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
此時此刻,又要怎樣來談相信這兩個字?
顧敏如此迷茫,可是又該怎麼辦?
唐仁修的手來到她的後背,輕輕安撫着她,好似要將她這幾日積壓的怒氣和陰霾,全都一揮而盡。
顧敏的身體顫了下,她倔強地站直了身體,她沒有後退,卻也沒有再去依靠向他。
彷彿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那就是不願妥協!
在這個時候,她只是站在原地不動。
唐仁修抱着她靜了一會兒,兩人平息了方纔焦灼的姿態,他低聲道,“好了,你不要生氣了。”
“我和微冉真的沒有什麼,她有暈血症,刀割傷的傷口,很容易心悸心慌,見不得那種血肉模糊的。所以昨天,我就送她去醫院了。”唐仁修低下頭去,看着她那張清麗安寧的小臉,大手那麼溫柔捧着,輕輕撫起往上。
顧敏抿着脣,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唐仁修見她的脣瓣也是那樣的倔強抿着,好似是在自己虐待自己,他低聲道,“怎麼老是抿脣?”
這下子,顧敏的眉頭也蹙起了,那脣抿的愈發緊。
唐仁修眼見如此,他又是一個俯身,輕啄她的脣瓣,那啄吻綿長而溫柔。他更是探出舌頭來,描繪她的脣形,用他的溼潤去滋潤她的乾涸。那吻突然變得異常的癢,讓她心底裡面都好似被勾起了什麼來,顧敏忍不住推開他,抵住他的胸膛,將他推離自己!
顧敏有些鬱悶,她微惱着道,“我還要工作!”
“我知道。”唐仁修應道。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顧敏又是詢問。
“沒有了。”他微笑着說。
顧敏卻是愕然,沒有了?那麼他今天過來這裡,到底又是爲了什麼?
顧敏問道,“沒事情,你來這裡做什麼?”
難道只是爲了那一通沒接到的電話,這是不是太過誇張太過離譜?他有那麼緊張嗎?
唐仁修卻是應道,“打給你沒有接,我不放心,所以就來看看你。”
他素來都不是擅長說那些甜言蜜語的男人,而這一句話也並非是有多麼的纏綿悱惻,可是這一下子,顧敏的心還是跌宕了一下,隨即她又是愕然,“你是怎麼找上孫總的?”
她可是被孫總請來的,難道他會這麼光明正大?
瞧出了她的擔憂,唐仁修道,“當然是之前四大廣場的策劃項目,我說有些地方要交待你。而且,今天我正好約了孫總談一點事情。他知道你之前在我手下做過事,所以沒有什麼。”
顧敏凝眸一想,好似沒有什麼不對,但是總覺得不大好。
“以後你不要這樣了。”顧敏輕聲道。
唐仁修點頭,卻也有些不滿,“怎麼?我這麼見不得光?”
若不是他自己心裡邊知道,孫總早就深知他們的關係,他當真是要抑鬱了,哪有女人會這樣擔心公開關係的?
好似,他是個地下老公!
見不得光的,不是名正言順的!
顧敏睨了他一眼,“這樣會麻煩,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是。”
“好了,你走吧。”顧敏不願意再逗留下去,只怕繼續逗留,那才真是要惹人多想了。
瞧見她又要走,唐仁修一下拉住了她的手,“晚上我來接你。”
顧敏詫異回眸對上他,唐仁修又道,“微冉晚上出院,你和我一起去。”
顧敏遲疑了下,她輕輕“恩”了一聲,他這才微笑着鬆開了手。
兩人是雙雙離去的,秘書迎上前來問候。顧敏表面鎮定,但是卻還是有些被抓了個正着的感覺,唐仁修卻是一派清風自然,和那秘書打着招呼,也不再見孫總了,直接告辭。
進了電梯,兩人一起下去。
到了某一層,顧敏就要離去,唐仁修再次叮嚀,“我會來接你。”
顧敏邁開步伐,後邊是那“叮——”一聲響,以及門關上之後,他深沉不曾轉移的注視。
下班之後,唐仁修果然來接她了。
顧敏原本是開了車的,這下只好將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這邊。從公司離開,便出發前往醫院。
等到了醫院,在前方處顧敏道,“先停一下。”
“做什麼?”
“你停一下。”顧敏執意如此,唐仁修只好將車靠邊停下。
顧敏下了車,就匆匆走向了花店。她問店員買了一束百合花,又匆匆奔回到車裡。
唐仁修瞧見那花束,他明白過來了,眼中一暖,低聲說道,“不用買這些,微冉不會在意的。”
“我知道,但也是她出院。”顧敏應了一聲。
來到了醫院,筆直往那間病房而去。
病房裡邊,倒不是隻有紀微冉一個人。
還有醫生方揚,以及另外一個護士。傍晚的時候,例行來做身體檢查。
這邊門一打開來,方揚就笑了,“二少,你來了。”
紀微冉聽到這一聲,她的笑容愈發燦爛。
只是隨即那一聲“顧小姐也來了”,讓紀微冉的笑容微微散去了,她有一絲落寞。但是很快的,又恢復了那份燦爛。
那兩人雙雙走過了屏風,而後站在了牀尾處。
唐仁修本就是氣場強大的人,一出現就是一副亮點。而顧敏收裡抱着一束百合花,她靜靜在他身旁一站,雖然氣息不強,可是那整個畫面卻是如此協調,她的人,比那花朵更要美好幾分。
紀微冉已經換好了衣服,那衣服還是唐紫陌拿來的,本就是她的衣服,簡潔的襯衣和麻質西褲打扮,十分颯爽。穿在紀微冉的身上,倒也是好看。此刻一瞧,她的柔弱嬌美里,原來也可以透出這樣的風姿來,而那長髮散落開,披在肩頭,清純到不行。
“紀小姐,手沒事了嗎?”顧敏將百合花送給她問道。
“謝謝你的花,真漂亮,我很喜歡。”紀微冉急忙道謝接過,“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還要讓你過來。”
“哪裡的話,你沒事就好。”顧敏微笑着說。
唐仁修一個目光睨着方揚,方揚應道,“二少,紀小姐沒什麼事了,可以出院。”
確實是沒有什麼事了,畢竟暈血症也不是一天就能治癒的。
唐仁修轉而望向了紀微冉,“東西都收拾好了?”
紀微冉點了個頭,便也站起身來。
於是一行人離開醫院,又是上了車去。
此刻的座位,卻是分明的。
紀微冉坐在後側,她的小型行李袋安置在一邊。而前方的位置,駕駛座上當然是唐仁修,副駕駛位則是顧敏。
三人坐上車,車子便駛離了醫院。
唐仁修問道,“微冉,你住哪裡?”
“還是那裡。”紀微冉輕聲說。
“你先休息一會兒,到了再喊你。”唐仁修沒有再繼續詢問,叮嚀了一句,他踩着油門,便往前方而去。
“好。”紀微冉笑着點頭,她閉上了眼睛休息。其實她並不累,但是她還是不願去面對。儘管他沒有親自對她開口說過,可是此刻,這一切她都不想去看見。那曾經是她的位置,坐在他的身邊,現在是另外一個女子。
顧敏坐在一旁,她的耳邊卻是想着方纔他們的談話。
原來他也有這樣的默契,只需要她回答一句“還是那裡”,就知道她所說的到底是哪裡。
他們的熟悉程度,早已經超出她的想象。
車子開到了港城城區的一處,那是幽靜的公寓,一幢聯排的房子,很是安寧。
公寓外是一整排鬱鬱蔥蔥的樹木,夏日裡雖然炎熱,可是在那樹影掩蓋下,卻是綠意濛濛,讓人感覺涼爽了許多。靠邊一停,三人下了車。唐仁修去開車門,爲她提出了行李袋。
紀微冉想要自己提,唐仁修只說,“我們送你上去。”
顧敏也是道,“紀小姐,讓他拿吧。”
眼見如此,紀微冉也不執着了,笑着邀請他們往公寓樓上走去。
從樓梯直上,來到了三樓。
紀微冉拿出鑰匙來開門,她進門側身讓出道,“請進。”
唐仁修先行而入,顧敏也跟了進去。
“你們隨便坐吧,不要客氣。不好意思啊,我剛剛回來,可能還有點亂,還沒有整理好,我去給你們拿喝的,要喝什麼?果汁行不行?”紀微冉一邊詢問着,一邊就跑向廚房的冰箱,就要給他們拿冰飲。
唐仁修將行李袋往沙發上一放,“不用了,微冉。”
“沒關係的!”紀微冉在回話。
然而,唯一一個僵住的人卻是顧敏。
因爲此刻,顧敏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裡的公寓佈局,分明和寶華公館並不一樣,寶華的公館是複式的雙層,而這裡只有單獨的一層。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公寓裡邊的傢俱,卻和公館裡的一模一樣。
那用餐的桌子,那一套沙發,那配對的茶几,甚至是擺放話機的櫃子,還有,那一整排的書架,以及窗臺上擺放的裝飾品。不單單只是這樣,細節到了茶几上的菸灰缸,都是一模一樣!
如此的相似,讓顧敏定住!
記憶開始翻篇,回到了過往。
她已然記得,那時候因爲陳采薇的事情,他曾經將公館的傢俱全都換過,可是卻是換了一套一樣的。直至至今,都沒有改變過。
她更是記得,十年前的那一晚,那個他醉酒的夜晚,他將她壓在身下。
當時他那一聲呼喊,此刻猶如雷鳴一般在耳畔炸響!
那一聲,那一聲“微”,原來並不是陳采薇,而是……而是紀微冉!
那是微冉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