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驚雷聲起,十道黃符全然化作一道道光芒飛出,五光十色的符光是不同的符效攻擊,紫電、烈火、黑水、玄冰、厲金、青土……五行皆有、八象橫生
魯雄慌慌忙忙的擡劍去擋,把那率先而至的紫電驚雷擋住,爆起鏘轟一聲,法劍多了一層燒焦黑色,顫抖欲斷——
其它九道符光已至,魯雄本來並不是沒有和張承宗打上十個回合的實力,然而他甫一開始就已經是毫無心氣,毫無戰意,這使得他的反應都慢了半拍,法劍還沒有收回來,便被九道符光先後擊中,頓時慘叫連連
“啊啊啊啊”
烈火炸得他道袍胸口位置燒開了一個大洞,青土困固住了他的雙腳,玄冰凍結着他的身子,厲金猶如大刀重錘般劈向他的臉龐,嗡轟一下,他的腦袋猛地往後面仰了一仰,兩條鼻血驟然涌出,染紅了這張年輕的慘白的臉。
觀衆們看得紛紛驚呼,十道黃符其實都不是什麼高深道術,此前幾輪比賽中張承宗都有使用過的,對那些少年都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可是現在……
只要刺得好,一支繡花針也可以殺死一頭壯牛,幾乎全部命中的十道黃符足以把魯雄擊倒。
玄明觀衆人都緊張的站了起來,一句句“小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要大喊出來
“雷來”一聲冷傲厲然的高喊,不等魯雄倒在擂臺上,張承宗迅猛的再度出手,左手的先天墨紋閃爍過了一片白亮光芒,無形的符文直衝而起,他的手掌中驟然就凝聚出了一團電光翻騰的雷球,轉瞬之間便大如戰鼓,他手掌一甩,雷球立時飛了出去——
整個東市被擂臺四散開的光芒映得盛亮刺目,好像是一道閃電狂龍的正中落點,讓人的心臟都爲之一窒
轟隆隨着震耳欲聾的巨響,雷球正好打中魯雄坦露的胸口,一聲慘厲驚懼的尖叫隨之而生,衆人就見魯雄倒飛而出,如同斷線風箏一般掉出擂臺,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他全身抽搐不止,口露鮮血和白沫,胸前一片燒焦的黑,還在冒出黑煙,滿頭的頭髮根根豎起,已然是昏死了過去。
兩個回合這場八強賽竟然只用了兩個回合就分出了勝負。
而此時敗者看上去有些慘不忍睹,前一晌還是個英氣勃發的少年天才,後一晌卻是個幾乎被雷劈焦的垂死之人。
百姓們都有點看呆,小張天師這場的於脆利落堪比之前謝靈運一招擊敗駱志華,而且現在是八強戰太令人意外了,還以爲再怎麼着都要打十個回合以上的
“豈有此理”、“還有規矩麼,什麼叫點到即止,這是要殺人啊”、“羣英會的擂臺是讓人殺人的嗎?”、“快救傷者啊”
這時候,玄明觀的道人們都十分激動,急紅了眼,紛紛向着場內抗議的大喊,明明都已有勝負了,那個小米賊還要下此狠手,卻是什麼道理?
“是啊”、“他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四周看棚一衆丹道南宗的道人們,頓時亦是鬨然,之前張承宗把天心派的谷幽打成重傷,他們不在乎,可眼下打的人卻是南宗三大名觀的子弟,這就像往南宗的臉上踩了一腳,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出手有分寸,他不會死。”聽到一陣陣怒聲,張承宗面不改色,話聲平淡。
張燈少女們的心情頗爲糾結,雖然是有點不忍,但偶像真的好帥……
道醫們早已急忙的跑去救治魯雄,過得一會,果然向三位司儀打了“沒有性命危險”的手勢,但是傷勢比較嚴重,外傷好治,經脈受創的內傷,可能需要九個十個月才能恢復。
多聞道長撫了撫須,不予評價是非對錯,隨着羣英會進入到最後決戰的階段,爭端越來越多亦屬正常,他先向觀衆們說了這個還算好的消息,又道:“上得擂臺比賽,受傷敗退亦值得我們尊重,還請大家給予魯小兄弟一些鼓勵的掌聲。”
當下一片片熱烈掌聲響起,謝靈運也在拍動雙手,微皺着眉頭,經過這些天的簡單相處,以他之見魯雄並不是什麼小人壞人,受到這樣的遭遇,很讓人憤慨。
“哼。”張承宗望了過來一眼,目光閃過一道凌厲。
“來啊……”謝靈運的雙目亦是一斂,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魯雄是一隻替死鬼,小張賊非要下這個狠手,一來是打擊丹鼎道的聲勢,二來則是把魯雄當作是他來打。
倒黴的魯雄自然無法上臺致謝觀衆了,就連觀衆們的掌聲都聽不着,昏迷不醒的被道醫們擡走,前去羣英殿救治。
而張承宗則拿過雷鳴筒,淡淡說道:“符篥無眼,只要是站在這個擂臺之上,就得做好重傷下場的心理準備。我的對手已經越來越少了,還剩下四個,但願你們不會讓我失望。”話畢,他沒有多說一言,把雷鳴筒交還司儀,就大步走向臺下。
觀衆們還在因爲他的囂張話而訝然,馬上又大起驚疑,他去哪裡,不講經嗎?
接下來正是勝利者講經的環節,然而像張承宗如此性情孤僻的人,要他站在臺上一個人講上半個時辰,那還不如直接做一場齋醮。所以今天出現了第一次不是由勝者親自講經的情況,而是龍虎宗的十幾位道士齊齊上臺宣講,這讓觀衆們都頗爲不滿。
“什麼,每年要交五斗米?”吳生妹一聽到這個入教的條件,頓時失聲而叫,有沒有搞錯,五斗米給了他們,信衆自家吃西北風啊?他不由有些怒了:“裝神弄鬼的,難怪別人都說什麼米賊米賊,我有病我纔信你們”
很多百姓也是對此嗤之以鼻,當然又有很多人心動的,看看小張天師多厲害,這畢竟是什麼祖庭嘛,如果可以得到天師的保佑也挺好……
衆人心中都有一個共識,現在就看最後冠軍的歸屬了。
本來謝靈運的表現已經技壓羣雄,似乎百分百會是冠軍,然而在這一輪之中,溫青峰和張承宗先後表現出了自己的強勢,提醒人們他們纔是祖庭的天驕
現在兩人比之謝靈運要差的,無非就是還沒有亮過什麼神兵利器,但誰敢說他們真的沒有呢?所以冠軍會是誰,還是很難說得清楚。
又是半個時辰之後,時間已經接近黃昏,全城百姓期待已久的一場比賽終於到來,謝靈運,對陣,陶紹致
“阿客,阿客”、“小謝道長,我們支持你”、“小謝道長,爲我們金陵爭一口氣啊”……
當多聞道長宣佈的活聲一落,全場觀衆們猶如從夢中醒來,聽了半個時辰沉悶的《正一經》,他們幾乎都要提早退場了,這下突然精神大振,沸騰起來
觀衆們紛紛起立,以表自己的敬意,少女慕徒們好像過節般那樣高興,若不是離得太遠,她們定然要把手中的水果瓜子扔擲過去——
朝天宮衆人也是興奮不已,龍女滿臉通紅,豆豆芽芽在衆女的肩膀之間跳來跳去,對她們這些首次觀戰的觀衆來說,這簡直是有趣至極的。
事實證明八強少年之中,謝靈運的人氣最高,而叫着陶紹致名字的人不是沒有,只是被掩蓋在了海洋之中。
兩人健步上了擂臺,謝靈運連連的向着四周拱手道謝,鬧了好一陣,觀衆們這才肯慢慢平靜下來。見此情況,不管是李尚德,還是紫雲真人,都無法擠出哪怕一絲的虛僞微笑。
“呵呵呵,對於大家的熱情,相信兩位參賽者已經領略到了,不如聽聽他們有什麼想說的吧?”多聞道長先把雷鳴筒對向陶紹致。
陶紹致年僅十七,一張俊逸的面容青春英武,卻是生得濃眉大眼、目光炯炯,而且身形十足高大,可謂丰神迥異,絕對的美少年一個。
他身着藍黑色的茅山道袍,手上拿着一把桃木劍,腳鞋一雙翹角雲鞋,後背雖然沒有幡旗篥卷之物,兩邊腰間卻各掛着一個黃錦大袋子,裝滿了不知道什麼戰備,看樣子已經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謝道友在前面幾輪的比賽中,有着非常之強的表現,是一個難得的對手,在下十分高興可以與他切磋一番。”陶紹致微笑的看了看謝靈運。
謝靈運微微點頭,感覺不到陶紹致有多少的惡意,當然戰意是一定有的,誰都會有。見多聞道長把雷鳴筒對了過來,他就說道:“陶道友也是難得的對手,謝某素來聽聞過茅山道術的威名,今天有機會親身領教,不勝榮幸。”
“好”同樣的謙虛話,百姓們只給了謝靈運一大頓喝彩。
可是竹竿道長和旌麾道長不肯了,嫌兩人說得太悶,沒什麼火藥味,怎麼對得起這場比賽的萬衆觸目?
“謝小子,那你怕嗎?”旌麾道長出言說道,語氣頗爲挑釁,一是爲了挑動氣氛,二是真的偏心,平時謝靈運很囂張的啊,怎麼今天轉性了?
竹竿道長雖然此前也被謝靈運氣得夠嗆,始終要站在丹道立場說話,頓時幫腔道:“怕?我看謝小子就不知道這個字怎麼寫他也有這個實力嘛,陶小子,你可有什麼辦法應對馬上要面對的太乙神劍?”
陶紹致毫不忌諱的點了點頭:“在下和師門想過一些辦法了,能不能奏效,還要等會才知道。”
“那你怕嗎?”旌麾道長又問了謝靈運一次。
讓觀衆們意外的是,謝靈運忽然忍不住的失笑起來,旌麾道長疑問道:“你笑什麼?”謝靈運聳聳肩的笑道:“那你看我現在這樣子,像是怕,還是像不怕?”
“呵呵。”多聞道長笑了聲,道:“好了,你們就別爲難他們了,老夫想看比賽啊,我們就把這個擂臺交給他們吧。”
當下,三位司儀退回去了司儀位,而陶紹致和謝靈運分東位和西位站定,互相謙和的揖了揖,比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