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陽進來了,手裡拿着一個飯盒,雞湯的味道飄出來,整個病房都是香的。
他看看發呆的舒暖,又看看正盯着女兒看的舒母,走過來。
“媽,餓了沒有?”
舒母看了兒子一眼,搖搖頭,又扭頭看向女兒,一臉的擔心,連叫了兩聲,卻是無人回答。
舒陽走到舒暖身邊,低頭看了會兒這個神遊到天外的妹妹,推了她一把。
“想什麼呢?”
舒暖回過神來,看看舒陽,又看看舒母,尷尬的笑笑,站起來去盛雞湯。
“沒想什麼……媽,喝點雞湯。”
舒母趁機又勸:“這裡有你哥就行了,你要是累的話,回去休息。”
“我不累。”
舒母看着女兒臉上的笑,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無聲的嘆了一聲,低頭去喝湯。
待舒母睡下,兄妹走出來。
“我在這裡就行了,你回去休息。”
舒暖搖搖頭,笑道:“我不困。”
“你別裝了,我看得出來你心裡在想什麼。”
舒暖愣住,隨即笑了笑,說:“哪有,我什麼也沒有想。”
舒陽冷笑着哼了一聲,說:“蕭寒離開的那一刻起,你的心就跟着他一起飛了。”
心事被猜中,舒暖有些尷尬,低着頭抿嘴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嘀咕道:“我哪有。”
舒陽也不想和她多扯,直接道:“媽的恢復情況已經穩定了,不必擔心了,也別硬撐着面子,非要他來接你,明天你就回去。”
“我不回去。”
舒陽有些惱火:“你能不能別這麼犟?讓你回去還不是爲了你好!”
舒暖抿着嘴不說話。
舒陽看了她一會兒,深呼吸一口,拍拍她的肩膀,道:“別犟了,媽看到你這樣子,心裡也不好受,你想讓她心裡
舒坦嗎?”
舒暖回到酒店,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心裡沒來由的也覺得空蕩蕩的,房間裡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氣息,似有若無的。
她站在昏暗的玄關處正發呆,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一喜,連忙拿出來,只看了一眼,眼睛裡喜悅之色便暗了一
些。
“荊楚。”
“在幹麼?”
“哦,沒幹什麼,正準備睡。”
荊楚的聲音立即就小了幾分,“蕭寒在你身邊?”
“沒有。我在美國。”
“美國?!你、你們又鬧彆扭了?”
舒暖笑笑:“沒有,我們一起來的。公司裡有急事,他回去處理,已經回去十多天了。”
“哦,這樣啊,那阿姨怎麼樣?”
“我媽已經醒過來。”
“真是太好了!我這邊也快結束了,回去的時候會去看阿姨。哦,對了,孩子的事告訴蕭寒了嗎?”
舒暖下意識的撫摸肚子,輕聲道:“沒有。”
荊楚深吸了一口氣,問:“孩子已經三個月了,你還不告訴他,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就一句話而已,找什麼機會。”
荊楚氣惱的說完,忽然想到什麼,驚道:“你該不會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吧?”
“你胡說什麼?他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想要,只是……只是……反正,我會盡快告訴他的。”
荊楚清楚她的脾氣,知道逼迫只會讓事情適得其反,無奈的嘆了一聲。
“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我先說好,你們兩個怎麼鬧我不管,但是絕對不能波及到孩子,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舒暖有些氣憤地喊:“我們沒有在鬧彆扭!”
手機響的時候,舒暖已經睡着了,她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怎麼這麼晚?”
他每晚都會給她打電話,最晚不會超過十點。
“有些事走不開,睡着了?”
舒暖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蕭寒只覺得心口鈍痛鈍痛的,沉默了片刻才說:“要是十點前沒有接到我的電話,就別再等了,早點休息。”
舒暖倔強的拒絕道:“不要。事情處理好了嗎?你什麼時候過來接我?我想你了。”
蕭寒握緊拳頭,閉上眼睛,半響才輕聲道:“快了。”
每次都是同樣的回答,舒暖心裡有些舒服,不過她還是乖乖的嗯了一聲。
“你快點來接我,我有話對你說。”
“什麼話?”
舒暖撫摸着肚子,嘴角浮現一絲甜蜜的笑容。
“現在不能說,我要當面告訴你。”
“好,那你等着我,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立刻去接你。”
蕭寒把手機放下,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菸點燃,剛吸了兩口,就聽到有人在後面說話。
“我還以爲你不告而別了。”
蕭寒沒有理她,徑自吸着煙,沒有回頭,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
杜韻詩也不氣惱,走上去,親暱的攀住他的胳膊,笑道:“我的朋友都要走了,我們出去送送他們。”
蕭寒吸進最後兩口煙,然後掐滅菸頭,轉身朝屋裡走去。
杜韻詩愣了愣,連忙跟上去,挽住他的胳膊。
陳愉廷看着那相挽着走出來的男女,眼睛裡的怒火幾欲噴發出來。
何華菁知道他一直在忍着,從走進這個宴會大廳的那一瞬他就在忍着,她知道他挺能忍受,但是她不知道他所能忍
受的極限,所以還是心存擔心的輕輕握住他的手,
“愉廷,別忘了,我們是客人。”
何華菁見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蕭寒,繼續勸道:“蕭總不是背信棄義之人,或許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苦衷……”
何華菁的話沒有說完,因爲陳愉廷突然掙開她的手,朝前走去。
“愉廷!”
何華菁想上前,被人一把拉住了。
“亦清,你做什麼?放開我!”
樑亦清的臉色同樣不好看,緊盯着前方的兩人,說:“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不想上明天的頭條,就站着別動。”
何華菁一愣,看看四周,那些尚未離開的客人正饒有興味的看着她,像是在期盼着她能做出什麼舉動來,她心裡一
驚,頓時冷靜下來,暗自的深吸了一口氣,朝樑亦清點點頭。
杜韻詩看着陳愉廷沉着臉走過來,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問:“陳副市長……”
杜韻詩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陳愉廷冷冷的打斷。
“我想和你談談。”
蕭寒看了他一會兒,笑着說:“抱歉,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陳愉廷臉上的神色更沉了,見他要離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蕭寒扭頭看着他,冷冷一笑:“抱歉,我一秒鐘也不想浪費在沒用的事情上。”說完,大步朝門外走去。
杜韻詩有些尷尬的笑道:“很高興大家來參加這個宴會,我就不送各位了,各位慢走。”
在陳愉廷要追出去前,何華菁快步走到他身邊,低語:“這裡都是記者,有什麼話明天再找他談也不遲。”
樑亦清見兩人在那裡僵持着,走上去,笑道:“二哥,嫂子挺着大肚子也怪累的,這宴會也結束了,你快些送嫂子
回去休息。”
陳愉廷看看樑亦清,又看看大肚子的何華菁,閉上眼睛將心裡洶涌的怒火壓制下去,然後攙扶着何華菁離開。
陳愉廷夫婦離開,楊婕走到樑亦清面前,笑道:“二哥?你爲什麼叫副市長二哥?”
樑亦清看着她明亮的笑容,諷刺的笑了笑,“這個問題真是愚蠢,你不是已經把我調查透徹了嗎?”
楊婕臉上的笑容僵住,片刻後追出去,拉住他的手,問:“你什麼意思?”
樑亦清看着她又是懷疑又是探尋的目光,笑了笑,說:“你說是什麼意思?”
楊婕一愣,眼睛裡暈染了一層冷冷的怒色,哼笑道:“你不就是生氣我派人跟蹤你嗎?那又怎樣,如果我不這麼
做,怎麼會知道你竟然在一直找那個小踐貨!”
樑亦清的臉色驀地沉下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恨不得把他的胳膊擰下來。
“嘴巴放乾淨點!”
楊婕痛得臉色發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依舊冷着臉,冷笑道:“你以爲找到她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嗎?做夢!
只要有我楊婕在一天,你們就別想着在一起。”
“我知道你爲什麼和我結婚,我也知道你不愛我,但是那又怎麼樣?現在你是我的丈夫,只要婚姻在,我就可以困
你一輩子。”
樑亦清看着他年輕的妻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以前那個純真可愛的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充滿嫉恨惡
毒的心。
是因爲他的原因嗎?
“你覺得這樣值得嗎?葬送自己的人生。”
車子在院子裡停了一會兒,蕭寒才推門下車。
“少爺。”
蕭寒站住,扭頭看着從車裡下來的風影。
“什麼事?”
“您會和杜小姐結婚嗎?”
蕭寒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您爲什麼要這麼做?”
蕭寒看着他,隱沒着陰影裡的臉看不出什麼情緒,良久笑了笑,說:“影,我做事你從來不問爲什麼的。”
風影垂下頭,“對不起,但是,我想知道原因。”
蕭寒笑笑,卻是沒有說話,轉身朝屋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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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韻詩追出去時,正看到蕭寒的車子離開,後車燈冷冷的光線拖曳着她的影子,拽得又長又細。
冬夜裡的風冷得刺骨,杜韻詩看着那消失的車,只覺得心一點點的也跟着涼下去。
他待她冷漠得便如這刺骨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