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天空中,紫色的電蛇肆意地撕裂雲層,轟鳴的雷聲震山動地。大雨,如斷線的珠子,掛滿了山川雲幕。
西山空地,一道孤單的身影跪立在墓羣前,三天三夜紋絲不動。任憑雨水沖刷身體,滿身的血跡。長長的劉海遮住了視線,卻不知,他的視線早已模糊。眼角掛滿了水珠,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大丈夫,能屈能伸,方能成大事。”
“大丈夫,當無愧於天地。”
艾雲一直都記得,這些爺爺教他的道理。從小到大,不管受多重的傷,艾雲從來都沒有流過一滴淚。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的淚比最高貴黑金瑟銀還貴。
但是,早上從夢境中醒來,艾雲眼裡的淚水就沒有停留過。高高興興地回來,‘榮歸故里’,見到的,卻是全鎮五百多座墳墓。這種心理的落差,落在這個只有十五歲的少年心裡。
金成子漂浮在艾雲身邊,默默地看着他。發生這種事,一般人確實接受不了,艾雲至少比三天前好多。想起三天前艾雲滿身是血的樣子,即使見慣了大場面的金成子,也不禁有些後怕。真龍怒氣不但衝破了血管,還衝破的皮膚,若是不他及時吹出魔魂曲,艾雲早已血管爆裂而死。
情況緊急,金成子直接吹出了他最強的一曲,以防萬一。
雨過,天晴,山林間又響起了清脆的鳥鳴。鳥聲並無情,只是人有意。
“爺爺,告訴我是誰,雲兒一定替你們報仇。”
傷心過後,仇恨的怒火再次燃燒起來。艾雲低聲祈求着,他多麼希望,能再次看見爺爺的笑容。
從小到大,艾禹對他和艾巽兩人都很嚴厲。自從成年後,尤其是那次強者大戰之後,艾禹對兩人的態度好了許多,臉上也經常浮現笑容。看見艾禹的笑容,艾雲感到從未有過的開心。他寧願不出鎮,也要留住爺爺的笑容。
然而,這一切,都破滅了。
艾雲趴在艾禹的墓上,任由雨水泥漿衝染他的身體。三天來,不吃不喝不睡,加上上次經脈破損,血管破裂,艾雲身體極度虛弱。
“爺爺,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吵着出鎮的。如果我不出鎮,你們就不會有事的。”艾雲將錯誤全都歸咎於自己。
此刻,悔恨。
艾禹的歷歷目目,閃現在眼前,這樣清晰的畫面,卻是最痛苦的回憶。艾禹的諄諄教誨,艾德的悉心指導,以及其他爺爺長輩們的關愛,無一不深深地撞擊着艾雲的心。
“巽!”艾雲猛然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呢,爲什麼沒有他的墳墓。
艾雲瘋狂的在每一座墓碑面前尋找,然而,沒有找到艾巽的墳墓。
“你的那位兄弟,也許沒有死。”金成子搖頭嘆道。
艾雲一急,根本不會去考慮問題。但金成子不一樣,死過再多的人他也見過,他早已習慣了。
“什麼!你說什麼!”艾雲驚訝地看着金成子,眼裡盡是渴望。他知道,金成子不會無的放矢,都自己開心。既然金成
子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說你的那位兄弟也許並沒死。”金成子重複道,然而他看見艾雲癡癡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道:“你想想,這些墳墓,這些墓碑都是誰建造的。這些墓碑,是臨時切平的石塊,據我觀察,應該是有人用怒氣切出來的。而石碑上的字,則是用劍一點一點刻上去的。”
艾雲轉身看着石碑,心裡又燃起一股希望。
“這是巽的字,是巽的字。”艾雲興奮地自語道,雖然刻的有些歪扭,但是從筆鋒處不難認出,那就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的字。
“巽他沒死。”艾雲癡癡地說道。
金成子凝神思考了一會,道:“他應該被一些強者帶着了。能將石塊切的這麼平整,想必他的怒氣修爲應該達到釋怒七重了。”金成子本是怒氣修爲極高之人,從殘餘的怒氣不難發現其修爲。
“什麼!難道是殺了爺爺他們的人?”艾雲一驚,急忙問道。
“應該不是,如果是殺你爺爺的人,他爲什麼留下艾巽一個,還幫忙建墳墓。”這本不難推斷,只是艾雲現在根本不去思考。
“你冷靜一些,好好想想,你爺爺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們有哪些仇人。這裡這麼偏僻,應該沒有人會發現纔是。”金成子提醒道,他真的不希望艾雲從此一蹶不振。
相處這幾個月,兩人經常鬥嘴,偶爾還互相不理會。艾雲也從來都不對金成子說一句軟話,言語間沒有絲毫尊重之意。但是金成子打心底喜歡這個性格和他年輕時一樣的少年,一直沒有子嗣後代的金成子早已把艾雲當成了自己的孫子一樣看待。
“仇人?難道是兩百年前的仇人?可是爺爺說他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人,而且兩百年來都相安無事。”被金成子這麼一引導,艾雲冷靜了許多,認真考慮事情的真像。他本事極聰明之人,冷靜下來,一點一點推理。
“會不會是長樂幫?”艾雲突然想到,自己殺了長樂幫的人,會不會是他們找上門來了。
“不會,首先,這地方不容易找到,而且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又怎麼知道你是這裡的人呢。況且,我們回來時,這裡的人都死了至少四五天了,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和長樂幫結仇。”金成子搖頭否定。
艾雲想想,認同地點了點頭。可是到底是誰呢?艾雲陷入了深思。
“你再想想,最近有沒有人來過這裡,或者你們有人出去了。”這裡地裡極爲偏僻,如果沒來過,根本不知道這裡還會有一個小鎮。肯定是來過這裡的人傳出去的。
艾雲一點一點分析。
這兩百年來,家族的人肯定出去過很多次,一直都沒有出事情,應該不會是家族的人傳出去的。而別的村的村民,根本就沒有出去過,更不會將消息帶出去了。
“難道是他?”突然,艾雲想到一個人。也只有那個人,知道自己鎮子的存在。越想越覺得是,上次戰鬥的時候,艾禹爲了救艾雲,施展過真龍怒氣。“難道就是那次,剛好被他發現了?難道家族的仇人就是他們?”
艾雲越想越肯定
。
“誰?”金成子問道。
“三嘯派的人,他有一隻金雕獸寵。兩個多月前,他和神劍門的一個高手在這裡大戰過,最後殺了神劍門的那個高手,一個人走了。也正是那次,我爺爺爲了救我,展露過真龍怒氣。”艾雲咬牙恨恨地說道,拳頭緊握,指甲嵌進肉裡都沒有感覺。
“哦,那人既然有隻金雕獸寵,實力應該在蘊氣十重以上,他一個人就可以屠殺你們全村了,爲什麼他當時不做而要等到兩個月後再來呢。而且,這明顯不是一個人所爲。”金成子疑惑道。蘊氣十重的高手,在大陸上也是不多見的,那樣的高手要滅這個小小的鎮子,輕而易舉。
“哼,一定是他當時沒有察覺,畢竟過了兩百年了。等他回去後,才突然想起,所以又派人回來。”艾雲一旦認定,就很難改變,因爲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清楚。
“三嘯派的總部離這裡有多遠?”
“三嘯派在皓月帝國的三嘯山,離這裡大概一萬里左右。”大陸地裡,艾雲從小就熟記於心。
“一萬多裡,兩個月,足夠高手一個來回了。”金成子點了點頭,也傾向艾雲的想法。
“一定是他,是三嘯派。什麼名門正派,全都是狗屁。我艾雲對天發誓,一定要將三嘯派連根拔除。”
“連根拔除”
“連根拔除”
憤怒的聲音回到在山谷間,天空中又響起了轟鳴的雷聲。這是上天的憤怒,還是同情?
“啊——”
艾雲仰天長嘯起來,將所有的仇怨,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憤怒,全都扔在雨水裡。
“吼——”
突然,隨着一聲龍吟,艾雲身後出現一個五米多高的虛幻身影,猶如一條蜿蜒的青龍時隱時現。青龍張着大嘴,發出震撼的龍吟,連周圍的雨水,都紛紛避開。
龍吟仰天咆哮,是對上天的不滿,還是對天神的天戰?
“茲~~”
一條條紫色的電蛇擊打在周圍的山頭,山崩,石裂。然而卻沒有一條,敢去挑戰這虛幻的龍威。
艾雲緊握雙拳,絲毫沒有在意周圍肆虐的閃電,他要將所有的怨屈發泄出來。兩百年前,毀滅了家族,爲什麼還不甘心,兩百年後還要斬盡殺絕。這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
艾雲仰天咆哮着,任憑淅淅的雨水擊打在面頰。他沒有發覺,天空的中烏雲正在靠攏,背後的虛影還在時隱時現,不時發出低沉的龍吟。
金成子快速飄到一邊,不敢靠近艾雲身後的虛影。他能感覺到,那道虛幻的龍影所帶來的靈魂威壓,讓他這個強大的靈魂體夠感到威脅。
“是神獸的氣息。”金成子震驚地看着艾雲。
周圍的閃電越來越瘋狂,圍繞艾雲,不停地閃現。這來自上天的威壓,讓金成子都感覺到心悸。瞬間化作一道墨色的流光,飛進了艾雲的乾坤戒指。
ps:寫到這裡,第一章已經完了,主人公還處於成長階段。接下來,一重重磨練,一步步成長,讓我們期待主角的成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