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滿意地看着她驚愕的表情,心裡暗自得意。沒話說了吧,他今天早早地就出來候着了,她一從侯府出來就會從這裡經過,因此故意選了這個臨窗的位置。
風心意了風。沈傾城到了胭脂鋪子,隨意看着,蕭風便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着,老闆娘四十來歲,打扮得很是妖嬈,見兩人男才女貌,衣着都很體面,更是笑得見眉不見眼,熱情地過來打招呼。
"公子小姐,咱們店的胭脂水粉都是京城來的貨,時興着呢,公子您瞧,這款最新的面脂,保管心上人滿意。"說着曖昧地看了眼沈傾城,這年頭雖說是男女大防,可如今單獨出來約會的公子小姐也不少,這種客人最好宰了,任那個男人也不會爲了幾個小錢讓心上人不高興的。
"嗯,不錯,程程啊,你來瞧瞧!!"蕭風大喇喇地招呼着。
"程程?"他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兒!沈傾城眼睛狠狠地抽搐,猛瞪他幾眼。
老闆娘奇怪地看過來,蕭風忙對她笑笑:"我未婚妻面生,頭一次跟我出來,不好意思呢!"
沈傾城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那盒胭脂聞了聞,忙避過臉去:"豬油放太多了,也不怕到時候刮下一層油來!"
"呃!"老闆娘尷尬極了,蕭風將那瓶兒遞給她,"再看看其他的吧。"
老闆娘見他這樣,勉強堆起笑道:"好的公子,您看這種香粉最好了,聞聞,是不是香氣撲鼻?"17887435
她揭開蓋子用手輕輕扇風,一股濃郁的香氣直往鼻子裡鑽,沈傾城嫌棄地道:"麝香,你是想斷子絕孫是不是?"
"這位小姐怎麼說話呢?"老闆娘瞬間垮下臉,她店裡還有好些顧客呢,這位小姐真不會說話。
"怎麼?我說的都是事實。"沈傾城無辜地眨眨眼,"這瓶面脂中含有豬油三分之一,用多了會不易清除,堵塞毛孔。這瓶香粉中含有大量的麝香,女子過多吸入,會有患不孕症的可能,我這是提醒你,知道嗎?"
周圍已經有一些人聚過來,沈傾城說完,將兩個瓷瓶放在櫃檯上,轉身走出了店鋪,老闆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睜睜離去,顧客也三三兩兩地走了出去。
那老闆娘見狀,氣不打一處來,連忙追上沈傾城。
"這位姑娘,我是小本生意,經不住你這般詆譭,你看,店裡的客人都走了,你要賠我的損失!"她拉着沈傾城的衣裳,說什麼也不肯撒手。
"好啊,沒問題!"沈傾城指了指門內看好戲的男人,"我沒帶錢,你找他拿,一切損失算我的!"
老闆娘驚訝她竟然這麼爽快,這下子,她可不用擔心一家子的生計了,一下子伸出五根手指,“剛剛走掉了五個人,一個人十兩銀子,你得賠五十兩!”
沈傾城點頭:“沒問題,叫他拿就是!”說完一甩頭走人。
蕭風跟着出來,聽到這番話,頓時黑了臉,剛拔腿要追,老闆娘見機地拉住他:“公子,那位小姐說了,五十兩銀子你出,快拿來吧!”
沈傾城快步跑走,終於看不到蕭風人影了,連忙靠在牆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魂淡,竟敢叫她的閨名,噁心死了!讓你出點血算是便宜你了,識相的以後別再來打姐的主意。
“是不是很得意啊?”
沈傾城還沒喘勻氣,頭頂一個熟悉的低沉嗓音響起,某個討厭得跟蟑螂一樣的男人又出現在眼前。
“你、你怎麼找過來的?”她方纔可是故意往與家相反的方向跑的,他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
蕭風擡頭看天,深吸一口氣:“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正是出遊的好日子,你不是說出去走走嗎?走吧!”
“我累了,不想去!”沈傾城連忙拒絕。
“剛纔你好像欠我五十兩銀子來着!”沈傾城欲反駁,蕭風伸手阻攔了,“我可是說幫我媳婦兒買東西的,沒說給你買,老闆娘也是找你要錢,我好心替你付了錢,你是不是該表示表示啊?”
沈傾城欲哭無淚,她剛剛故意那樣說,就是爲了激怒老闆娘,沒想到她賣力表演了一通,還得自己掏銀子?
“可是,我是真的沒帶那麼多錢啊!要不,我回家去取了還給你?”
“不行,我要去郊外走走,你不能離開,不然你逃跑了怎麼了,你說什麼時候走都行!”
寂靜的夜裡,蕭風輾轉難眠,他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那血腥的一幕,揮之不去,他下意識想去揮開。
“爺,你醒醒,快醒醒!”墨竹用力搖他。
蕭風眉頭緊皺,冷汗涔涔往下流,墨竹喊不醒他,只得用帕子替他拭汗。
“娘——”蕭風忽然大驚,他看見夢中的女子倒在血泊中,雙手胡亂地舞着。
“咳咳!”墨竹雙手被他勒得生疼,蕭風一個反手將他反剪,力道很重,墨竹只聽到自己骨頭咔咔作響的聲音。
“啊——”他一聲慘叫,外面立刻傳來聲音:“怎麼了?怎麼了?”
“小鈴鐺……”墨竹勉強撐着,“快……請沈小姐……”他的胳膊就要斷了!
“墨竹哥哥你等等,我立刻就去!”小鈴鐺聽到他的慘叫聲,知道事情緊急,連忙跑到通往隔壁的小角門,砰砰砰地敲起門來。
“是誰啊?”浣紗咕噥了一句,那聲音還不停,她不耐煩地翻身起來去開門。
“浣紗姐姐,快,我家爺發病了,墨竹都要被他打死了!”小鈴鐺急切地喊。
浣紗堵着門:“你家爺病了去請大夫啊!”來找小姐幹什麼?
“浣紗!”沈傾城聽到門響就起來了,她一向淺眠,以爲有什麼突發事件,沒敢耽擱,沒想到竟然是蕭風病了。
浣紗連忙過來扶她:“小姐,天涼,你多穿點吧!”
“我們走吧!”沈傾城朝小鈴鐺道,又吩咐浣紗,“我先過去,你將藥箱帶過來,記着快些!”
墨竹輕哼着,蕭風的手還保持方纔的姿勢,他半點動彈不得。
“怎麼回事?”沈傾城皺眉看着,蕭風此刻躺在牀上,臉上痛苦地糾結着,似乎夢到什麼難過的事情,並沒有醒來,一雙手卻牢牢地制住墨竹。
墨竹見沈傾城,心中略安,忍着痛道:“爺做噩夢了,當年娘……夫人死的時候,他纔不到六歲,一定是夢見夫人了!”
沈傾城神色一凜,想不到他那樣錚錚男子也有如此被困擾的時候。
“沈小姐你快救救我家爺吧,他很久沒這樣過了,一定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小鈴鐺急得不行,眼淚都流出來了。
沈傾城略一沉吟,擡頭對墨竹道:“他經歷過極其傷心的事嗎?我想應該是當時心中鬱氣集結,隨着年月的增長不消反增。我試試金針過穴,先替他緩解疼痛,你再用內力替他引導,但是他這種情況很不穩定,極有可能傷到你!”
“沈小姐不必顧忌我,我這條命都是爺的,一點傷怕什麼?”墨竹想都不用想就回答道。
沈傾城點頭,她看過幾次他們練功,墨竹的功夫似乎也不低,應該能擔當這個重任。
浣紗已經取來醫藥箱,沈傾城取出牛毛粗細的金針打入蕭風的體內,蕭風絲毫感覺都沒有,她又鼓起勇氣,將手搭在蕭風的手背上,輕輕握住,小聲安慰着,試圖將墨竹的手換回來。
像是有意識一般,蕭風並未反抗,而是有力地握住她的手,沈傾城有短暫的僵硬,可此刻不是跟他計較的時候,她一邊指示墨竹,一邊輕聲安撫着他:“你別怕,只是做夢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墨竹運了一會兒功,覺得有些吃力,他咬着牙將自己的內力逼出,源源不斷地輸入蕭風的體內……
蕭風忽然身子一顫,睜開眼睛,眼睛衝了血,赤紅赤紅的,目光有些呆滯。
沈傾城忙擡起頭來,她也嚇壞了,她其實沒什麼經驗,只是覺得這樣或許能驅走他的心魔就好,跟治水道理一樣,將經脈順通就無事了。
“蕭風,我們在替你治病,你什麼都別想,放寬心好嗎?什麼事情都會過去的!”她只好儘量安慰他,一面哄着一面安撫道。
蕭風眼珠轉了轉,將目光對準她,忽然雙手一收,沈傾城被他緊緊攬入懷中,鐵臂將她攬得動彈不得,只得小心地伏在他的懷裡,不敢亂動一下。
剛纔還相安無事,可此刻,沈傾城的臉頰就抵在他擂鼓般跳動的心口處,他只穿了件極薄的中衣,有些發燙的體溫灼燒着沈傾城的臉頰,她的臉頰慢慢熱起來,耳邊還傳來咚咚作響的心跳,漸漸也傳染給了她,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跟他一個頻率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傾城忽然發現他的體溫漸漸低了下去,手臂的力量也沒那麼強勁了,小心翼翼地撥開他的手,從他的胸膛處離開。
“沈小姐,爺怎麼昏過去了?”小鈴鐺一直在旁邊候着,擔心地道。
沈傾城定了定心神,擡手觸到他人中探了探,才放心地笑了:“沒事,他只是睡着了,明天早上醒來就該沒事了。墨竹,可以可以結束了!”
墨竹大喜,收起了內力:“真的嗎?那,他的腿沒事吧?”
“沒有啊!”沈傾城莫名奇妙地搖搖頭,墨竹興奮極了:“太好了,爺以往每次發病,腿都軟得站不了,這次真是多虧了沈小姐!”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沈傾城,她想了想道:“這樣吧,我給你寫幾位草藥你立刻去同仁堂抓來,別的藥堂可能不齊,同仁堂的夥計脾氣有點大,這麼晚了可能會被罵,你不要跟他生氣。”1d3l1。
沈傾城囑咐着,墨竹一疊聲地應了:“沈小姐您放心吧,我一定做好。”
她又囑咐道:“要抓回來後,煎半小時後給他捂一捂,藥是活血化瘀的,熱氣能促進血液的循環,對他應該有些幫助。”
墨竹千恩萬謝,沈傾城便替他開了幾位理氣的中草藥,墨竹立馬去抓藥。
沈傾城想站起來收拾藥箱,忽然一隻大手伸過來抓住她,不由分說地將她扯住。
這個冤家!沈傾城無語,睡着了都不忘記吃她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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