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如影隨從(四)
(四)
障眼法而已啊,原本以幾人修爲,當是能夠看得透了。只是方纔形勢的確危急,哪裡容人考慮了?法巫和南巫正是看透了這些,方纔藉助巫族障眼法,早已經將南巫蠱巫之術的光幕和法巫的融在了一起。
雲若風心念急轉,眼前景物瞬間又恢復了速度,眼看衆人就要攻了上去。若是強攻那道光幕,天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
“小心身後!”雲若風大叫一聲,已然顧不了許多,手持玄鐵古劍全力衝上!衆人皆是吃了一驚,轉身間,已經明白了什麼事情,臉色都是一變。因爲已經是有些晚了,能不能逃得一命恐怕要看那不長眼的老天了!
兇魑隨即大喊:“快、撤啊!”
生死一瞬間,雲若風已然手提四尺長劍,合身衝上!全身那可憐的些許真元盡數灌注於此劍之上,奢望能以一己之力,能阻擋住那光幕哪怕一瞬!
衆人皆退,唯有云若風義無反顧的衝上前去!雲若風速度倒是決然不慢了,以至於兇魑等人身已後退,方纔反應過來……唯有尤怨雨,卻是沒有反應過來,尚未後退,愣在原地,只見雲若風從自己身側急速衝過……
此時那光幕漸漸彎折,正欲當頭罩下!
沒有任何聲息,雲若風這一劍如中敗絮,不過倒是當真將這無匹光幕阻了一阻!兇魑和仙魅就地一滾,總算是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那一道光幕。兩人隨即翻身而起,焦急喊着雲若風和尤怨雨兩人。
只是雲若風這一劍,雖然是阻了這光幕,卻是被牢牢的吸附其上。劍身正一寸一寸迅速的沒入光幕之中,自己想鬆手卻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道光幕正一寸寸逼近自己的鼻尖!
尤怨雨臉色有些蒼白了。回頭看了一眼即將閉合的光幕,隨後貝齒輕咬下脣,臉上已經盡是決絕堅定!只見她毅然衝上前去,冰霜刃很有靈性的回到她的手中。
“錚——”金鐵交擊之聲響過,尤怨雨這一刃卻是沒有斬向那道光幕,而是斬在了雲若風那柄玄鐵古劍之上。固件今日本就已經遭受了多般折磨,又僅僅是凡兵一支,堪堪能列入四等神兵就不錯了,哪裡還經得起這上古神兵一擊?當即應聲而斷!
這玄鐵古劍一斷,雲若風登時一陣輕鬆。只是此刻前進之勢不止,距離這光幕已經不過三寸,卻是沒了迴旋餘地,仍舊是難逃一死之局!本來雲若風已經打算拼卻一死了,正要閉目待死。卻是此時,一隻纖纖素手抓在肩膀,將他向後,輕輕推去……
雲若風轉頭,但見一張略顯蒼白絕美容顏,盡是絕決之意,嘴角卻是掛着,一絲淡淡笑容……
雲若風想說些什麼,又或者想做些什麼。應該,是要抓住那一隻素手,救下了那決絕的女子吧……只是,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向後而去……
尤怨雨只是淡淡的望着雲若風,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眼看就要撞上了那道光幕。冰火相生,若是撞了上去,哪裡還有生還的可能?只是不必說抵抗了,尤怨雨卻是連回頭都沒有,只是怔怔的盯着雲若風,就好像,要將那張容顏,刻印在了靈魂深處!
雲若風掙扎着,想要嘶喊,聲音卻是早已沙啞;想要抓住些什麼,眼前卻只有自己前伸出去的那一雙手。記憶深處,那一層層的悲痛泛起,猶若洶涌波濤海浪,沖垮了內心最後的一道堤壩。
尤怨雨望着雲若風,仍只是淡淡一笑,略帶苦澀,略顯憂傷,卻是依然決絕……
雲若風幾近瘋狂,內心的聲音不停嘶喊:我是,要守護身邊的人啊!爲什麼關心我的人,還是要離去,還是要離去了嗎?
喊聲,已嘶啞;淚水,決了堤……
光幕轟然合攏,將雲若風和尤怨雨皆是罩在裡面了,隨後開始漸漸收縮。頓時重重壓力排山倒海般壓來,雲若風只感覺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意識逐漸模糊……也許,他也不想在掙扎些什麼了吧。隱約間,在意識完全泯滅之前,似乎看見天際一摸橙黃流光閃現,隨後便沉沉睡去……
那抹流光,正是西君!
尤怨雨已經觸上了那道光幕,只覺渾身經脈寸斷,精血幾乎耗盡,元神就要泯滅!萬蟲嗜體之苦,又有何人能夠忍受了……只是片刻,尤怨雨就已經昏迷過去。
只是西君此時如風而至,手中古劍嘯聲震天,顯然是動了真怒!立身於那光幕之前,一劍斬空,西君身前虛空寸寸裂開,迅速蔓延開去。那道光幕層層斷裂開來,尚未縮小到接觸到雲若風之際,已然毀去……
兇魑和仙魅慌忙上前,照看昏過去的尤怨雨和雲若風兩人。西君則是與法巫相對而立,手中青銅古劍已然出鞘,直指向前!
“西極山下也敢妄爲,可是當真以爲我西君沒有脾氣了嗎?!”話音方落,西君古劍向後一劃,一道濯濯劍光破空而去,直取身後那幾尊血色骷髏!
嘩啦聲響,七尊骷髏竟是被這一劍破去了六尊!龍魎早已怒了,當下抓住時機,將於下的一尊骷髏一槍洞穿,又一槍當頭劈下,中分爲二!雲若風等人遇險,自己卻是隻能乾着急,心裡的怒火早就熊熊燃燒而起了,此刻一得時機,哪裡肯放過了?
“再不走且休怪我出手無情!”西君雖是如此說了,又豈會如此便宜了南巫族幾人?手上並沒有閒着,古劍一震再震,嗡嗡長鳴,直取南巫。南巫大驚失色,見西君動了真怒,哪裡敢硬接?當下展開身法,且退且戰,口中頌咒,手中法杖射出一團團暗紅泛黑的污濁霧氣,企圖能將西君阻上一阻。
只是西君運劍如風,古劍三尺青鋒尚未觸及迎面而來的那道巫咒,已將之中分爲二,隨即消散了開去……而西君身形,哪裡有半分遲滯了?但見原地留下道道殘影,顯然快的已近極致。
“喝!”南巫怒喝一聲,嗤的噴出一口精血來,盡數灑落在手中古巫杖之上。隨即只見他巫杖一揮,登時黑氣騰騰而起,凝而不散,竟是在身前形成一道黑色護盾,若有實質!只一面護盾,純屬是由他的本命精元所化,甚是耗費心力元神,其能自然不同尋常了。
只是西君卻是隻在那道黑頓之前,留下一道逼真殘影,本人早已閃身衝向武巫!武巫正與鬼珅戰在一起,圍繞兩人周身十張範圍,已經是一片狼藉。樹折花摧,巖裂石碎,地面溝壑縱橫。正當這膠着時刻,武巫突然感到身後一道凌厲殺氣如電襲來,尚未至而威已臨!殺氣之盛之烈,直是激的武巫後背冰涼,如芒在背!
鬼珅手中巨鉞與武巫手中鬼鐮一觸既分,後退一步,閃在一側。武巫此刻鬚髮皆張,一身黑袍無風自鼓,口中怒喝一聲,手裡地域鬼鐮猛然擡起,用盡了平生修爲,猛然向後斬去!
在他身後,確實是立着西君,值不夠那也只是一道殘影而已了。這驚天動地的一斬,開地三尺之深,登時激的沙石飛走,土木飛揚……只是,武巫卻是僵直立在原地,不再動彈。
西君身影一閃,居然又轉身攻向了法巫!法巫見西君那一劍,已然知道武巫恐怕是巫力受到重創,甚至是元神也已經受損了。當下手中日月巫靈杖橫在胸前,並不釋放什麼巫法,將全身巫力凝聚於巫杖之上,打算以杖擋劍!
西君看在眼裡,卻是暗暗讚了一句。看來還是法巫老辣些,這一步,算是走對了。以西君的速度,法巫若是還想施咒,哪裡還來得及了?因此這一擋,實是正對路數了。
只是西君卻也不在意了,他這一集意在立威,並沒有真動殺機,更何況方纔已經傷了武巫。一劍斬下,正斬在了日月巫靈杖之上!那巫杖也不知是何材料所造,居然僅僅現出一絲裂痕,並沒有斬斷。
西君折身而回,沿着原路退了回去。在經過南巫身前之時,還不忘揮出一劍,破了南巫身前那道黑氣騰騰的法盾。剛開始立在原地的那道殘影尚未消失殆盡,西君已然回到原地。若不是其他幾道正在淡去的殘影,當真以爲他不曾離開一般了。
法巫和武巫其實倒也不是那西君毫無辦法了,但此時對方實力顯然已經大大超過了己方,是以沒有再戰下去的道理了。只是手中那根巫杖上的那道裂痕 ,當真是讓法巫心裡疼的流血啊。
“那枚白骨令牌,可還想留下了?再不拿走休怪我劍上無情!”西君有時冷冷的道了一句。其實那尊凶神乃是洪荒凶神分身,西君雖是如此說,但他並沒有十足把握將那凶神擊散了。
武巫痛哼一聲,拄着鬼鐮,單膝跪地。左肩處一道觸目驚心的嫣紅滲了出來,沾染了左邊衣袍。方纔一劍,竟然將他左肩洞穿!
法巫狠狠地看了西君一眼,手中巫杖前指,身下法陣立時一陣大亮,光華急速流轉!遠處的凶神頓時發出一陣震天嘶吼,聲嘶力竭狂舞亂砍,身影卻是漸漸淡去……
“走!”法巫恨恨道了一聲,收回了那枚白骨令牌,身形隨即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