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謝靈運的話,紫雲老道等四人頓時大驚暴怒,簡直是欺人太甚
到了這種關頭,不出言狡辯已經不行了,紫雲老道壓着翻騰的心緒,哀道:“呂祖,小輩知道自己犯下了諸多過錯,但實在也是事出有因啊身爲南宗掌教,我不得不這麼做,否則南宗的基業不保,我又有什麼面目謁見祖師們?
此心一起,小輩就魔障了,直至現在見到您,方纔如夢初醒……小輩自知有錯,難逃懲戒,但懇求祖師可以給小輩一次改過的機會”
“是啊懇求純陽祖師給一次機會,讓我們聆聽您的教誨”升火、德臨、一星這三位名觀掌門紛紛喊道,似乎充滿着悔意。
他們後面的數百道人們也喊作了一片:“懇求純陽祖師給不肖徒孫一次機會”
“給什麼給”阿蠻不停罵着,“剛纔還讓呂祖滾蛋呢你們,還要打他殺他,你們不配有機會”百姓們亦是指罵不已,恨不得拿些臭雞蛋爛菜來砸,這羣人太不要臉了
“她說得也是啊……”呂洞賓一臉思索之色。
“那是我們沒認出是您……我們被魔心遮蔽了良性,我們錯了……”四位老道連忙道歉,表示悔過。
謝靈運神情冷冷,看着這幾個魔頭在表演猴戲,當真可笑,“我請求呂祖廢掉你們的命功修爲,並不是爲了報復,而是你們罪有應得你們爲了自己的權勢,竟然指使肥厚道人混入我們十方院,試圖毒害二百幾人,還美其名曰是爲了南宗無恥之尤”
“一句知錯就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善惡到頭終有報,今天你們的報應來了。”他望着呂祖,再次說道:“請純陽真人清理門戶”
升火道人急忙大呼冤枉:“等等,下毒這件事跟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全是紫雲做的”德臨道人、一星道人也是點頭不迭:“我們知道這樁事還是聽說回來的,可沒有參與半分”
“那你有什麼說的?”呂洞賓看向被賣了的紫雲。
“我……”紫雲老道如梗在喉,說不出什麼來,他很清楚難以騙過呂祖,可是承認了卻也不見得有轉機,抱着一絲隨時斷裂的僥倖,他說道:“我是有指使肥厚道人進入冶城山,一來收集情報,二來能給朝天宮製造麻煩,比如前幾天……但我讓他下的只是泄藥,並非毒藥……”
“哈哈。”阿蠻頓時從皇屍指甲套裡取出了一大桶白米飯,作爲一個收藏狂,這種好東西自然不會放過,她笑道:“喏,這些就是肥厚道人做的飯,既然下的只是泄藥,你吃上幾碗唄。”
“吃幾碗,吃幾碗”百姓們齊聲大喊,朝天宮衆人也跟着喊,聲勢浩大
有物證在,呂祖不可能分不出是泄藥還是毒藥,紫雲老道臉色發黑,“那是肥厚道人擅作主張……”
“還在狡辯你哪來的悔改之心?”阿蠻大吼,衆人隨即喊着:“死性不改”、“呂祖別被他騙了啊”、“治罪,治罪”
聽着這一陣陣民憤之聲,道人們有瑟瑟懼怕,也有滿臉愧疚,之如溫青峰,之前他不相信師尊會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認爲全是朝天宮在作怪,就算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他都自欺欺人,可是現在……
他心中茫茫,看看那個白衣仙子,和她的距離突然變得前所未有那麼遠…
“祖師明鑑啊真不關我們的事”升火老道三人還在苦苦地哀求,忽然又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都是紫雲逼迫我們的,如果我們不跟着來,下次就輪到我們的山門了啊……”
紫雲老道豈容他們這般圍攻,高聲道:“你們哪個敢說沒有作惡?桐柏宮出力相助你們三觀打壓各自的對手山門之時,那些陰詭損害,也是我強迫你們去做的嗎?”
“你別血口噴人”三個老道慌忙大喊,似乎試圖掩蓋什麼。
醜態百出謝靈運多看四人一眼,都覺得污了眼睛,冷道:“在呂祖面前,你們還在諸多的欺瞞、狡辯,互相推卸罪責,完全沒有半點懺悔,實乃不可救藥”
“好吧。”呂洞賓點點頭,也嫌聒噪了,做起了手腳伸展運動,甩甩手、踢踢腳,“今天我就清理清理門戶。”
紫雲老道的額頭青筋驟起,臉色變幻如光閃,什麼宗派雄圖、什麼成仙成佛,突然成了一場空?怎麼行,怎麼肯
要廢我修爲,什麼祖師又如何……他瞥瞥其他三人,知道他們一定也是怒極的,然而怎麼可能戰勝得了呂洞賓?實力差距就是實力差距,他們再怒也拉近不了半點。
可是呂祖有可能對一種情況也是無能爲力,死也要拉一個墊屍底
轟隆驟然一聲暴響,紫雲老道的本尊和陽神一個衝向謝靈運,一個衝向朝天宮人羣,他要把那個小子打爆,他要多殺幾個以泄心頭之憤
幾乎同時,三位老道也瘋了般怒喊着衝向人羣,眼中的目標不是阿蠻、玉芝師姑那些修爲高深的人,卻是恆寶、靈鹿兒等小孩和一衆外門道人
要把他們的命功修煉廢去,那不如直接殺了他們,他們不願餘生都在悔恨怨怒之中度過,死之前儘可能多殺幾個,這是呂祖的錯
陽神高人衝刺突襲的速度之快,猶如一道驚雷,爆發出來的力量斷然不是一個道胎境小子可以抵擋的,一擊即殺
五道疾影如火掠來,衆人皆是一驚,短短的一瞬間,一直提防着險象的忠叔生起念頭,要爆散上去攔阻,但有人比他更快,沒有人看得清楚是怎麼回事,十個一模一樣的呂洞賓突然出現,每兩個擒架住一個老道,還有那個陽神…
五道身影全部停了下來,被擒得動彈不得,皆滿臉死色
他們與呂祖之間的實力差距,是不可思議的那麼大,呂祖可以化身萬千、可以朝遊北海暮蒼梧、可以破碎虛空……
他們?什麼都不是。根本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機會……
“哎你們在我面前都敢這麼猖狂,又怎麼能給你們留下修爲呢?”十一個呂洞賓話聲剛落,四人頓時就慘叫出聲,轟然一片淡淡的血霧,那個紫雲陽神首先爆亡,不剩半點殘渣,而血霧隨風而散,好像煙花爆炸似的,倒沒有嚇着小孩子。
衆人的驚呼這才響起,而四位老道渾身劇烈地震抖,瞪大的雙目快要爆眶而出一般,彷彿有一聲聲噼啪炸響,一股股的真從他們身上散走,他們面容的皮膚迅速地枯老,從鶴髮童顏變得風燭殘年,皆成了個萎靡糗老頭……
他們的元嬰爆了、金丹爆了、經脈穴竅堵的堵閉的閉,皮肉筋骨之先天黍米化爲後天,他們的身殼已然和普通人沒什麼分別,連一些江湖武夫都不如。
從普通人修煉爲世之真人,花去了數十年,經歷了種種的苦功、福緣、際遇,也經歷了一場場挑戰,並且總是獲得勝利,纔有了那一身修爲。
從世之真人變回普通人,片刻都不到。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噗通當十個呂洞賓都鬆開了手,四個老道立時無力的倒在地上。
他們神情呆滯,雙目裡盡是頹然的灰色,猶如一潭死水,比形神俱滅更難受,因爲那樣的話就無知無想,而現在他們不得不面對這一個現實,他們是個廢人了。
與此同時,衆人都看得萬分驚訝,這就是隨心所欲嗎,沒有如何華麗的光芒,也不需施法念咒,簡簡單單地一擡手、一反掌,就已經勝過一切……這樣的實力太過恐怖
太強了謝靈運亦是又怔怔又興奮,他雖然見過遜師傅分身萬千的情景,卻沒有見過“神仙打架”,今天終於見識到了冰山一角,陽神高手可以完敗低境界的人,但陽神高手在飛昇境的真人面前,卻如同螻蟻……
“呂祖,呂祖……”阿蠻嚥了咽口水,搓着手掌,碧眸彎彎,笑問道:“他們的功力扔掉也是浪費,能不能送給我?來吧來吧……”
她伸出手掌,做着要接收四甲子功力的姿態。
“怎麼不早點說,已經沒了哦,復歸天地了。”呂洞賓訝然地說道。
阿蠻頓時變了臉色,原來可以有?真的可以有?她嘶聲不已,不敢去罵呂祖,只好轉過頭,痛心疾首的樣子。
“你被耍了。”謝靈運搖搖頭,根本不可能給你。
十個呂洞賓驟然消失,只剩下原來的一個,他看了四個老道幾眼,就又道:“這樣由他們走,恐怕還會傷人性命呢,麻煩啊,都關起來吧。”他看向洞微道長,“你是道官對吧,把他們扔進牢房裡關上十年,十年之後,謝客你去看看他們,到時是放掉還是繼續關着,由你決定了。”
“好。”謝靈運點頭。
呂洞賓看向四大觀的道人們,問道:“那他們又如何?”
謝靈運看看那邊,前面的溫青峰低着目光,似乎不敢與他對視,他掃視了一圈,說道:“這些人亦有過錯,但桐柏宮和三大名觀風氣不良已久,他們身處污泥之中,沒有不染也怪不了太多,所以我請呂祖給他們個機會,望他們可以誠心改過,多行善事。”
“嗯就這樣。”呂洞賓沒有意見。
“呂祖,還有就是新掌教、新掌門的人選……”謝靈運問道。
“這個你就別指望我了,我哪知道他們誰是誰啊”呂洞賓連忙擺手,一臉嫌麻煩之色,“這樣好了,這項任務就交給你,由你來重定南宗的掌教掌門什麼的,就這麼辦”
聞得此言,驚呼紛起,四大觀道人們滿腹急念,謝靈運一個小子,憑什麼由他來定,那南宗成什麼了?謝小子的玩具?
不過……誰敢說祖師爺半句不是?
忠叔老目大亮,感覺就是天上掉餡餅,直接掉進嘴巴里,趕緊答應啊四少,這真是天賜良機,只要定下的人選是心向謝氏的人,就等於把整個南宗送還給謝氏啊
玉芝師姑也是奮然,定的人選只要是朋友,如此一來,雖然朝天宮會成爲丹道的一支新流派的祖庭,南宗卻將是堅實的盟友,不但給了朝天宮充足的發展空間和時間,也不會被符篥派趁着丹鼎道的內部爭鬥,而過來江南加入爭端,呂祖這是在成全朝天宮
謝靈運卻皺起了眉頭,他自然能想到各種的好處,但那樣做真的好麼?他也說不準,就道:“呂祖,我怕該我來定的話,會失了公允,我沒有信心做到大公無私。”
什麼忠叔、玉芝師姑等人都瞪瞪眼睛,阿客糊塗了,誰都不能做到大公無私,最重要的是誰真心爲了天下的安樂。
“啊?”呂洞賓都一怔,這麼一份大禮都不要麼,他撓撓頭,看向旁邊的紅髮少女,“既然謝客不願接受這個任務,那由你來?”
阿蠻一瞪碧眸,沒有立馬答應,壓着興奮勁,先問道:“那有沒有什麼任務獎勵?”呂洞賓答道:“完成了再說獎勵。”阿蠻立即舉起手:“我接受任務”
“不,還是由我來吧”謝靈運急忙喊道,不行啊由阿蠻來的話,那很可能就會亂套的了。阿蠻幾乎衝上去掐住他,最後只是兇道:“你別搶,我已經接受了。”
“呵呵呵,你們自己商量啦,反正你們搞定。”呂洞賓大笑,對四大觀的道人們說道:“好了就這麼定了,亂哄哄鬧了一個清早,你們看看老百姓還等着上山的,都回去吧,等着謝客他們的安排。”
一衆道人們頓時如釋重負,同樣爭先恐後地走人,生怕呂祖改變主意;而四位老道則被洞微道長等官差們押走……
冶城山山門坊牌這一處,這回了往常那般的熱鬧,這時候百姓們可以洶涌過來了,他們跪倒了一片,紛紛真誠而狂熱地喊着:“求純陽真人答應我一個願望”、“求真人保佑我高中狀元”、“真人,我想生個兒子”、“呂祖啊,賞賜我一千兩可好?我天天給你上香”……
“哎喲哎喲,我看我得先走一步。”呂洞賓大感頭痛的捂額,“大家善心善行,福氣自然來好啦我走啦——”
“喂”阿蠻急忙喊住,“呂祖,你欠了某個人五十兩對不對,現在那賭債歸我們的了,我們要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