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冷氏,楚諾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回頭看着高聳入雲的大廈,尋找着他此刻所處的位置,彷彿那悄然敞開的落地窗,有一雙凌厲的眼正直射着她,令她如芒刺在背。
楚諾立即收回視線,擋下就近的一輛出租車,快速的離去。
回到公司,無力的坐在辦公桌前,失神的回想着重見他的場景,激盪過後的心還微微的顫着漣漪^
‘只是一個久別重逢的吻,就讓你以爲我會對你意圖不軌麼?’……想起他冷蔑中帶着不屑的語氣,楚諾忍不住自嘲的一笑。
是啊,只不過是一個吻,對他來說無足輕重,她又何必多想些什麼。
“我正打算開車去接你,原來你已經回來了!”
門外,司徒景一身汗味的走了進來,楚諾轉過身,看着他佈滿汗漬的額頭,捲起的袖子,無奈的一笑:“又融入集體一起幹活了?”
司徒景掃了眼沾着污漬的褲管,討饒的一笑:“畢竟是新組的施工隊,缺少了點默契,只好親自示範了,……我一點也不累,運動了一下,精神都好多了。”
明明醫生交待過要注意休息,他偏偏要去跟工人一起幹活,楚諾微微的搖頭,實在拿他沒有辦法。
“怎麼樣?我們的投標書冷氏還滿意麼?”司徒景倒了杯水,即刻轉移話題。
提起這個,楚諾突然沉默了下來,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察覺到她的異樣,司徒景的動作微微一頓:“你見到他了?”
“嗯!”楚諾緩緩的點頭,“他讓‘飛騰’負責這次的項目,整個遊樂場的大計劃,有了冷氏這個大客戶,我們今年的業績算是達成了。”
“你好像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開心!”司徒景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她的辦公桌上,低下身子靠近她愁雲慘霧的臉,好奇的問道:“怎麼樣?重新見到他,感覺如何?有沒有緊張的直髮抖?”
楚諾看着他一臉調侃,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下意識的反駁道:“哪有那麼嚴重!”但事實上,比這個嚴重多了,幸好她及時的衝出了他的辦公室,要不是打着哆嗦的雙腿恐怕會在他面前罷工,讓她在他面前顏面盡失。
她只覺得自己像個小丑一般在他面前費勁力氣保持儀態,而他卻依然那麼冷靜、那麼高高在上的看着她拼命賣弄。
“這麼說你已經接下了項目?”司徒景緊盯着她的雙眼,那裡面流露出的疲憊和心有餘悸的震撼是那麼的明顯。
楚諾回視他,委屈的出聲:“難道你讓我去參加競標,其實都沒盼着我會成功嗎?”
司徒景別開眼一笑:“怎麼會,只不過……有些意外罷了!”
“嗯,我也蠻意外的,憑我們的實力根本接不下這個項目,不過寒夜……咳,冷總裁說了,只要我們出設計方案,其它的冷氏會全權負責,等於其實只是買下我們的設計而已,並不需要投資什麼。”
“所以接下來你會頻頻出現在冷氏,跟他們一起規劃和修改設計圖嘍?”司徒景挑眉。
言下之意,她將會有很久一段時間與冷寒夜接觸,楚諾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和尷尬,一直握在手裡的投標書已經被她捏成了一卷。
司徒景將她擁入懷裡,嘆了口氣,輕輕的拍着她戰慄的背:“我只是擔心你在面對他時會不自在,畢竟……曾經的你在他面前是那麼卑微,你確定不會再受他影響嗎?在接下來的日子,會不會又因爲他的一些舉動而受到傷害?”
“怎麼會呢!”楚諾出口否認,“應該不需要經常跟他見面,跟我接洽的應該會是設計部的人,就算偶爾會見到面,談論的也只會是工作上的事,放心吧景,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林楚諾了,不會再受他任何舉動的影響,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合作以外的關係了。”
司徒景撫了撫她柔軟的發,像對小憶般輕膩的颳了刮她的俏鼻:“是啊,已經不一樣了,真遺憾沒有將五年前挺着肚子、拖着行李哭着來找我的林楚諾攝錄下來。”
五年前……
楚諾眨着眼睛,看着眼前蛻變成溫和紳士的司徒景,也不由的想起了五年前——
……
想了一夜,她終於想通了她跟冷寒夜之前的關係。
一直都是她在強求,她拼命努力的付出愛,渴望着能得到他的愛,哪怕只有她對他的百分之一,然而從他嘴裡聽到他對她‘貪心’兩個字評價的那一刻,她終於徹底的絕望了,對他的愛也跟着土崩瓦解。
她含着淚一筆一劃的在‘離婚協議書’簽下自己的名字,簡單的給他留了張字條,拖着整理好的簡單行李離開了公寓。
挺着肚子的她沒有地方可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向視爲家人的司徒景。
她自然的走到橋墩下的酒吧找他。
她還清楚的記得睡眼朦朧的他打開門時見到滿臉淚痕的她露出的驚訝表情……
“出什麼事了,楚楚?”
他關切的語氣就像寒冷冬日裡的一道暖流,讓她再也剋制不住的‘嘩嘩’掉淚,斷斷續續的聽完她‘離婚’的舉動之後,他一臉冷酷的收留了她。
“不是說‘不愛也不恨’了嗎?怎麼還哭個沒完?”當時她總是在夢中哭醒,醒來後時常的發呆,然後又哭,他當時沒好氣的低吼,只差沒將她丟出他賴以生存的酒吧。
她無法剋制的邊掉眼淚邊哭訴道:“雖然已經下定決心,可是心還是會好痛好痛,景,我真的很愛他,我以爲總有一天會等到他也愛我,可是到最後才發現,不愛就是不愛,怎麼可能突然就愛了呢?那種拼命努力的付出,卻完全沒辦法得到迴應的無力感,我再也承受不起了,我怕繼續呆在他身邊,我遲早會瘋掉,會變得連自己都厭惡的人。”
……
兩人相視一笑,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那段共同的回憶。
司徒景感嘆:“好不容易走出他帶給你的陰霾,我實在不想再看到那個懦弱、卑微的林楚諾。”
“那個時候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現在不同,我有了小憶,還有你……,他已經傷害不到我了!”楚諾一臉驕傲的回答。
“那就好!”司徒景讚賞一笑,站起身來一本正經的伸手,做出個紳士的邀請動作,“走吧,接了這個大項目,一起去慶祝一下,……美麗的林楚諾小姐,可以請你一起共進晚餐麼?”
楚諾抿脣一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腦袋一歪,伸手放入他的大掌之中,歡樂的應聲:“好吧,我接受你的邀請!”
兩人手牽着手走出公司,將此刻的幸福毫不掩飾的暴露在繁華的商界街頭。
一輛黑色奔馳車靜靜的停在路邊,車內的男人一臉深沉的注視着從大廈寫字樓走出來的一男一女,深若寒潭的眼底幽暗的翻滾着不明情緒。
楚諾不安的往後看,明明沒有人在看她,卻不知爲何總覺得芒刺在背。
“怎麼了?”司徒景駕着車子在她面前停下,下車爲她打開車門,卻發現她頻頻回頭,不知在尋找着什麼。
楚諾搖頭:“可能是太累了,覺得好累,我們吃完飯早點回家休息吧!”
“嗯,也好!”他爲她關上車門,快速的駕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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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騰註冊名是司徒景,三個月前成立,員工加老闆只有兩個人,施工隊也是臨時拼湊的,這三個月內,他們成功接了幾個建築工程,還參與了w城一年一度的城市建設市容市貌,贏得頭獎,這才引起媒體的注意,不過他們行事低調,接受的只是書面訪談,似乎不想拋頭露面。”
“另外,司徒景面對採訪時曾透露,與設計師林楚諾是未婚夫妻關係,預計會在‘飛騰’一週年慶典時舉辦婚禮。”
車內的男人緩緩搖下車窗,露出一張冷酷英俊的臉,他的手指撐着隱隱作痛的額頭,看着雙雙離去的男女,這才清楚的認識到——她真的回來了,而且是以另一個男人的女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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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林小姐,麻煩你留一下,其它人散會!”
伴着椅子拖動的聲音,原本滿滿的會議室一下子走得空空如也,楚諾留在原地,看着坐在首位擰着眉審視她將將遞角的西南區的設計圖,心底忐忑的咬起了下脣。
這是她整整花了一個月時間才設計出來的,期間跟設計部的協調,做了n次的修改,自認爲已經接近完美,現在看他爲難的表情,難道還有什麼不對嗎?
冷寒夜對待工作是出了名的嚴厲,這一個月以來,她每回到冷氏開會都不經提着一顆心,生怕被他查出錯漏,會在會議上被批評的一無是處,然而幾次下來,他提出建議都很忠懇,態度也沒有傳言中的那麼嚴厲,她好不容易松下的一顆心,卻被他此刻突然提及的單獨留下而提到了喉嚨口。
他久久的不開口說話,楚諾忍不住主動開口:“請問,還有什麼不對的嗎?請您儘管提,我會盡量修改。”
聽着她畢恭畢敬的語氣,冷寒夜擡起頭來掃了她一眼,然後指着幾處畫着紅圈的疑問處:“這幾處需要加設路線和整個遊樂場的版圖,方便遊客出入選擇。”
楚諾湊上前去查看,隨即點頭道:“這一點我之前也有想到,可貴公司的設計部總監似乎另有別的想法,讓我先把這一塊擱置,到竣工時按實際情況增設。”
“這就是整個西南部分的設計圖,就算是一塊假石也不允許錯漏。”
“是!”
“還有這幾處,我希望能有更吸引人、更有意境的圖案,公廁外牆的圖案特別,不需要依靠路標就能一眼被識別出來,這一點務必請你多參詳一下。”
“嗯!”
“……其中的設施不能完全照搬迪斯尼,最好能找出更具獨特的項目。”
“明白!”
“還有遊樂場的象徵性建築,要設計出獨一無二又容易讓人記住的圖案,好比肯德基與麥當勞。”
“嗯!”
楚諾對他點出的幾點連連點頭,幾句話就能從不經意的角落提出亮點,不得不承認他的思維縝密的令人歎服。
咕嚕!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乍然響起,楚諾側過臉來看向他,而他也正轉過頭來看她,兩人的視線就這樣碰到了一起,這才發現原本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靠得那麼近,近到彷彿僅需一個呼吸就能碰到對方。
發覺是自己在不知不覺間主動靠近,楚諾立即退回到原本的位置,輕咳着掩飾剛剛的尷尬:“冷總裁提出的建議我會做進一步的修改,如果沒什麼事的話……”
“午飯沒吃?”他突然出聲打斷她的話。
“呃……”楚諾微微一愣,這纔想起自己不僅午餐,就連早餐也記憶吃了。把小憶送到幼兒園後,跑回公司拿了資料就直接來到冷氏,午餐的時候又忙着修改早上提出的幾點建議,沒等她出去吃飯,下午的會議已經開始了。
“不會已經忘了自己上一頓是什麼時候吃的吧?”冷寒夜調侃的出聲。
楚諾立即不甘示弱的回答:“當然記得,昨天晚上跟小憶一起吃了大餐!”
冷寒夜冷冷的直視着她,直到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心虛,不安的打算收拾東西逃走,這才站起身來,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帶你去吃飯!”
楚諾客氣的擺手拒絕:“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
“你今天要留下來加班!”他不客氣的提醒。
楚諾一臉錯愕。
他毫不吝嗇的出聲解釋:“設計圖明天就要交到施工方手中,所以今晚必須把修改後的趕出來。”
“我可以……”
“我會留下來一起,以便覈對!”冷寒夜打斷她的任何藉口,寒着臉問,“還有其它問題麼?”
“沒有!”楚諾搖頭。
“那就走吧!”
他紳士的走到會議室門口等她,楚諾硬着頭皮走了出去,在心底不斷的安慰自己:沒關係,只不過是吃個飯而已,用不着緊張,他會點生耗、牛肉、龍蝦……,不會拿她當晚餐,不會吃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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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餐廳內,配着柔和的音樂,暖色的燈光將整個氛圍烘托得異常沉醉,面對面坐着的兩人各自動着刀叉,專心的吃着擺在面前價格不菲的的主、副餐、甜點和四季水果。
灌下一口紅酒,楚諾不適的輕咳幾聲,香濃刺激的味道充刺着她的鼻翼,在她脆弱的腸胃裡翻轉,一陣強烈的收縮襲來,乍然間面色發白。
“怎麼了?”冷寒夜迅速的扔下刀叉,上前關切。
疼痛只是閃過一陣,當胃緩緩放鬆開來,楚諾這纔有力氣開口說話:“沒事,只是胃部抽搐了一下,可能是抗議兩餐沒吃的關係。”說完她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
冷寒夜的臉色毫無預警的黑了下來,狠狠的瞪視着面色蒼白的她,迅速起身回至坐位,開口,便是冰冷冷的語氣:“如果是因爲這個項目而犯胃病住院的話,冷氏不會提供任何醫藥費。”
楚諾澀澀的一笑,沒有迴應什麼,心底卻是五味翻雜。
當初從易口中得知他有胃病,她便想方設法的給他定時送飯,企圖將他的胃養好,每每他加班熬夜,她都會定時準備夜宵,生怕他會在工作時突犯胃痛。卻沒想到會有朝一日,兩人的身份互換,輪到他奚落她沒有好好注意飲食。
“謝謝你的晚餐,我吃好了!”楚諾放下餐具,拿起餐巾在脣邊拭了拭,隨後起身,“去個洗手間!”
看着她姿態優雅的轉過轉角,冷寒夜這才從鼻子裡哼出口氣,想起她剛剛難受得面色蒼白的樣子,不經心有餘悸。
走進洗手間,楚諾立即掏出電話,因爲開會而被調至震動的手機已經有好幾通未接電話,楚諾立即回撥,一面在心底想着解釋的話。
“喂……”
“媽媽!”
“小憶!”聽到女兒清脆的聲音,一整天的疲憊似乎消去了一大半,脣角不自覺的揚起,“對不起,媽媽沒有去接你,而且還要留在公司加班!”
“媽媽,那你什麼時候纔會有時間再來接小憶放學?”那頭的聲音透着一股落寞,直直的揪着楚諾的心。
“對不起!”楚諾實在沒辦法給出一個確切答案,更不想隨便的答應而讓女兒失望,“小憶要乖乖聽景爸爸的話,早點上牀睡覺,不要再等媽媽了,知道嗎?”
“哦!”
楚諾無奈的抿了抿脣,然而女兒的失落感卻已經同時襲上她的心頭:“把電話給景爸爸,媽媽有話要跟他說!”
電話那頭傳來一些雜音,接着是一道低沉的聲音:“怎麼樣,設計圖還需要改嗎?”
聽着景關切的聲音,楚諾委屈的皺起了眉,語氣不自覺的透着一股撒嬌的味道:“還有一些細節需要處理,可能會晚一點。”
“等小憶睡着了我來接你!”那頭的聲音異常溫柔。
楚諾抿脣一笑:“不用了,那麼晚,你工作了一天,也很累了吧!”
“我很堅持!”
“那好吧,不過你得到冷氏來接我!”
冷氏!
司徒景的眉頭微微的擰起,張嘴想問她是否一個人,想了想,又將疑問壓下,淡淡的說了句:“好,那你記得吃飯!”
“嗯!”
“來,小憶,跟媽媽說再見!”
“媽媽再見!”
“小憶再見!”
擱下電話,楚諾的脣邊還殘留着一絲笑意,她一直靠在門上說話,此刻直起身,拉門而出,卻不經意對上了一雙深色的眼眸。
不經倒抽了口氣。
“你……”
“只是來看看你是不是又犯胃痛,不過看起來……你的狀態很好!”他直勾勾的盯着她脣角的那抹笑意,心底突然像被貓抓一樣,嫉妒的發狂。
聽着她跟另一個男人那樣輕聲細語的說話,爲什麼他會有種想要衝她怒吼、咆哮的衝動。……這不該是一慣冷靜的冷寒夜該有的反應。
他迅速的轉身,走回餐廳。
楚諾怔怔的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心底莫名的翻攪着。
爲什麼他只是展示紳士風度,對她表示一點點屬於普通朋友之間的關切,她的心卻總會不爭氣的悸動。……林楚諾,你還在指望什麼呢?
嘆了口氣,楚諾跟着走回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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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冷氏,天色已經盡黑,原本森嚴忙碌的二十八樓高層區,此刻已經空無一人,墜入了一片黑暗。
啪!!
冷寒夜摸黑走至牆邊,熟練的打開走廊的燈,當先走在前面,推進辦公室,將整個辦公室的燈全部打開,這纔回過頭來掃她一眼,示意她過去。
整幢樓只剩下他和她。
楚諾的手心微微的發汗,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冷寒夜拿起資料走至辦公區內長方型的小型會議桌,拉開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隨即又走進了一旁的茶水間。
待他再走出來時,坐在會議桌旁的楚諾已經打開了手提熟練的比對着資料修改了起來,她沒有坐在他爲她拉開的椅子上,而是坐在與他相隔一個的位置。
他抿了抿脣,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將其中一杯咖啡擺在她手邊。
“謝謝!”楚諾頭也沒擡的道謝,視線一直在手改資料和是電腦屏幕之間來回。
冷寒夜也不吵她,徑直在一旁坐下來,處理着白天殘留的工作。
伴着時續時緩的鍵盤敲擊聲,他也漸漸投入了自己的工作,燈光下的兩人,認真的臉,淡淡散發出的神韻,竟是出其的相似。
看着一處修改的方案,她輕輕的擰眉,擡起眼打算出聲詢問,卻在接觸到他認真的側臉時,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視線,在心底無奈的感嘆:這個內外兼優的男人啊,就算只是輕輕的舉手投足,都散發着無人能擋的魅力。
她自嘲的扯脣,好不容易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思緒拉回,重新攻克着另一處的難題。
合上手邊的文件,冷寒夜下意識的側過臉,去看一旁默不作聲的女人。
此刻的她是他從未見過的,從未想會有這麼一天,她搖身一變成了建築界專業的精英設計師,燈光同上,她的臉龐柔和,髮絲輕輕的散落在她的頰邊,而她仍未察覺,時而皺眉時而咬脣,似乎遇上了難處。
他靠近,貼近她身邊,想要察看是什麼難住了她,卻在靠近的一瞬間,她也跟着轉過了臉來!
脣與脣,鼻尖與鼻尖!
輕輕的磨過!
像是樹葉輕輕飄落池塘,卻在兩人的心中同時泛起了陣陣漣漪。
四目相接,那樣出神,像是透過了靈魂對視。
他緩緩的想要靠近,微張着脣就要吻上,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緊張,迅速的推着椅子退後,尷尬的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在他還來不及提醒她休息室裡有衛生間時,她已經快速的跑了出去。
他擡起手,輕輕的撫上溫熱的脣瓣,彷彿那美好的感覺還未離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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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諾粗喘着氣,雙頰不爭氣的燙紅。
急急的往前走去,直到看不清前方的路,這才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洗手間在哪個方向,回過身,因爲之前的亂跑一氣而迷失了方向,往回轉過幾個彎,看到前方的亮光這才鬆了口氣。
“咣噹!”
一聲響聲從不遠處,黑暗的地方傳來,楚諾一怔,立即在原地,頗爲驚顫的出聲:“是誰?”
角落突然就沒有了聲音,可她剛剛分別看到了一道人影,會不會是小偷?電視新聞上常播的企業家深夜遭人殺害的新聞迅速衝入腦海,楚諾害怕的直顫抖:“你、你是誰,再、再不出來,我要叫保安了哦!”
“別出聲,要不然老子抹你脖子!”
“啊…唔…”
楚諾驚恐的瞪大了眼,沒想到真的會讓她遇上這種事。
“老子只想要錢,不打算要命,如果你不乖乖合作的話,哼哼!”
楚諾害怕的直點頭,表示願意合作。
然而遠處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卻一點也不合作……
“林楚諾?你在哪裡?”
楚諾閉上眼,恨不得直接往一旁的牆上撞,直接暈過去了事兒。
啪!
通室大亮。
小偷與人質大方的呈現在冷寒夜面前。
見到這一幕,正常人都會嚇白了臉,就算不是被嚇,也會變了臉色,然而冷寒夜只是眼底閃爍了下,看着嚇得慘白的林楚諾和同樣一臉鐵青的挾持者,幾不可聞的輕哼了聲,頗爲嘲弄的一笑:“怎麼什麼事都能讓你遇上!”
楚諾心底也很委屈。
明明她最期望的就是最最平淡的生活,每天朝八晚五,相夫教子,可偏偏總會有一些人力無法阻止的事發生在她身上,讓她沒辦法過平靜的日子。
“寒夜,救、救我!”她雙腿發軟,此刻也只剩下呼救的力氣。
冷寒夜微微一笑,朝着挾持者語氣平靜、態度親和的命令:“放了她!”
敢情這小偷是你小弟麼?
楚諾閉上眼無聲的哀悼。
而那曝光在白熾燈下,被接連兩人發現,面目暴露在兩人面前的小偷早已生起了惡膽:“你你們已經看見我了,我我要殺人滅口!”
冷寒夜嗤聲一笑,一臉看不起人的態度。
頗有骨氣的小偷很容易就被激怒了:“怎麼,不相信我敢下手,你你、除非給我十萬塊錢,否則我就殺了這女的。”
冷寒夜抱胸依在牆邊,好暇以待的看着他發抖的手,淡淡的出聲:“如果你現在自動消失在我眼前,我可以當作沒看到這一幕,沒見過你,不會報警處理,但是如果你敢傷到她,我保證你會在牢裡呆一輩子。”
“你……”
“還不快放開!”
突如凌厲的一聲,不僅嚇到了小偷,同時也讓原本腳軟的楚諾嚇了一跳,隨着小偷挾持的力道消氣,她跟着無力的跌座在地。
小偷很快往安全門逃走了。
冷寒夜狠狠的朝着那逃竄的身影掃了一眼,隨即大步的走到楚諾面前,一把將她提了起來:“不是去上洗手間嗎?”
“嗚……”楚諾無意識的靠進他的懷裡。
冷寒夜渾身一僵!
自從重遇之後,她對他視如蛇蠍,就算開會都會選擇離他最遠的位置,彷彿他身上有什麼瘟疫令她不敢靠近。……無數次他想不顧她的想法將她扯進懷裡好好折磨,可每每接觸到她眼底閃過的驚慌,彷彿只要他一碰觸就會躲得更遠一般。
消失了五年!
他還能承受多少個五年?!
原本想要擁抱她的手,最終還是插入了口袋……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耳邊響起他冷硬的聲音,楚諾這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尋找安慰的靠在他的胸膛,閃電般的退了開來,低頭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的襯衫弄溼的!”
“走吧!”
冷寒夜轉過身,實在不想去看她清醒過後懊悔萬千、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樣子!他大步的走向電梯,按了按鍵,冰冷冷的注視着尚未打開的電梯門,彷彿是在瞪視一個積怨已深的仇人。
楚諾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20:30!
這個時間景應該還沒有出來。
看着前方站立的高大身影,楚諾遲疑的走了過去。
叮!
電梯門打開,冷寒夜先一步步入,轉過身來,直視着前方,彷彿將她這個站在電梯外的人當成了空氣。楚諾微微皺了皺眉,下意識的不想跟他呆在一個私閉的空間。
“怎麼,還要我請嗎?”還沒待她編好理由,他已經先一步冷冷的掃了過來。
楚諾立即垂下頭,步了進去。
電梯門關上。
陝窄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倆人,所呼吸的空氣都是共同的,或許前一刻在他體內的空氣,下一刻就被她吸了進來,呼吸吐納,彼此交換着氣息,楚諾不經連耳根都紅了起來。
電梯緩緩的下降,他一直挺立的站在前面,一直低垂着頭的楚諾不經悄悄的擡起眼來,打量起了他的後背。
紋理清爽、面料上層、手工精緻……她還記得他的西裝都是出自巴黎同一個設計師之手,每一件都昂貴的令人咋舌,不過面料真的是不容置疑,她甚至還記得那順滑的手感。
楚諾悄悄的伸出手,嘗試着去撫弄,好奇的證明是不是還是同一款面料。
才一伸手……
叮!
楚諾嚇得收回手,佯裝若無其事的跟着他後腳走出電梯。
走在前面的冷寒夜好不容易纔忍下脣角揚起的笑意,這個傻瓜難道沒發現電梯的牆面已經把她剛剛蠢蠢的舉動都告訴他了麼?
然而當他踏出公司大堂,看見不遠處停着的轎車和車邊靠着的男人時,脣邊的笑意徹底而迅速的消失,柔和的臉色重新冷硬了下來。
前面高大的身影猛的停步,楚諾一時不察的撞了上去,退後幾步剛想擡頭說‘對不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楚楚!”
“景……”她意外的擡頭,果然,司徒景雙手插袋,一臉笑意的走了過來,一身簡單t恤和休閒褲卻帶起一股瀟灑的氣質。
“正想給你打電話你就下來了,看來我們果然心有靈犀!”司徒景伸手自然的將楚諾攬進懷裡,一臉寵溺的撫過她頰邊的發,這才擡起頭來正視眼前面色鐵青的男人。
伸出手,從容而有禮的招呼:“好久不見!”
冷寒夜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冷靜,勸告着自己不能衝動的出手打掉眼前這個男人欠扁的笑容。
就是他!
原本懦弱、依附着他的林楚諾,拐走了整整五年!
他深吸口氣,伸出手,禮貌的與他交握,手下的勁道也隨着心底的怒火而不斷攀升。
司徒景同樣不甘示弱,脣邊的笑意漸漸的變形,手下的力道還以顏色。
直到兩個男人面色漲紅,楚諾這才發覺其中的不對勁,立即伸手打開了兩人的較勁,拉着司徒景退後一步,客氣有禮的跟冷寒夜告辭:“我們先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上車,很快消失在冷寒夜的面前。
看着她當着他的面那麼自然的拉着另一個男人一齊離開,彷彿他們是一國的,而他早已不是她視線停留的那一個。
心底,緩緩的涌起一股無法形容的苦澀,令他久久的駐立原地,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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