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見皇后的時候,淋得雨?”謝承天又用他那不帶語調起伏的聲音,抓了重點來問。
“是的……好像,是皇后娘娘有些生四王妃的氣……”冷宇話一出口,就將目光轉向了謝承天,看看他對於自己的親生女兒被皇后折磨的事,會是一個什麼反應。他作爲一個旁觀者,倒是也很好奇,謝承天這個當爹的大忙人,到底知不知道皇后給謝長寧從小喂毒藥的事。
很可惜,想從謝承天的臉上,看出任何的情緒,簡直就是比登天還難。他就好像是一個無喜無悲的人,沒有任何的情感。
就在謝承天一臉沉默的,想要去新房看看的時候,正端着一碗紅棗湯回新房的茹兒,正好看到了謝承天。
“將軍老爺……你怎麼來了?你是來看小姐的嗎?”
茹兒的話一從後面傳了過來,冷宇的心裡就暗叫不好。剛纔實在是太過匆忙,都沒有派人去找茹兒,跟她串通好口供。現在這丫頭,看那個架勢,就好像雖是要將這個好不容易穩住的局面,徹底地毀掉了。
“是茹兒啊……寧兒人呢?”也不知道謝承天是從一開始就不信謝長寧不在四王府,還是隻不過是隨口問的,他這話一問出,就讓所有的侍衛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紛紛都給茹兒使眼色。
茹兒看着一羣人都怪里怪氣的,好像全都面部抽搐了似的,完全沒有理會到其中的精髓。
“小姐啊……小姐她……”
茹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冷宇不得不趕緊搶先了一步:“王爺跟王妃,現在應該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吧……”
“小姐不在了嗎?”茹兒這個傻丫頭,一臉奇怪地端着她的紅棗湯,朝着前方的新房走去。直到她親自站在門口,看到新房裡面一個人都沒有,纔有些納悶地對着冷宇說道,“小姐還真的不在啊……去哪裡了……”
“就在你去廚房忙個底朝天的時候,王爺已經帶着王妃出去走走了……”
“哦……原來這樣,那就放心了……”
謝承天的眼眸,不易察覺的深邃了幾分,心裡已經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礙於今晚同皇后約定好了,有重要的事要辦,他這個女兒,也只能換個時間再來見一見。也就不信,他每次來,每次都見不到他的女兒,看他們可以藏多久。
“既然如此,改天再來看寧兒吧,告辭了……”
冷宇對於謝承天瞬間做出的決定,有些意外,也正是太過意外了,讓他的心裡,反而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冷宇讓侍衛恭送謝承天離開,而他自己,一時之間不敢輕舉妄動,而是等到天色徹底的黑了下來,也確定謝承天是去了皇宮,不可能再折回來,他才藉着夜色的掩飾,悄悄地去了書房的暗房,去找封玄月說出心中的疑惑。
可就在冷宇打開暗房的機關,踏入臺階走入到地下的時候,僅是一眼,他就看到封玄月此時正抱着仍舊在昏迷的謝長寧,睡着了。
“王爺?”冷宇輕輕地喚了一聲,發現封玄月一點反應也沒有。也只有走得近了,他才能藉着蠟燭的燭火,看到封玄月的臉上,滿是疲憊。
想來也是,這幾天爲了謝承天回來的事,
還有狩獵的事,他的主子忙前忙後,實在是太過勞累,之後又因爲掉進陷阱的事,受了傷,是該好好的休息一下。
只是睡在暗房……
冷宇下意識地覺得不妥,但是看着封玄月緊緊地抱着謝長寧,好像睡得很安心,又很愜意的樣子,這又讓他不忍心喊醒封玄月。就怕一旦喊醒了,他的主子又要開始一直守在那個女人的身邊,怎麼都睡不着了。
冷宇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起身去拿毯子回來給他們兩個蓋上。隨後,他也自作主張地,想要在黑漆漆的新房外面,撒上一層不易被人察覺的麪粉,以防萬一謝承天會派人夜探四王府,讓他再發現更多的線索。
就在冷宇熄滅了燭火,離開暗房的時候,好像是機關摩擦的聲音,有些吵到了封玄月,讓他微微挪動了一下位置,隨後又睡着了。
此時,封玄月和謝長寧的頭,緊緊地挨在一起,封玄月的手,還握着謝長寧的手,想要給她一份最真摯的溫暖。就好比,從他愛上她的那一剎起,就一心想要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哪怕這中間有過太多的誤會,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他的這個想法,永遠都不會改變。
謝長寧被封玄月握住的那隻手,突然手指微微動了幾下。雖然緊緊只是很細微的動作,看起來卻好像是想要試圖去握緊封玄月的手似的。
那明明就不會是謝長寧想要做出的動作,那是她心底裡藏着另一個情緒,趁着她昏迷沒有意識的時候,又在試圖作祟了……
伴隨着入夏的夜色,一點點的黑透了,四王府的婢女們,已經將原本看起來有些凌亂的新房,徹徹底底地打掃乾淨了,也順便重新佈置了一下,將一小部分封玄月的東西,也搬去了新房裡面。
這樣子一來,外人單從表面上,完全就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只會覺得,封玄月和謝長寧的感情看起來很不錯。這些表面文章,也足夠可以應付謝承天了,畢竟他現在已經回來了,隨時都有可能會來四王府看謝長寧。
冷宇親自看過新房的擺設之後,才放心地讓所有的婢女離開。他親自關好了新房的窗戶,吹滅了桌子上的燭火,隨後也離開了新房,順便將房門關上了。
直到過去大約一個時辰,冷宇纔開始去找茹兒,讓她晚上千萬不要亂跑,不然會給謝長寧惹麻煩。在確定茹兒願意聽話,不會壞事之後,他才讓侍衛準備了不少的麪粉,在新房門口的地面上,撒上薄薄的一層。
今晚的雲顯得特別的厚實,正好將月光削弱了很多。要不是侍衛們的手裡都各自提了一盞燈,是根本不可能憑着那麼微弱的月光,看到黑暗的地上,會鋪了一層面粉。
“今晚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這一次圍場上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想必之後一定還會有不少的後續。皇后娘娘沒有得到北漠的兵權,一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隨時都會累及到四王府。現在四王妃受了傷,必須要加倍留意,絕不能讓任何可疑的人接近四王妃……”冷宇面色沉重,對着面前的幾名侍衛,特地又囑咐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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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們紛紛點頭領命,只是其中有一名侍衛,忍不住開口問道:“宇哥……這一次四王妃到底是怎麼受傷的?爲什麼看起來,
好像這事很嚴重似的,是跟太子遇襲有關,還是……”
“問這麼多做什麼,你們這五個,是我最信得過的。至於四王府的其他守衛,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四王妃是因傷昏迷,而不是因爲身體虛弱,體力不支才昏迷的。都明白了麼?”
“放心,保證守口如瓶……”
五名侍衛同冷宇保證了之後,就開始準備去忙各自的事了。冷宇喊住了其中的一個人,讓他把今天封玄月請來的女大夫,也看守起來。在謝長寧的傷勢沒有完全好之後,那個女大夫,必須都住在四王府裡面,以防萬一走漏半絲的風聲。
其實冷宇的心裡也明白,整個四王府裡面,雖然已經竭盡全力都用上最可靠的侍衛,也難保會混入皇后的眼線。特別是現在如此危急的關頭,他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將事情反覆地考慮仔細,直到萬無一失爲止。誰讓謝長寧現在掛着四王妃的頭銜,只要她有任何的閃失,都會累及到封玄月。縱使冷宇有一千個一萬個不屑於謝長寧同封玄亦之間的不清不楚,他也不得不幫謝長寧隱瞞受傷的事。希望,他的用心,他主子的苦心,可以讓這個謝家的三小姐,不會做出無法收場的事吧……
冷宇最後確認了一次麪粉鋪灑的位置,那一段路,是進入新房的必經之路。只要是有人想要進去新房,就肯定會留下腳印。
在冷宇離開之後的好幾個時辰裡面,都不曾有人靠近過新房。整個四王府,顯得異常的平靜,連半點的危機感,都感受不到。
就在濃重的夜色,徹底的變深了之後,四王府的外面,終於有了一抹玄色的身影,以鬼魅般的速度,悄無聲息地進入到了四王府。
就算四王府巡邏的侍衛再多,每個侍衛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是對於那個深夜造訪的玄衣人來說,就好似進入無人之地一般,根本就沒有人阻止得了他的步伐。
封玄亦一處理完圍場狩獵之後,所殘餘下來的一些事,怎麼都還是放心不下謝長寧。於是,他不顧身上的傷口還不曾有時間好好的包紮一下,就連夜趕來了四王府,想要見一見她。
就算封玄月知道,他現在出現在四王府,是多麼的不適合,而且他之前也曾經有過一絲陰影,也不知道這一次再踏入到這一間熟悉的房間,還會不會再讓他見到,更加難以接受的一幕。
可他就是想見一見她……
哪怕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甚至,就算她從頭到尾都不會知道他來過,他也只是單純的想看她一眼。只要知道她的傷勢沒有什麼大礙了,他才能徹底的安心下來。
封玄亦沿着新房的外圍,來到那一扇窗戶旁邊,想要稍稍打開一些窗戶,遠遠的看一看謝長寧就好。但是很奇怪,平日裡都不會關死的窗戶,竟然在這個時候完全打不開。
封玄亦沒有太過用力,怕會因此惹人注意,要是吵醒了謝長寧,那就更加不適合了。
無奈之下,封玄亦只好繞去了新房的大門。也只能是走正大門,才能見到那個他想見的人。或許,正是因爲心中的過分掛念,讓封玄亦沒有疑心窗戶的反常,只以爲是因爲謝長寧受了重傷,不適合吹風,纔會將窗戶關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