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風雨乍起（二）
（二）
玄霄山，凌霄峰，凌霄宮。
正殿之中，最上席乃是主席，擺兩張檀木雕花扶手老君椅，兩張主席之間，乃是一張雙龍戲珠四角八仙桌，桌後供奉的，自然是天玄祖師像及三清尊像。
主席左右，分列兩排賓客席，也均是檀木扶手椅。
地面皆是白玉靑石所鋪設而成，整個大殿地面之圖案，卻是八卦四象之陣，隱隱流轉，不知其有何妙用。
紫虛真人本是一脈真人之尊，卻是沒坐主席之中，只坐在賓客首席。
只是因爲，那主席之上，分坐的是古兮子和通玄峰首座玄回真人。古兮子道號清閒真人，雖是上一任首座，輩分上卻是仍比玄回真人低了一輩。
清玄宗九脈真人，天玄峰掌教玄因真人與清玄峰首座玄回真人、通玄峰首座玄極真人、九玄峰首座玄尊真人是爲平輩，輩分也是最高。其下一輩，乃是莫天峰首座清陽真人、幹雲峰首座清雲真人、月舒峰首座清月真人。輩分最小的，就是凌霄峰首座紫虛真人和那雲水峰首座紫盈真人。
此刻殿上所坐，輩分最高的玄字輩真人只有清玄峰玄回真人。這玄回真人，不只輩分爲最，而且專門負責清玄宗上下日常事務，除了天玄峰，就是清玄峰總攬清玄宗上下事務大權。大到門規修訂，對外爭和，小到門內弟子修行，日常瑣事，皆由清玄峰一手操辦。只是但凡清玄宗之人，卻也都是知道，清玄峰也不過是遵天玄峰玄因真人之命行事，玄回真人自己倒是沒有多少自行主事的權力的。
大殿之下，右側賓客首席所坐是紫虛真人，其下首乃是雲水峰首座紫盈真人。這紫盈真人卻是一女子，年紀看起來跟紫虛相差無幾，雖不是傾城之色，卻獨有一分氣質光華。看來這修道之人自是常人不能比擬的。這紫虛真人和紫盈真人理所當然的是在座之中輩分最小的，因爲整個清玄宗，九脈真人也是他兩份輩分居於最末。
而右手側賓席首座，乃是月舒峰首座清月真人。這清月真人自然是與古兮子，也就是清閒真人同輩。其下首又坐着大弟子玉舒，身後立着幾名女弟子。這清月真人的月舒峰卻是有所不同，乃是清玄宗中只收女弟子的一脈，最是講究清心自修。這與雲水峰不同，雲水峰那女弟子幾乎是皆半，女子稍多些。所以雲水峰首座紫盈真人身後，男女弟子卻是都有的。與其它各脈更是不同，其他各脈都是很少收女弟子的。
“紫虛，你此次下山，當真所見乃是鳧徯？”卻是玄回真人面無波瀾的問道。
“當真。不僅如此，我還在清安城內發現似乎有邪教妖人在活動。而且……其勢不在小。”紫虛真人道。
“這也是我今天要大家來此商議的原因。清閒真人，”說着玄回真人轉頭看向古兮子道，“山下俗世之事物，向來是你凌霄峰瞭解較多。七年前紫虛又曾重創那邪教血煞堂之主血殤，此次之事，恐怕還是要勞煩紫虛費神了。”
“玄回真人哪裡話，我古兮子向來喜歡遊手好閒，混跡俗世，沒想到倒也能幫上我清玄宗一點忙，自當不會推辭。更何況我清玄宗內，玄回真人向來德高望重，我等自不會讓你爲難。”這清閒真人古兮子說的倒是真心話，玄回真人雖然德高權重，但是爲人大度謙和，不以長爲尊，而且天玄峰交代下來的事務，他往往能有所變通，又從不以命令的口氣指使各脈，因此在清玄宗，無人不敬重於他。
玄回真人面帶微笑，算是對古兮子的感謝，又轉頭向紫虛真人道：“那依紫虛真人之見，此次當由誰前往查探？”
紫虛真人長身而起，道：“當由我親往。”
衆人皆是一驚，皆朝紫虛看來。要知以紫虛真人之修爲，縱是血煞堂堂主血殤和三大血尊同時來到，紫虛真人即使不能勝之，也可盡數擋下了。七年之前，紫虛便是先敗血殤後遇三血尊尚有餘力退敵。然而唯有玄回真人面色不改，緩緩道：“紫虛真人所念甚對，那就有紫虛真人前去吧。玄極真人占卜推卦，此次當有大事發生。另外清月真人和紫盈真人，不知打算遣何人隨往？”
“即是紫虛真人親往，那我紫盈也是自當要隨往的吧？”紫盈真人以進爲退，她豈會不知，此次紫虛真人既然要去，自己自然是不用去的。倒是派門下年輕且資質上佳的弟子隨往歷練的好機會。然而如此一說，自是不會顯得自己小氣，更何況他還有爲難以下清月真人之意。
“茗冰隨往。”卻是清月真人漠然的一句。
這話一出，紫盈真人臉色就難看了。清月真人這一說，分明有捅破紫盈真人話機之意。更何況，她所遣者禹茗冰，乃是年輕一輩不出世的奇才，入門後修爲勢如破竹的飛速提升。而清玄宗各脈皆是很重視年輕一輩弟子的培養，下山歷練一次，對年輕弟子來說，恐怕真有機會再提升一個境界。如此機會，怎能輕易放過？
“那紫盈真人不如遣大弟子洪天前去吧，他修爲雖高，卻是不曾歷練過的。至於親往就不必了。”卻是玄回真人解圍道。
“即是玄回真人所說，那就如此吧。”紫盈真人也不會放着臺階不下，更何況她欲譴之人，正是洪天，玄回真人又豈會不知？
“那就如此吧，各位準備一下，此事宜早不宜晚，我們稍後便動身。”紫虛真人道。
“茗冰，你來。”清月真人招呼一聲，她身後立着的一個藍白相間衣色的女子走上前來，道：“是，師父。”只見這女子一身頗爲樸素的藍白相間衣裙，衣邊袖角飾以鏤紋藍邊，只是盈盈往前一站，已然讓所有人的眼神不能離開。樸素的衣裙，遮不住她那纖弱的身姿，腰間一襲深藍裙帶，更顯身姿玲瓏曼妙，美得不可方物。秀目黛眉，素脣瓊鼻，幸虧此刻在場之人大多修爲有成，定力頗穩，衆人倒是沒有放肆無理的盯着她看。但饒是如此，衆人還是不自覺地多看了她幾眼，修爲定力稍淺的弟子更是看直了眼……
“這柄‘寒月’，今天就贈給你了，往後的修行，就靠你自己的機緣悟性，自己的努力了。”說着，清月真人將一柄三尺仙劍遞給茗冰。茗冰臉色依然冷漠，但是眼神中分明可見，那是感激。
“謝師父。”她還是隻淡淡的道了一句，接過仙劍，退了回去。
紫虛真人看了那禹茗冰一眼，眼中頗有讚賞之意。而紫盈真人卻是難以置信的瞪着禹茗冰，多虧禹茗冰生性冷漠，也只是低頭不語，不然看到紫盈真人如此盯着她看，還不得以爲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真人。可是紫盈真人心裡卻是驚訝的很。要知道那柄仙劍‘寒月’，修爲不夠是絕對驅用不起來的！而那境界，是至清境頂層！
“洪天，這瓶瓊漿玉華丹你拿着。”紫盈真人卻是不知道該拿什麼了，只好給了這瓶既可以提升修爲真氣，又可以療傷治病的珍寶丹藥。那洪天何時受過如此重寶，當下喜形於色，連連道謝師父謝師父。那洪天長得一副憨厚模樣，一看就知道非是有心機之人，所說之話自然是值得相信。只是他這一表現，直是把紫盈真人謝的滿臉通紅，心裡恨恨道：你這不是明擺着說你師父我平常小氣摳門？看回去不教訓你這臭小子！
“如此，你們就出發吧。”玄回真人道，“紫虛，另外玄因掌教吩咐，若是邪教難纏，大可奪其所好而回山，再圖他計。況且這次，也不只有邪教相爭。”
“是。”
凌霄宮大殿之外，閃過三道光華，紫虛真人、禹茗冰、洪天三人便遠遠離去了。片刻之後，清月、紫盈真人一干人等也都離去。
大殿之內
“清閒，你可是有個好兒子啊，修爲不在你我之下，且目光高遠，你這下真是可以清清閒閒了。”卻是玄回真人道。
“哈哈，玄因道兄，這下羨慕我了吧？”此時殿中僅有古兮子和玄回真人。
“不過你可看出，那禹茗冰絕非池中之物啊。”玄回又道。
“是啊，那小丫頭年紀不大，修爲已經深不可測了。那仙劍‘寒月’，非玉清界至清境頂層不可催動，再過四五年，這丫頭恐怕可入得上清界了。”古兮子道。
“上清界啊，我宗本宗弟子三千，突破上清界者一百幾十而已，那還是加上了我們這些老古董呢，呵呵。”玄回真人笑道。
“敢問玄回道兄，太清之境可修至何許程度了？”古兮子嬉皮笑臉的問道。
玄回也不生氣，看來他的大度謙和不是裝的。“哪裡，自從三十年前破入太清界第一境靈真境頂層之後，便一直再無進展了。說來也是老了吧，沒有當年的心力了。”
“呵呵，和我一樣啊，只是我是十年前才破入太清界靈真境頂層的，看來修爲還是沒有道兄深厚啊。”古兮子道。
“玉清界、上清界、太清界三界都無人修得圓滿，那傳說中的玄清界，不知何時方能有人修得到啊。”玄回真人嘆了一口氣道。
“反正我們是不用指望了，交給小輩去吧，我們還是該清閒就清閒嘛。走，到殿外石桌那飲茶下棋，觀峰賞雲。哈哈，修行勝不過你，下棋可不一定。”古兮子說着，當先走出去。玄回真人笑了笑，也就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