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當時就震驚了,住在這條街的街坊以前買麪條回家吃的時候,會拿自家的碗或是鍋來裝,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還有人自備桌椅的。
還在排隊的食客們也爲這波神操作拍手叫好。
祝福看着他麻利地打開桌子椅子,眨眨眼睛:“你怎麼會帶這些東西。”
林燕飛笑笑:“我以前經常開車出去郊遊,這些都是郊遊裝備,就放在車裡沒有拿下來過。”
老闆娘終於同意他們點面了,但是,面剛下進鍋,連第一次的沸騰都沒有等到,負責這個片區的管理人員就到了,看着坐在小麪店外面的林燕飛和祝福,他們進去對老闆娘說:“桌椅不能擺在店外,人行道本來就不寬,共享單車佔一大半,在你家店門口排隊的人佔一大半,現在還擺上了桌子,這讓行人怎麼走?”
此時,面鍋裡的水開始沸騰起來,老闆娘淡定的往鍋裡澆了一大碗冷水,繼續煮,她慢悠悠的說:“這是顧客自己帶的,我可勸不動他們,都說了沒有坐下來,就不能點單,他們忽啦一下,就從車子後備箱裡拿出來了桌椅,連我都很是吃了一驚。”
管理人員只得出來,想要將林燕飛和祝福勸走,卻發現兩人已經轉移到了車邊上,桌椅早已被收起來,兩隻滾燙的麪碗,就這麼放在那輛豪車的頂上,一點都不擔心高溫會對漆膜有什麼樣的損壞。
林燕飛衝着管理人員笑笑:“本來我們也沒想坐在人行道上吃,老闆娘堅持要有桌椅才肯下單,我們只是稍微坐一下,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
大概是頭一回見到如此執着的吃貨,管理人員也笑着離開了。
祝福時不時的還想把碗給端起來,林燕飛奇怪:“你這是幹什麼,小心湯灑在身上。”
“萬一把你的車漆給燙壞了多不好。”祝福知道這種豪車,碎了一整塊玻璃的換新價,都要比重新噴漆便宜許多,噴漆,那就是整車全部噴一遍,那價格,隨便就是四五萬。
林燕飛挑起眉毛:“燙了車值錢,還是燙了人值錢。”
祝福暗自吐了吐舌頭,這輛高配版的保時捷911,隨便也得兩百多萬,雖然她也不是掙不到這個錢,但是能瀟灑的把車頂當飯桌用,還真是做不到。
有錢,果然是可以爲所欲爲的。
吃完飯之後,時間剛到六點,林燕飛又問祝福想去哪裡,祝福指了一間名爲“Q咖啡屋”的地方。
等車開到那裡之後,祝福拉着林燕飛進門,對着站在吧檯裡的相貌英俊,但帶着冰冷氣質的侍者打了個招呼:“嗨,羅巖。”
那個被稱爲羅巖的男人,見到她,也露出微笑,忽然林燕飛竟然感覺得心裡有一些泛酸,這個祝福怎麼會跟這裡的吧員都這麼熟,難道,她對自己其實本來就沒有什麼意思,真的只是聊天,收集寫作素材嗎?自己和這個叫羅巖的吧員,在她心中的地位都是一樣的?
腦中一陣胡思亂想,祝福拉着他坐下,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傳來,一位穿着紗裙的姑娘手指在黑白鍵上快速的跳躍。
林燕飛微微皺眉:“她爲什麼可以把《秋日私語》都彈錯?”
祝福坐在他的對面,捧着臉微笑:“以前聽說‘曲有誤,周郎顧’,本以爲只是謠傳,沒想到,今天竟然讓我看到活的周郎了。”
林燕飛有些不好意思,他真的沒有炫耀的意思,只是覺得像這樣高格調的咖啡館裡,怎麼會請來彈錯最簡單最常見鋼琴曲的人。
很快,咖啡就端上來了,祝福用勺子在咖啡杯中攪動着,攪得有些急,林燕飛不解,祝福急匆匆:“快點快點,遲了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林燕飛感覺今天一直都是處於被催促之中,剛纔在小麪館排隊會來不及,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會來不及?
祝福喝咖啡的樣子,如同水滸中的梁山好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氣勢,硬是把咖啡喝出了高梁酒的風範,以她那般牛飲,只怕喝下去的是板藍根,她都不知道。
林燕飛從來沒見過這麼喝咖啡的,不由看呆了,連祝福跟他說話,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祝福在他眼睛前揮着手:“喂喂,回魂啦,回魂啦。”
他才清醒過來:“啊,怎麼了?”
“你堂哥,林書彥,有沒有可能對我們家虹虹是真心的?”祝福問道。
林燕飛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咖啡:“這,不好說,聽說,他以前動過一次心,可是那個女孩子,傷得他很重。”
祝福捧着臉,看着面前空掉的咖啡杯:“唉?原來還是一個傷過心的人啊,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虹虹長得跟他的前女友一模一樣,於是他見了之後,從心底裡又燃起了復仇的火焰,所以纔要接近我們家虹虹,想要折磨她,蹂躪她,荼毒她,來做爲對前女友的報復?”
林燕飛爲她豐富的想像力驚呆了:“咳,他沒這麼變態。”
祝福手裡握着咖啡勺,無意識的晃動着:“這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衣冠楚楚的,越是衣冠禽獸,越不可能是兇人的,最後往往纔是真正的兇手,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
林燕飛聽見那句衣冠禽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休閒裝,心中暗自竊喜,臉上卻故作波瀾不驚:“你看我像不像好人?”
祝福打量了他一眼:“難說,一個腦子裡全是西部片的人,說不定是《德州電鋸殺人狂》的狂熱粉絲呢。”
這個小丫頭,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林燕飛無奈的笑着搖搖頭:“前幾年,我是德州扒雞的狂熱粉絲,現在已經戒了。”
聽到吃的東西,祝福的眼睛又亮了:“唉?你還吃過德州扒雞?現在還對它始亂終棄,那你現在投奔哪個妖豔賤貨的懷抱了?海南雞飯還是金陵鹽水鴨?”
“都不是,是粵菜,烤獅頭鵝,”林書彥比劃着。
祝福聽說過獅頭鵝的名號,據說特別大,特別兇,也特別貴,從來沒有吃過。
“聽說,獅頭鵝的戰鬥力,能頂0.5個宅男?”祝福笑起來。
林燕飛搖搖頭:“你說的,那是普通的鵝,獅頭鵝,起碼能頂1.5個宅男,走起路那那個囂張的樣子,看起來就像黑社會一樣,要是獅頭鵝能化成人形,那一定是滿身紋身的金鍊大哥。”
“啊,這麼兇?”祝福從來沒有真正在農村呆過,自然也沒有真的被鵝追殺過,對傳說中的兇惡的鵝,也只有網上收集那的那些資料,沒想到這個歸國華僑林燕飛,倒是如數家珍一般。
見她喜歡聽,林燕飛又繼續說:“鵝再兇,也不是人的對手。鵝是大雁被馴養而來的。”
“哇,原來是大雁?這個我知道,大雁也可兇了,有一句話叫‘整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祝福瞪大眼睛,她倒真是頭一回知道,鵝的起源是什麼,一直以來,只知道狗是狼馴化的,原來鵝是雁變的。
“很多地方都有做鵝的,比如東山紅燒鵝,還有掛爐烤鵝,但是,吃了這麼多下來,必須承認,滷水獅頭鵝纔是一絕!”
林燕飛連說帶比劃:“你知道廣東人是怎麼做燒鵝的嗎?那簡直就是道士作法一般,整隻鵝把翅膀和鵝爪去掉,把內臟掏出來洗乾淨,再往裡添加香料,特別講究的是還把皮給縫上,不像有些地方,敞着就這麼敞着了,也不怕它冷。”
聽到這裡,祝福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怎麼就怕它冷了,林燕飛真是好大的腦洞。
她捧着臉,繼續聽林燕飛說:“再然後,還要對着鵝肚子吹氣,讓它給漲起來,一遍滾水,一遍冷水的澆來澆去,最後還要在皮上刷上糖水,這樣烤的時候,纔能有那種誘人的褐黃色,刷完糖水再吹乾,最後纔是掛在爐子上烤,最後把烤好的,一隻一隻拿出來,掛在窗明几淨的店頭,全部通身上下金燦燦,油光光,隔着好遠就能聞到香,那味兒,聞着實在是把持不住。咬一口,那個皮,脆脆的在脣齒之間裂開,皮和肉之間的鵝油,肥而不膩,很潤,很滑,鵝肉也非常的嫩,淋上滷汁,再配上梅子醬,豐富的肉汁順着舌尖往下流,吃過一次,就總會惦記着,總想着什麼時候再去一次。”
聽他說的眉飛色舞,祝福已經連咽好幾口的口水了,她伸手向吧檯一招:“小羅,把今天的招牌試驗品端上來。”
林燕飛對這道菜的名字感到很稀奇,問道:“招牌試驗品是什麼意思?”
祝福神秘一笑:“就是幸運大抽獎。”
沒過一會兒,端上來兩大盤看起來十分精美,色彩豐富的菜餚,就是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祝福解釋道:“小羅很喜歡自己發明創造一些菜出來,以花哨炫目的外觀爲主要賣點,至於裡面的東西好不好吃,要看運氣,有時候好吃,有時候難吃。每天發揮水平不一定。”
“嗯……有概率可以計算嗎?”林燕飛看着面前這盤看起來還不錯的菜,不免有些緊張。
祝福搖頭:“毫無規律,一切都是命。你先來,我先來?”
林燕飛很沒種的冒出來一句:“女士優先。”
“嘖嘖。”祝福像準備犧牲的烈士那樣,拿起叉子,對着一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物體紮了下去,再放進嘴。
林燕飛小心觀察着,她的臉上平靜無波,甚至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沒錯了,一定是非常好吃。
他也跟着紮了一塊,放進嘴裡,頓時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不知道羅巖在裡面放了些什麼東西,有芥末的衝,花椒的麻,還有一股邪性的辣,整個人都不好了,如果可以像動畫片裡那樣噴火,現在他一張嘴,能燒掉整間咖啡屋。
見林燕飛的表情非常痛苦,祝福飛快的喝完了一大杯水,又要了一杯牛奶,大口喝下去,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也爲林燕飛叫來了一杯牛奶,如法炮製之後,林燕飛才從那驚爆的味覺裡被拯救。
他看着笑得前仰後合的祝福:“你,你是故意的。”
祝福繼續笑:“你讓我打頭陣,當然是一起踩地雷啦,把你落下了多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
正笑着,咖啡館裡的氣氛就變了,不知什麼,鋼琴不見了,原本應該有鋼琴的地方,冒出了一根鋼管。
安靜坐着喝咖啡的人們也不見了,變成圍在那裡的狂熱觀衆。
站在吧檯裡的禁慾系羅巖不見了,變成了盤在鋼管之上的妖嬈舞男。
頭一次來這裡的林燕飛目瞪口呆,以爲自己誤入了《倩女幽魂》的蘭若寺,或是《千與千尋的神隱》裡那個湯婆婆的澡塘。
他扭頭看了看祝福,祝福用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顯然,她是知道這裡的變化的,這個女人,還真是知道很多這個城市裡希奇古怪的地方啊。
凌晨時分,林書彥被一陣驚慌失措的叫聲驚醒,他打開燈,發現是睡在身邊的唐嘉虹在做噩夢,她的眉頭緊皺,嘴裡含混不清的不知道在說什麼,依稀可以分辯清楚的就是:“奶奶,奶奶,不要走。”
喊着喊着,眼裡流下淚來。
林書彥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不是能叫醒她,他猶豫了片刻,便伸手,將唐嘉虹抱在懷裡,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被林書彥溫柔的擁在懷中,方纔整個人都在顫抖的唐嘉虹,才慢慢鎮定下來,她的呼吸從急促慢慢平緩下來,最後重重吐出一口氣,似乎嫌姿勢不舒服,在林書彥的懷裡換了好幾個位置,最後,才以她覺得最舒服的姿勢停下來。
她舒服了,卻對林書彥的自制力提出了極高的要求:她那胸前兩團渾圓,緊緊的貼在林書彥的胸口,她的一條腿跨在林書彥的腰上,另一隻腳縮了起來,有意無意的碰着林書彥兩腿之間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雙手還摟着他的脖子,整個人好像一隻樹袋熊攀在林書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