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要開醫館?”王太醫頗有些詫異,以前沈傾城跟他學醫,那是因爲隻身在外,尋一門技術傍身也無可厚非,可是如今她貴爲王妃,不需要這樣,而且總是出來做事,難免惹人閒話。
沈傾城點頭道:“我有一個計劃,現在還在籌劃中,師父你如果願意,我想請你坐堂,然後收一批徒弟,到時候由您來替我教,不知意下如何?”
她很早就想過,開一間醫館,治病救人,同時收徒傳授法醫的知識,有王太醫在,正好可以幫她照看着。
“好,王妃既然有此宏願,我能盡一份力也很欣慰。”王太醫爽快地答應了。
沈傾城很是高興,身爲一名專業的法醫,她一心想將法醫的知識技能傳授給別人,但是現在的仵作身份很低,若不是生活所迫,很少有人自願去做仵作,偏偏它又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職業,一名好的仵作,可以順利協助破獲許多案件,系統地學習一些專業知識,將仵作這一職業發揚光大,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當然,她倒沒有那麼高風亮節,她不過是想做一點實事,讓自己的生活有意義一些,順便幫助一些人,何樂而不爲呢?
王太醫的診所名叫同仁醫館,沈傾城看了眼周圍的店鋪,零星有一兩個客人,有的鋪子里老板都在打起瞌睡來了,看樣子生意並不好。
“浣紗,你去問問附近有沒有鋪子出租的,若是願意,我們可以適當提高價錢。”沈傾城吩咐道。
“王妃,您還要開鋪子嗎?這裡人都沒有幾個,恐怕生意不會好。”浣秋看了眼對面的鋪子,老闆娘都睡了好久了,嘴裡流着哈喇子,很難想象生意差成這樣,爲何還要繼續經營下去。
沈傾城只是微笑,浣秋好奇不已,浣紗出門外去打聽,過了一盞茶時間就回來了。
“王妃,奴婢打探過了,聽說王妃要租鋪子,大傢伙都願意,還說您要是買也可以,租是一年十兩銀子,買是一個鋪子四百五十兩。”浣紗打探得很詳細,一一向沈傾城稟報。
“哦,那好,你再跑一趟,看,哪些願意賣的,就買下來,最好是靠着同仁醫館的,十來個就夠了。”
浣紗立即應下,王妃的想法她是跟不上的,索性什麼也不想,老老實實地做事就行。
結果,衆人聽見她要買鋪子,都紛紛來報名,這條街太過偏僻,他們老早就想離開,到別的地方從頭開始,浣紗給了他們一家五百兩,大家都喜滋滋地來報名。
很快就盤下十個鋪子,沈傾城讓墨竹立即去最近的票號兌了銀子,當場付給人家,賣了鋪子的人喜滋滋地拿着錢,沒賣掉的則愁眉苦臉的,沈傾城並不着急,讓他們半年內騰空鋪子即可,她要開一個規模以上的法醫院,將來桃李滿天下,辦成跟國子監一樣有威望的機構。
次日,她便去了太子府,冷嘯竹正好在府裡,聽說她來了,親自過來。
因爲上次懷孕的烏龍事件,冷嘯竹顯得有些侷促,“都是我大意了,中了人家聲東擊西之計,給弟妹帶來麻煩了。”
“三哥嚴重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沈傾城謝過,又說起了來此的目的。
冷嘯竹並不是個迂腐之人,還是忍不住驚詫:“我還道九弟胡說八道,原來你真的有這個想法。”
他知道冷嘯風時常帶她出去辦案,他這個弟妹讓人刮目相看,也不知從哪裡學來那些驗屍的知識,竟然幫着官府破獲了好幾樁案子。
那倒也罷了,她竟然有這樣的雄心壯志,開法醫院,這三個字拆開來看他懂,但是組合到一起卻不知是什麼意思了。
沈傾城笑着解釋道:“三哥,我不是單純的醫館,是法醫院,是協助維護律法的醫學機構,也就是培養仵作的地方,你明白嗎?”
她細細跟他解釋了一番,冷嘯竹總算知道法醫院是個什麼東西,點頭道:“好,九弟不在,我明天就去跟父皇說這件事,他上次還提過你要開醫館的事,我想問題不大。”皇帝冷步雲對沈傾城出來做事的事情是支持的。
“不,我還有一個想法,希望三哥也跟父皇提一下:願意做仵作的人很少,我想發動大家重視起來,跟武舉一樣,設立一個醫舉的考覈機制,讓法醫院的學子通過系統的考覈取得功名,頒發法醫資格證書,一經錄用,法醫也有品級,再適當提高待遇,我想會招徠更多的人。”
冷嘯竹聽得一愣一愣的,仵作也考覈上崗?這真是聞所未聞,他消化了好一陣,纔將這個消息弄清楚,不敢打包票,只道:“這樣吧,我是門外漢,也說不清楚,你寫一個摺子我替你交給父皇,看他老人傢什麼意見。”
沈傾城正有此意,只是按照規矩,她不是朝廷官員,是不能直接遞摺子給皇上御覽的,即使有什麼只能上奏給皇后,而後宮不得干政,所以她即便是想通過蕭婉也是不行的。
冷嘯竹願意幫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有了目標,她覺得不那麼空虛了,一回去就連夜寫好了摺子,讓墨青親自交到冷嘯竹手上,看過她的規劃,冷嘯竹不禁對林念雲感嘆:“誰說女子不如男,你跟九弟妹兩個,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林念雲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那份摺子,嘖嘖稱讚:“那是!女子也能頂半邊天!”林念雲一點都不感到好奇了,對於沈傾城提出這種想法,她雖然有點驚訝,卻也在情理之中。
冷嘯竹失笑:“你們這對妯娌倒成了知音了。”
“還不是呢!”林念雲面上飛起一道紅霞,雖然兩人已經有過夫妻之實,但還沒有舉行儀式,要是換一個人,不知道能不能適應不了,羞憤地自殺了。
且不說冷嘯竹將奏摺遞上去是個什麼樣的光景,沈傾城還來不及實施這個宏偉的計劃,一雙命運的手又跟她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到了夜間,浣紗又抱了被子要在沈傾城牀前的腳踏前鋪下,沈傾城看着不忍心,那上面又冷有硌人,怎麼睡得好呢?
“你若是不放心我,就來跟我一起睡吧。”她朝牀裡面挪了挪,示意浣紗上去。
浣紗險些嚇破了膽,跪下道:“王妃,奴婢不敢冒犯!”
作爲奴婢,是十分清楚主僕之間深深的鴻溝的,像她這樣最有體面的一等大丫頭,在有資格貼身在主子跟前伺候,其他丫鬟就是踏進正房都進不來,稍微有體面的二等丫鬟會有替主子上茶的時候,三等以下的丫鬟婆子連進房間的資格都沒有。
浣紗就是在這樣嚴苛的禮教約束下的產品,她怎麼有膽子跟沈傾城一起睡?
沈傾城自然知道她膽子小,就是故意激她:“你來不來啊?不來就去外面睡,我不習慣!”
“那,王妃你有事叫奴婢啊!”浣紗最後還是將被子抱回了外間,不放心地叮囑道。
沈傾城保證了好幾遍,她才忐忑不安地回到了外間睡了。
因爲昨天的事情,浣紗決定每天都由她帶另一個丫鬟值夜,今天輪到梅丫了,她翻來覆去不敢睡,生怕又跟昨天晚上一樣,雖然什麼都沒有看見,可是她心裡就是忐忑難安。
“梅丫,我心裡總有預感有事要發生,要不,我們輪班睡如何?”她跟梅丫商量。
“浣紗姐姐真膽小,外面有好多人守着呢,你就放心睡吧。”梅丫嘲笑她膽小,浣紗也不解釋,只是道:“如今王爺不在府裡,我們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如果王妃有事,我們萬死難辭其咎了。”
梅丫爽快道:“好吧,你說得對,都依你!王妃身子漸漸重了,得驚醒些,你先睡,我守着吧。”
浣紗感激得很,也沒推辭,和衣躺到牀上睡了。
兩人輪番守着,倒沒再發現什麼不妥之處,直到丑時末刻都沒有異狀,浣紗終於放了心,還是眼睛都不敢眨一眨,生怕錯漏了什麼。
黎明前的天空比任何時候都要黑暗,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浣紗回想一下,昨晚聽到聲音是在子時左右,今天沒有聲響,昨晚她可能真的聽錯了。
她只盼望時間過得快一點,再快一點,她心裡的擔憂就像水汽一般,被太陽一照射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忽然靜寂的夜裡又響起一聲輕微的破風聲,浣紗豎起耳朵,沒錯,就是這個聲音!
她心裡忽然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坐起,放輕手腳飛快地衝到裡間,果然就見一條人影立於沈傾城的牀前,正伸手欲拉開牀帳,她驚呼一聲:“來人啊……”
來不及喊第二聲,一股幽香飄來,黑影飛快地掠到她的身邊捂住她的嘴,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閉嘴,否則送你見閻王!”
“唔唔唔~”浣紗不停地掙扎,試圖脫離她的掌控,可是無論如何都是徒勞,她漸漸失去了力氣。
————
今天六千字,先送上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