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然也不是太瞭解了,只不過自小便聽聞齊王爺戰神之名,一年多前與他相見過多次,他似乎還是個頗爲自律的男子。”
“所謂,時也,勢也,時光能夠改變很多事情。”
傅晚晴說到這裡,目光微閃,“我之前一直聽聞齊王爺是個癡情人兒,只是那時被養在深閨,並未有機會真正的見到齊王爺。待我見到他的時候,他便是現在這個模樣,我有時候看到他便會想,或許我從前所聽聞的都是故事而已,畢竟這世上,又哪裡會真正的存在那樣癡情的男子,安姑娘,你說對不對?襞”
安歌一時無言。
忽然覺得臉上有些涼意,擡眸看去,居然下雪了。
冬天的第一場雪。
安歌看着紛落的雪花道:“不,不可能的……有些事,永遠都不會變的,有些人亦是。”
傅晚晴也不與她爭論,只道:“我們回去吧,看樣子,這雪會越下越大的。”
安歌嗯了聲,卻道:“傅姑娘,有機會我一定會去傅府拜見。竭”
傅晚晴嗯了聲,走下了煙雨橋。
“安姑娘再見。”
“再見。”
傅晚晴走了,安歌卻並沒有走,而是乾脆沿着煙雨橋方向往前走,這段河是在安陽城內,此時又是下着雪,船反正不會走遠。果然,因爲船是走走停停,安歌緩步向前,居然也追上了,一船一人,相隔遙遙,安歌其實也並不是一定要追上這船,只是不由自主地就這樣走了。
船上的笑聲,琴聲,敬酒聲隱約傳過來,因爲雪越來越大,安歌其實已經看不清船上的情景,只是覺得那抹絳紫依然那麼鮮明。
這樣默默地又走了大約一個時辰,腳下的雪越來越厚。
路上已經沒有行人,安歌的腳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隨後又被掩蓋。
直到畫舫終於停靠在岸邊,船上的女子陸續從船上下來,一溜小轎早已經等在岸邊,女子們上了小轎,都離開了。
沒見曹炟下船,而畫舫也沒有立刻離岸。
安歌站在不遠處,怔怔地看着飛雪中,畫舫就那麼安靜地在那裡。
那抹絳紫依舊在原來的位置,只是琴聲已停。
此時正好另一個畫舫從河中經過,舫中傳出舞樂歌唱聲,一女子隨着琵琶聲用柔細地聲音唱道:
……訴別離,琵琶聲聲入誰夢裡。潯陽江上月依稀,舊人難覓。長風如嘆息,看亭畔落花隨塵砌。昔日少年成蕭郎,只闊難契。
昔日少年成蕭郎?只闊難契。訴別離,琵琶聲聲入誰夢裡。對月寄相思,彈盡世上多少的哀慼。一典似訴生平,訴生平,訴不盡前塵往昔。狼嘯聲,林木之間是心的哭泣。
對月寄相思,彈盡世上多少的哀慼。就算前塵難忘記,難忘記,到頭終是一場戲……
……
這曲聲細細,卻如長河裡的一縷銀絲,緩緩地探入人的腦海裡。安歌踏着這曲聲,不由自主地往畫舫行來,近了,才發現那一縷絳紫卻是蓋在古琴之上,想是那人不想古琴沾上冰雪,因此纔有此一舉。
畫舫上的屋子裡安靜沒有一點聲音,然而門並未關上,幕簾被風吹起,依稀可見裡頭景緻一角,當真是華貴不已。
這時,曲子已經到了尾聲:
……半生漂泊何處依,夜色孤寂。長風如嘆息,看亭畔落花隨塵砌,人自無聲弦自語,獨醒夢裡……
……安歌走上前,掀開了幕簾。
只見舫中一條很長的桌案,桌案兩旁又置有很多的軟靠,內裡卻燃着極品龍涎香,將之前女子們留在此間的味道都壓了下去。桌案的那頭,坐着的正是曹炟,此刻他正舉杯喝酒,眸光卻是亮亮的,沒有絲毫醉意,見到安歌進來,他將杯中酒一口喝乾,酒杯緩放在桌子之上。
“你來了。”他道。
就好像很久未見的故人在此重逢般,不是驚喜,但也不是拒絕。
那一剎那,安歌似乎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與這男子相處,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她似乎明白了。
她眯着眼睛一笑,嗯了聲。
也不等他招呼,就自行坐了下來,只覺得背後簾幕被風吹起,風直透進來,有點兒冷。
聽得曹炟又道:“那頭冷,坐到這兒來。”他拍拍自己身邊的地方。
安歌很自然地笑了笑,就跑去坐在他的身邊,曹炟重新取了個杯子,倒了杯酒給安歌,“喝一杯吧,沒想到忽然下起了雪,這下便都是冬天了,要好幾個月才能再次春暖花開起來。”
安歌接了杯子,也是一口喝乾,便覺得一股熱氣兒從喉而下,所過之處如被刀子刮般。
“十年的竹葉青!”
曹炟點點頭,“你竟會品酒,難得。”
安歌嘻嘻一笑,又道:“到了冬天,這河便該凍住了,畫舫也沒法子再用了,得等到明年冰雪消融,纔可以像今日這般瀟灑了。”
曹炟點點頭,“反正我也玩得膩了,該換地方了。”
安歌嗯了聲,“下次帶着我一起玩啊!你知道我被關在山裡太久了,滿眼都是青山綠水,就好像吃了一輩子素食一樣,現在只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好的享受一下這紅塵千里的感覺。”
曹炟斜藐她一眼,“纔不過一年半而已,就覺得很久了?你瞧那山上的尼姑,一輩子都不下山,照樣不是活得好好的。”
“可惜我不是尼姑,我永遠都是紅塵俗人,做不了尼姑。”
“也是,反正做尼姑也沒什麼趣吧。”
“當然還是做俗人有趣,若是有錢有權的俗人就更好。”
安歌說到這裡,又嘆了聲,“說實話,我請的管家不錯,我走的時候,靜園不過還只是一個被皇后娘娘罩着的一個漂亮的園子而已。等我回來,這靜園居然也有了不少的財產,你記得史英傑吧?他當真是個經商的奇才,託他的福,我現在有不少錢,想着明年春天雪化之時,也弄只畫舫玩玩。介時請上一衆才子爲陪我,我彈琴,他們舞曲給我看。”
曹炟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你說真的?”
“齊王爺覺得我是那種說假話的人呢?我也想過了,這畫舫屆時還得起個名字,若曹炟爺願意幫忙提一字兒,就更好。”
曹炟俊眉微蹙,“哪有女子這般樣的?你不想嫁人了?”
“若不能嫁自己喜歡的人,爲何要嫁?自古以來女子嫁人,大部分是因爲父母讓她嫁,社會讓她嫁,所以她必須得嫁;還有一部分是爲了繼續生存下去,必須得嫁。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是因爲愛情才嫁。這太悲哀了。我打算開創一個新的局面,無愛情的嫁,一定會是悲劇,與其是兩個人的悲劇,不如一個人悲劇下去,況且像我這麼有本事的女子,也不一定一個人就能活成悲劇,我有錢,有靜園,我能養自己。”
聽她這麼長篇大論的,曹炟似乎有了點興趣,眸光注視在她的臉上,只見她神情頗爲生動,還在繼續講着:“那麼,我不必爲了生存而嫁。我只是個外室之女,我娘也死了,我嫁與不嫁自己做主,所以我也不必爲了父母而嫁,所以我不如自個把自個照顧好,瀟灑過一生,我覺得齊王爺這過得不錯,很值得模仿。”
曹炟總算聽出來了,這女子從頭到尾,其實就是怪他領了一衆美女在畫舫上風花雪月。
當下也不動聲色,只道:“好,屆時一定找我,我幫你提一字兒,你貼上面。”
沒想到安歌卻又道:“算了,我想了想要提字兒,絕不能找你。否則我把那字兒貼在畫舫之上,字兒下面又提一行小字,‘某某王爺親筆提字’,恐怕才子們一看都不敢上我這賊船了,畢竟權大一層壓死人,何況還是大那麼多級。”
其實剛纔曹炟正這麼想着,她要是敢把他提的字掛上,還有人敢上她的船?介時她獨自坐在畫舫之上,孤孤單單一顆心如冷風過境的模樣,實在夠讓他笑一陣子。
沒想到她挺聰明,立馬想到了這點。
不由搖搖頭,“君山那地方真邪,竟把一個好好的女子變成如此這般。”
“是邪,連齊王爺都被改變,何況我這一個小小女子。”
這句話安歌說得很是認真,二人對視着,沉默了好一會兒,安歌才躲過他的目光,低下了頭。
“我能直呼你的名字嗎?以後跟着你一起玩兒,總不能像那些女子一樣,個個的都叫你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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