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言情
包廂門口一對男女深深擁抱,高大威猛的男人襯托得女人特別嬌小玲瓏,溫馨甜蜜的彷彿騰起一個個粉紅泡泡,加之打落在他們身上朦朧淡雅的燈光,整體畫面看上去堪稱唯美,然而卻狠狠灼痛了不遠處目睹這一切的某人的心。
“老大,我看到的是姓季那女人還是長得像姓季的女人?”
鄭煊回頭看滿臉鐵青話說得牙根差點崩碎的霍梓漪,裝傻的反問:“太拗口了,我沒聽懂,你說什麼呀?”
霍梓漪沉吸口氣衝上兩步,“別攔着我
!”
意思明擺着就是要人攔着嘛……鄭煊體諒今晚他既出錢又出力,沒功勞也有苦勞,於是良心發現伸手拽住他,“冷靜點。”
“我沒法冷靜!”霍梓漪憋得額冒青筋,一突一突的跳。
“哦,那你過去唄。”鄭煊合作的撒開手,“無非把你女人更快更準更狠的推給別人。”
此言帶有絕對殺傷力!
霍梓漪當即定身不動,兩眼烈火熊熊燃燒,鼻孔險些噴出青煙來,他握拳砸到牆壁上,悶悶的一聲響,嘴裡唸經似的不斷嘀咕:“信任信任信任,我信她,她纔會信我……”
鄭煊挑挑眉頭,愛情力量果真無窮大,居然馴服了一匹常年脫繮的野馬,頂在這個氣急敗壞的節骨眼上還找得見理智,還曉得剋制情緒,嗯,霍二少總算出息了。
不過……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再度將視線移過去,相擁的人兒已經鬆開了彼此。季湉兮笑意晏晏一下摸摸張無莠的臉,一下捏捏他的胳膊,蠕動嘴脣不知說着些什麼,張無莠則眼神溢滿柔和任她上下其手,身上的江湖味淡化無蹤,活像剛被紅太郎揍過的灰太狼,沒有一處不散發着溫良恭善的奪目光輝。
一會兒兩人相攜雙雙沒入門內,包廂門闔上的一刻鄭煊清晰聽聞身畔粗重的呼吸聲,霍梓漪僵直腰板,臉比鍋底還黑,硬邦邦的說:“今兒到此爲止吧,我先走了。”
“嗯,悠着點,到家給我來個電話。”擔憂藏心底,鄭煊衡量着默默給了句話。
霍梓漪把自己繃得死緊,“哦”了一下,遊魂似的飄了出去,路過包廂的時候稍稍一頓,最後耷拉着腦袋一陣風似的撤離。鄭煊盤起手臂眯眼瞥着他消失的方向,忽然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首歌:太委屈還愛著你你卻把別人擁在懷裡……
哎,估計霍二少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會爲愛受盡委屈吧。
嘆氣復嘆息,邁腿慢悠悠踱進包廂,鄭煊感覺肩頭的擔子更重了,不但得撐起霍梓漪撂下的殘局,還得負責“偵查”敵情,摸清楚老龍去脈纔好幫他出謀劃策,霍然發現自己真快把“知心大哥”的名號坐實了。
這頭,霍梓漪出了會所大門,上了車,兩隻爪子跟堅硬的方向盤較勁,掐得指節根根泛白,大腳踏着油門死活踩不下去,阻在車道中央弄得後面車輛無法通行,直至保安哈着腰低頭敲車窗“請”他讓路,他終於給了力將車開走。
車子匯入車河,兜了個圈圈,徐徐停到會所對面的小巷口,霍梓漪半靠在椅背上張望那邊霓虹繽紛閃爍的建築,忽明忽暗的炫彩光束弄得心情越來越煩躁,身體裡像關了只猛獸,瘋狂的橫衝直撞,似要衝破皮肉的包裹,出來爲非作歹!
季湉兮,你怎麼認識姓張那公子哥的?你來這裡做什麼?你們……爲什麼那麼親密?這些問題跑馬燈一樣在腦海裡轉,轉得他頭昏眼花,耳朵嗡嗡響。
倏地一個聲音尖銳的刺入耳膜:“咱哥兒幾個有潔癖,‘小姐’一般自備,沒事你們撤了吧。”
霍梓漪觸電般噌的坐直,高聲嚷道:“靠
!那孫子說的‘小姐’指的該不會就是季湉兮吧!?”
着急忙慌胡亂的摸索衣兜,找着手機按下快捷鍵,一邊等待接通,一邊用力拉扯安全帶,此時電話通了,首先聽見的仍舊是某歌星演唱會的高亢歌聲,接着季湉兮在彼方說道:“喂,我這裡有點吵,等我會兒。”
隨即背影音樂變小,大概季湉兮走出了包廂,她道:“現在好了,你有什麼事兒?”
她說話的聲音那麼的嫺靜淡定,與往常根本無異,霍梓漪問:“你在哪兒,幹嘛呢?”
“和幾個朋友在KTV。”季湉兮說得輕鬆簡潔,彷彿再普通尋常不過。
如果他沒有看到她和別人抱在一起,他一定會被矇騙過去,突然之間找不到話頭,沉默蔓延。
“喂?信號是不是不好啊?我怎麼聽不見你說話?”季湉兮等了等,聽筒裡一片無聲,遂狐疑的挪開手機瞅了瞅,信號顯示滿格。
“那啥……什麼朋友,我認識不?”他澀澀的開腔,喉嚨如同梗了根刺。
“你不認識。”
“哦……”
“你打電話來到底什麼事兒啊?”
“沒事兒,就提醒你別忘了明晚看比賽。”
“忘不了。”
“行,沒忘就行,你去玩吧,我掛了。”不給她道別的機會飛快掐了線,霍梓漪捶捶腦殼,“媽的,你丫個慫包!”
怨天怨地怨自己,若過去沒那麼混蛋,現今犯得着畏首畏尾,明明氣得半死還苦苦壓抑,生憋硬憋着麼?該!
晚十點三刻,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季湉兮出現,不意外她跟張無莠他們上了那輛相當拉風惹眼的名貴跑車,油門隆隆一響,風馳電掣的駛入夜幕中。
霍梓漪不敢怠慢忙緊隨其後,拜他們車子過度招搖所賜,雖然落下些距離,但不至於跟丟,瞅着前方兩團火紅的車尾燈,眉頭隨之擰成“川”字,這條路不是開往閔航家的,他們打算上哪兒去?
答案很快揭曉,載着季湉兮的名跑在市中心中央大道上馳騁片刻,然後以一個完美的甩尾拐入一條岔道,霍梓漪擡眼看,聞名本城的一間五星級飯店豁然在目。幾乎是一剎那,原本循環周身的熾心烈焰咻的收乾淨,轉由寒徹骨的冷意取而代之,一寸一寸凍結血脈神經,最終將他全身凍成了冰坨坨。
眼見季湉兮和張無莠他們嬉笑歡快的走進飯店富麗堂皇的旋轉玻璃門,霍梓漪感覺心臟正重重往下沉,卻怎麼都落不到地,一直這麼沉沉沉……
木然下車,鑰匙隨手拋給門童,目不斜視的盯着某人的後腦勺,一步接一步不捨不棄的尾隨,不知是長時間沒眨眼所致或是飯店大堂燈光太璀璨,他兩眼刺刺的又痛又癢,神智與身體仿若分割成兩部分,屬於理性的那部分叫囂着“傻瓜,還跟着人家做什麼?走吧走吧!”,可身體有自我意識的不肯停止移動,甚至神奇的記下他們所在的樓層,繼而搭上另一部電梯,於是理性又問身體:“幹嘛?幹嘛?你在幹嘛?”
霍梓漪愣愣瞪住鏡面電梯壁映出的男人,臉慘白眼眶紅,呼吸困難似的鼻翼翕動,傳說中的厲鬼大概也就這副德行吧……
手機叮鈴鈴響,他迷茫的接起,是鄭煊,他問:“你小子在哪兒呢現在?”
“坐電梯
。”
“你回家啦?告訴你,季湉兮和張無莠……”
“我知道。”
“怎麼你就知道了?”
“我跟着他們呢。”
“哦,幸虧剛纔你沒真走。”鄭煊鬆了口氣。
“老大。”他特鄭重其事的喚了聲。
“啥事兒?”
“我遭報應了。”
“啊?”
“我說我遭報應了,非常非常徹底,整個一親者快仇者嗨。”
“沒事兒吧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無比深刻體會到當初季湉兮看着我花心風流是什麼感受了。”霍梓漪揪着左邊胸口的衣料,“很痛啊,真的真的很痛……”
“……”
“老大,我現在悔得大腸小腸盲腸十二指腸都他媽青出結石來了,咋辦?”說得很是絕望。
“……要不趕明兒你去掛個肛腸科?”
“正經點,拜託。”霍梓漪以頭撞壁咚咚的,然而怎也撞不掉那堵心的窒悶。
“那改掛精神科。”
“我的確要瘋了,不,已經瘋了。”
……
分針秒針滴答滴答,一小時長得像一年。時間往往在不必要的時候過得極其緩慢,殘忍的把如同末日的黑暗無望延長延長再延長,毫不吝惜的折磨、摧殘、煎熬着早就苟延殘喘的人。
一扇象牙白的雕花木門輕巧的打開,季湉兮從裡面走出來,她輕抹着眼淚,即使低垂着頭腳步匆匆,仍難掩飾滿臉傷懷。
隱靠於走道拐角陰影處的霍梓漪立刻站直了身,目送她進了電梯,他冷颼颼的踱到那扇精緻大門前,伸手摁下門鈴。
門內過了一小會兒纔有動靜,隨着鎖頭咔噠他的手指也捏得咔噠咔噠。門一開,張無莠來不及看清楚來者何人,一記左勾拳狠厲的砸來,饒是身手矯健的往後閃了一步也防不勝防,被拳風掃到眼尾,臉側火辣辣的,他不由得抽息:“嘶……”
霍梓漪使了百分之百的力氣,勢頭收不住,這一拳最後的落點在牆壁上,指骨幾欲震碎,顧不上鑽心窩的疼,掄高肘子又往張無莠胸口劈。
從突然襲擊中的措手不及緩過神的張無莠,單掌擋下肘擊,逮了空隙還他肚子一拳,不忿大吼道:“你他媽抽哪門子邪風,幹嘛打我?!”
死小子拳頭挺厲害,霍梓漪彎腰抱着肚子,額頭沁出大滴大滴冷汗,銀牙一咬再度出手,三拳兩腳專往他臉上招呼,張無莠似乎憷別人揍臉,慌忙左躲右閃,完全亂了陣腳,有弱點自然讓霍梓漪有機可趁,越打越歡實
。
“喂,喂,喂,姓霍的,吃撐啦你,他媽的還不給老子住手!”張無莠少爺脾氣開始上來,平素也不是什麼善茬兒,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簡直屁話,之所以忍着沒較真,主要看宋槐面子,好歹他是鄭老大的哥兒們。
霍梓漪則殺紅了眼,一邊噼裡啪啦的狠捶,一邊口舌上不輸人的朝他怒斥:“就他媽打你怎麼啦?你媽的欠抽!誰叫你欺負她?誰叫你惹她哭?你們怎樣我都可以不管,裝聾作啞當王八龜蛋也沒關係,只要她過得開心快樂,做什麼這點小小願望都不滿足我?啊?!”
張無莠聽得一頭霧水又疲於招架他凌厲的攻勢,說實在的,好久沒遇上打架這麼不要命的主兒,害他有些技癢,俗話說得對,有架不打非好漢!主意一定,張無莠跟上了發條一樣,只覺眼前一花,他“嘭嘭嘭”的一通快速出拳且拳拳到肉,霎時戰局扭轉,換霍梓漪狼狽接招,疲於應付。
打得爽利,問題不忘丟給他,“我欺負誰惹誰哭?沒頭沒尾的都不知道你說什麼!”
霍梓漪又慘中一拳,下巴險些斷掉,兩管鼻血不禁奔放而下,滿嘴腥甜味,他仰着脖子喘粗氣,“龜孫子裝什麼蒜?人才從你房間出去,還說你不知道?你媽坑爹啊?!”
“你說我姐?”張無莠正揪他衣領,聞言一愣。
“呸!姐個屁,都跑來開房了,少給我整姐姐弟弟這套!”小爺混跡脂粉堆那會兒也沒他這麼噁心,敢做不敢當!
張無莠正色強調:“季湉兮是我姐啊,親姐姐。”
“滾蛋,她還是我姐呢!”
“嗯,我跟她可是打同個孃胎蹦出來的,親得不能再親的血緣關係,你有嗎?”
霍梓漪根本不信,“你倆親姐弟,咋一個姓張一個姓季?”
“我隨我爹,她隨我姥姥,不行麼?”
“聽過隨娘姓的,沒聽過隨姥姥姓的哈。”
張無莠鬆開手,“關於隨誰姓這事兒我姐沒告訴你,表示我不能告訴你,你得問我姐,看她想不想告訴你。”
繞口令啊?霍梓漪鄙夷的斜睨他,然而心裡悄悄有絲動搖。張無莠頗無奈的聳聳肩,摸摸揍花的臉,問他:“難道你不覺得我長得有點眼熟麼?”
“……”霍梓漪語塞,他與季湉兮確有幾分相像,這也解釋爲什麼他總認爲他帶着不明原因的熟悉感,哎,遺傳基因有時真是有理說不清。窘了窘旋即罵道:“你怎麼做人家弟弟的?氣得你姐流眼淚,抽你一頓是你活該!”
“霍大律師,你有沒有眼力見?我姐跟我久別重逢喜極而泣,懂不?”
“你當我白癡分不清什麼是喜極而泣麼?
張無莠扇扇手掌,“甭管她泣的是哪種,反正不是你以爲的那種,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表示我不便說太多太深入,你得問我姐,看她想不想告訴你。”
他不噎死他不舒服吧?由此可見“名分”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麼重要
!若他不是啥勞什子的“兄弟”而是諸如“姐夫”之類的身份,這廝講話還敢如此囂張?
霍梓漪涌起無限悲慼,心頭酸澀難當之時,對面的張無莠嘆了嘆氣,比劃比劃鼻子,“你要不要先止血?我怕你血流乾了掛在這兒,麻煩我找人收屍事小,弄髒我的地界事大。”
霍梓漪沒好氣的啐一口,擡起手就要抹袖子上,他喊住:“別介,多不衛生,旁邊是洗手間。”
“潔癖!”
“我是健康生活習慣好。”
霍梓漪調頭走進洗手間,張無莠跟在後面說:“今天一見面,我就認出你了,想說既然這麼湊巧,便特意邀我姐出來,給她個驚喜,結果你中途開溜沒了影兒。”
霍梓漪擰水龍頭沖洗,“認出我?你之前見過我?”
“大前年你家老頭不是病危快嚥氣兒了嘛,我姐打電話來讓我幫忙,替你老頭開刀的那兩個專家就我找來的,我姐從沒爲什麼人那麼十萬火急,所以我順道過來瞅瞅,她說你是她兄弟。”
霍梓漪硬生生頓住動作,水流嘩嘩,記得那時他們還沒正式稱兄道弟,找家人幫忙的理由說幫白純豈不合情合理些?至少提霍梓漸比提他更靠譜,但,她卻獨獨說起了他……
隔天,晚七點,體育館門口。
季湉兮如約而至,距離老遠便瞄見等她的某人。這天寒地凍的氣候,他依然一動不動矗立皚皚白雪中,視線專注的凝望着她過來的方向,心底不可遏制泛起一股溫熱。
疾步趕到他跟前,嘴裡不住埋怨:“你不冷啊?在裡面等不一樣麼?感冒了怎麼辦?”
霍梓漪拉下擋住半張臉的厚實圍巾,“我想你來第一眼就看到我唄。”
“呀,你臉怎麼搞的?跟人打架啦?”季湉兮當即驚呼。
霍梓漪扯着破口的嘴角,忍痛艱難的微笑,被她關心着在乎着,好幸福喲!俯身一把將她撈進懷,緊緊的環抱,呼吸她身上香軟的味道,心滿意足的閉上眼。
季湉兮一驚未平一驚又起,馬上劇烈掙扎,“霍梓漪,放開我,大庭廣衆人來人往的,嫌不嫌丟人啊!”
“別動,就抱一下下。”他哀求,細細辨別,語氣還有點撒嬌的意味。
季湉兮怔忪的眨巴眨巴眼,他腦子凍傻了啊?不對,他就一條大尾巴色狼,抓住機會佔便宜吃豆腐!
“抱什麼抱,放開!”
“季湉兮,新年快樂。”他貼着她耳廓低柔喃喃。
“什……麼……?”她反應不過來。
他偷笑,兩手在她腰後緩緩交疊,似要把她嵌進自己身體……季湉兮,有你真好,有你,我什麼都不缺了,“新年快樂。”
魚仔祝各位美人兒春節哈皮!跟至清至純的魚仔一樣永遠青春靚麗!!!╭(╯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