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長捧着蓮花燈說:“秦總,秦太太,真是失禮,許願燈剩下那麼一個,花瓣還皺了……”
王家琪雙手接過蓮花燈,食指挑了一下那片已經脫離下垂的花瓣,微笑道:“校長,沒關係。今天辛苦你和村委會的工作人員了,這盞燈留給大家。還有,別見外,還是叫我家琪吧。您這麼客氣的稱呼,我好不習慣。”
老校長遞着水燈客氣道:“身份的事情就不要客氣了,這是大家認領完剩下的。已經很沒誠意了,但願你和秦總都接受吧。”
“我不介意。”秦曦宇大方笑道,說完,溫柔地看了王家琪一眼,伸手撘過她的肩。
老校長用火機點燃燈芯。
王家琪捧着蓮花燈閉上雙眼禱告:“燈神燈神,我很貪心,今年我不只要一個願望。首先希望媽媽會在天國安好;然後希望聰聰快高長大;最後希望秦曦宇……”
突然,樓道的夏風拂過燈熄滅了。這讓滿懷信仰的三人心底都一陣跌宕。
尤其是王家琪,剛說到秦曦宇呢,她還沒許願,燈就滅了,是不允許嗎?臉上不禁露出失落又憂傷的神色。
這時,秦曦宇立刻圓場,說:“這樓道位置有風過,重新點。”
“對,有風。這樓高了,像山一樣形成氣流阻力,有風!”老校長附和着,再次用火機點燃黑黝黝的燈芯,“咱們繼續!”
王家琪再次閉上眼,一會又睜開了。看着微動的黃色火苗,她問:“明天才是中元節,這燈豈不是要熄了再點?”
老校長不禁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腦側說:“哎呀,你看我懵得,忘了今年先認領,去寫名字認領,然後晚上統一點燃。對燈許願。”
“啊……”在悲愴之時,對這些精神寄託是極度信仰的。
在老校長無措之際,秦曦宇輕輕拍一下她的肩膀,說:“有辦法哦。”
秦曦宇幫她把亮着的蓮花燈護送到學校的觀景池,說:“你自己放下去,不用隨波逐流,一枝獨秀,一樣好看。”
她看看池子裡有睡蓮,便問:“你不怕星星之火,燒了你一池美麗的睡蓮?”畢竟這間學校是秦父的心血,她曾經也在這裡呆過。
秦曦宇指着那盞小燈說:“這又不是酥油燈,怕什麼?”
王家琪小心翼翼接回燈盞,半蹲在池邊,拄着圍欄輕輕地把燈放入水中。她坐在池邊看着那盞燈依依不捨。
而這時,老校長把秦曦宇拉開來,問:“秦總,你昨晚說的事真的嗎?”
“我們認識太久了,有對你說謊嗎?”
老校長看着王家琪憂傷的背影,搖搖頭輕嘆:“這孩子也太可憐了。我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就是沒想到……哎!命苦啊。”
“所以剛好中元節,帶她來走開一下。我知道你們最疼她!”
老校長長嘆一下說:“也是,走開一下,分散一下心情,比把那些痛苦鬱郁在心要好。”
“可是看她現在這樣子,怎會輕易放下?換做你,也放不下吧。”然而,秦曦宇並不知,老校長這句話背後,隱藏着極度相似的真相。
秦曦宇點點頭。
老校長轉而問:“那你和家琪今晚住哪?”
“家琪原來那個宿舍就好。”這三年來,才發現,那個小宿舍是他住過最溫馨的房間。大牀再舒適,也比不上知道什麼叫做“吃醋”的時候那麼幸福。
老校長皺了皺眉頭,狐疑問:“那個房間……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們兩個,可以嗎?而且,我看家琪應該恢復不久,就別折騰。不如到附近的賓館。如果不放心,要不到我家。”
“好吧!”秦曦宇看看王家琪頭頂上的帽子,覺得老校長說的也不無道理。
而王家琪沉鬱的心情早就被兩人吱吱唔唔的對話聲打碎了。她瞬間站起身,轉過身,皺起眉頭問:“說什麼悄悄話呢?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哪有?你那麼聽話,想表揚你都來不及。”秦曦宇嬉皮笑臉道。
“這副樣子,騙人!”
老校長說:“沒騙你!”
“校長,他怎沒騙我。他是說這裡的孩子很想我,我才丟下自己的孩子臨夜坐着高鐵趕來。結果到現在,孩子們呢?都領自己的水燈去了。”她嘟着嘴埋怨,順便指責了秦曦宇的不是。
老校長瞬間語塞,只留一雙傻眼。轉而又扭頭問:家琪丟下自己的孩子?
秦曦宇對着老校長尬笑一下。他用手抹了一把冷汗,想:孩子們的罪也怪到我身上了?
而此時,幾人並不知道,大門口也有一位熟悉的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