前不告訴你,是因爲你已經找了楠楠的麻煩,我不希望你再找劉雨心的麻煩,但現在我不想再袒護劉雨心了,你有什麼怨氣找劉雨心去,不要再找我老婆,我老婆是無辜的!”
陸一民一口氣說完便掛了電話。
傅晨東在車裡坐了好久,半個小時後,他撥了黎小明的號碼。
……
黎小明家裡。
他不是很願意招待傅晨東的,但聽說傅晨東是爲了趙勝楠那件事來的,他才把他領進家門的。
“傅總,你坐的那個位置小南瓜也坐過,她那晚被你打了一巴掌,心情十分地鬱悶地坐在那裡,天見猶憐啊,是我給她上的藥,臉腫了半邊,真可憐哪,”黎小明是真的心疼趙勝楠,便重提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黎小明的話很有用,那一刻,傅晨東的心痛得不能自已。
他問:“有酒嗎?”
黎小明便去開了一瓶紅酒:“那晚,我給小南瓜上藥後,她也問我有沒有酒,我說酒後會亂性,讓她少喝點。”
知道黎小明是在隔應他,傅晨東只能沉默着,畢竟現在兩人心裡都不舒服。
見傅晨東沒有說話,黎小明便繼續說下去了:“但我沒有想到小南瓜的酒量會這麼好,我都差點受不了了,但她還在喝,簡直是千杯不倒,女漢子中的漢子啊,她就坐在你這個位置,跟我講了你和他的故事,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恨你嗎?傅晨東,道上很多兄弟都說我是個禽獸,可你丫的簡直禽獸不如啊。”
傅晨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下去吧,凡是她的事,我都想聽。”
“你現在纔想聽,晚了!”黎小明也不稀罕得說,那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偏向一旁,偏偏他又長得美,哪怕生氣起來也是十分有韻味的。
傅晨東一下子灌了半瓶紅酒,看得黎小明心驚膽戰:“你說得沒錯,我的確禽獸不如,我對她做過很多禽獸不如的事,我想挽回,但沒有機會了,她不給我機會了,或者說,曾經我有那樣的機會,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到現在我才發現,她是一個那麼美好的姑娘。”
他又喝了幾口。
黎小明不禁附和:“對啊,真是可惜了,你到現在才知道,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吧?傅雪的事情不是她泄露出去的,是另外一個女的泄露的。”
“你已經替她查過了,是不是?”傅晨東知道黎小明會幫趙勝楠做這種事的。
“我查了,但小南瓜不讓我告訴你,她說那劉雨心是陸警官的心上人,她不想讓陸警官爲難。你說,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寧願自己背黑鍋也不願意讓喜歡的人爲難。那時候我就挺心疼她的。陸警官這人我也有所耳聞,警界的精英,道上的弟兄對他聞風喪膽,偏偏他又軟硬不吃,真是警界一朵百年難遇的奇葩,哦不,百年難遇的精英。跟小南瓜湊一對,配一臉!小南瓜有眼光啊……跟他,好過跟我,更好過跟你。我黎小明自認已經傲嬌得很了,沒想到天底下還有比我更傲嬌的,那就是你。”
說完,黎小明也仰頭又大喝了一口酒。
傅晨東也大喝了幾口。
……
天色越來越晚了,陸一民和趙勝楠已經吃了飯。
打了電話給傅晨東之後,陸一民和趙勝楠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傅晨東就像一條鴻溝逾越在他們兩人之間,短時間內誰都跨越不過去。
但彼此又心照不宣地堅定着,只要有愛,這條鴻溝遲早能越過去的。
於是,他儘量讓氣氛顯得輕鬆些,給她講一些局裡的笑話,說張老實最近又逮到什麼奇葩的犯人了。
趙勝楠笑點極點,換成以前的話,她早就哈哈大笑了,但現在她不知怎麼,一點都笑不出來。
可她又不想冷場,便一直應和式地笑着,笑得連自己都覺得假。
時間來到晚上九點了,通常到這個時候,陸一民該回家了。
他很少在這裡過夜,今晚,趙勝楠更是不想留他。
她很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楠楠,我回去了,家裡還有個老年癡呆的媽媽,我要回去照顧她,”陸一民微笑着說。
“恩,”趙勝楠淡淡地應了一聲。
但是,把他送出門口去的時候,她還是平靜地問了一句:“一民,其實你媽沒有老年癡呆,對嗎?”
“……”陸一民看着趙勝楠,好一會兒,他點點頭:“對,這件事是我騙了你,她其實很正常。但是楠楠,我還是那句話,我媽的態度不代表我的態度,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娶你!”
趙勝楠看着他淡淡一笑。
那一刻,他有一種錯覺,彷彿面前的人不是趙勝楠了。
從前的她一直是年輕的,性感的,有活力的,她就像一縷冬日裡八九點鐘的陽光,只要見到她就會覺得溫暖。
在他的印象裡,她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小姑娘,永遠都是一副純潔美好的樣子,像一個娃娃。
但現在,她似乎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心事多了,就會成熟起來吧?
趙勝楠對他淡淡地笑了笑:“一民,我相信你,我也一定要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