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你就跑得了嗎?羅宣恨恨地想。她回到住處將泥土清洗乾淨。此時天色未亮,她安排人到蘇府看守現場,自己則一個人來到城外。雙刀交到左手,右手掐出一個手訣,向四周的山峰一指,立刻各處的景物都浮現在她的大腦之中。她靜氣凝神,一點一點地仔細搜尋,終於在陽城西面的旱龍領見到了蘇全正奔跑的身影。
羅宣背起雙刀,叫一聲“走”,身體立時化做一道電光,向着旱龍領而去。
蘇全好不容易擺脫了羅宣的追捕,一口跑到陽城的北門外,一下子扎進了大山。走了一段路,想到羅宣如果順路追下來,他還是難逃活路。於是折而向西。他知道,西面再走不到五百里路就是大漠,到了那裡就不再是羅宣的勢力範圍,他就可安然嘍。蘇全一邊跑,一邊後悔,出來的太匆忙了,除了這把劍,居然沒有把那塊石頭背出來。他從小在蘇府裡打雜,沒有學會什麼本事,以後這吃飯問題可怎麼解決?劍是不能賣的,銀子雖然有幾兩但也不禁花,總不能跟着那九指丐仙學着去做花子吧。
蘇全可不想做叫花子,他還想做大爺呢。蘇全一邊跑一邊發着狠:打死也不做花子,打死不做叫花子!實在不行,就只好用他的拿手絕活,打悶棍、套白狼,連偷帶溜,連搶帶奪,打不過就跑。九指丐仙說自己的功夫已經無人能敵了,那老頭子說的雖然不見得有準,但總不至於是個人就能抓住他吧。
他正想着,忽然覺得前面有人。不會又是羅宣吧,蘇全想,如果是她那可就太倒黴了。他向前又跑了幾步,果然在一株大樹下,正俏生生站着一個女子,不是羅宣還是誰?
蘇全幾乎要瘋了。拔出劍來指向羅宣,說:“你有本事去抓真正的兇手呀,你陰魂不散地跟着我算什麼本領?”
羅宣冷笑道:“當然,這就是我的本事,因爲你就是兇手。”
“我?我連你都打不過,我能殺那麼多人嗎?”蘇全幾乎要氣哭了。
“算了,你剛纔不是還說南山打過虎,北門踢過狼,怎麼現在就忘了?蘇府那麼多的人都死了,名動西北的蘇進忠、八極門的陳向、長槍壓兩河的黃叫天,哪一個不是響噹噹的人物,怎麼就你一個人活着出來?如果你不是兇手,難道我是兇手不成?”
羅宣臉上還帶着一絲微笑,但那是習慣性的微笑,本身並不表示任何感情因素。女孩子總是希望自己能有一種特殊的風度,無論在哪裡都會讓記起她。就如同現在的場面,蘇全已經牢牢地把她刻在了腦海中。
“我是倖存者。”蘇全叫道。“難道非得都讓人殺死你才心滿意足嗎?”
“好一個倖存者,我來問你,爲什麼你臉上身上那麼我的血?”
“這是我進去時別人身上濺的。”蘇全滿腹委屈,如果身上有血就是兇手,那陽城殺豬殺狗的屠夫都應該是懷疑對象。
羅宣保持着微笑,但是手中的刀卻握緊了。她知道,面前這個蘇全雖然不會什麼高明的武功,但是卻詭計多端,處處都要防着他。她問:“那你的小指哪裡去了,總不會說是你自己下去的吧。”
蘇全暈了,是呀,自己的小指沒有了,那可是九指丐仙看着自己比他多一個小指嫉妒才砍下去的,可自己這樣說,她能相信嗎?
羅宣說:“蘇全,你是不是叫做蘇全?”
蘇全忽然聽到羅宣這樣稱呼他,激動地差點哭了。如果小三子聽到羅宣這樣稱呼他,非得把小子嫉妒死不可。羅宣竟然知道他的名字,真的,她不僅知道自己姓蘇,還知道叫做蘇全。昏暗的夜色中似乎突然升起一顆明亮的太陽,蘇全幸福的要死了。
她知道我的名字!她是那樣的高傲,那樣的尊貴,而他蘇全只不過是一個小奴才,羅宣竟然能叫上他的名字,這怎麼不讓蘇全激動!
他頭腦當中突然閃過一個古怪的想法,人總有一死,既然她已經知道我叫蘇全,當然心中有我,我就算幫她一個忙,讓她抓住算了。
這時,在離他們不遠一棵大樹上,兩隻夜鳥正緊緊地盯着他們。禿三說:“這小子命大,竟然還沒有死,看來非得下手不成了。”
頭鷹說:“那個女的也一起殺了。阿將軍吩咐過,凡是接觸過蘇府的人一律處死,一個活口不留。那幾個在蘇儲裡守死屍的你去對付,這兩個人就交給來辦。”
禿三道:“這個女子看來不是尋常人物,老大你敵的過她嗎?”
頭鷹看看羅宣那兩把紅濛濛的紅雲滾,心中有些躊躇,又不想讓禿三看出來,說:“那好,我們一個一個地來。我們先去處理那幾個捕頭,然後回來再到府裡找他們。看樣子這個女捕頭要把這個小子帶回去府衙。我們正好一鍋端。”
羅宣沒有注意到遠處正有人算計她。她對蘇全說:“蘇全,我知道蘇府的人不是你殺的,肯定不是。但是畢竟府中一百多口人就你一個活了下來,這件案子太大了,離開你的幫助,我如何去豔這個案子呢。跟我回去吧,我向你保證,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那時你願意到哪垵都隨你的便。”
蘇全感動的哭了。
自從他生下來還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這樣對他說過這麼多的話,最多的時候是那些小丫環們,尤其是小桃紅,趁着她們端茶送水的時候偷着摸一把,被那些丫環們罵個死不要臉就興奮地一夜睡不着。現在他的夢中情人,竟然這樣對他說話,他能不感動嗎?
“我投案了。”蘇全扔掉手中的劍,頓時學得輕鬆了許多。
羅宣見蘇全拋掉了劍,這才放下心來。心想,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叫殺人不見血。回去以後就把他投入大牢,那時他再後悔也就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