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舒暖才轉過頭來,看了他好一會兒,道:“你爲什麼對他那麼感興趣?”
在舒暖長時間凝視的他的時候,蕭寒以爲她會冷下臉來,卻不想她竟然會這麼問,他愣了一下,笑道:“我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你這麼念念不忘的記着。”
舒暖直直的看了他一會兒,道:“他是個好人,至少是個比你好的人。”
蕭寒輕笑出聲,“好人?什麼是好人,什麼又是壞人?”
舒暖不喜歡他的笑,像是在嘲笑她一般,她的臉一沉,惱道:“像你這樣總是耍流氓的人就是壞人。”
“你的大哥哥不耍流氓?”
“當然。”
“你多久沒見到他了?”
舒暖的臉上閃過一絲沉鬱之色,沉默着沒有說話。
“五年?十年?二十年?”
舒暖有些生氣,推開他,坐起來。
“那管你什麼事兒?”
蕭寒也坐起來,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對着星空長長嘆了一口氣,道:“人是會變的,何況你已經二十年沒有見過他了,說不定他現在變得比我還壞呢。”
舒暖毫不猶豫的反駁:“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人都是會變的。”
舒暖深吸了一口氣,道:“不錯,人是會變的,但是他再怎麼變也絕對不會變成像你這樣的人。”
щшш ¤Tтkā n ¤¢O
蕭寒看了她一會兒,笑了。
“你對他倒是挺有信心的,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可預測的,如果他真的變成了像我這樣的男人,你還會像現在這
樣愛着他嗎?”
舒暖沒有說話,只是拿眼睛眼睛看着他。
蕭寒挑眉,眯了眯眼睛:“不敢說?”
“如果他真的變成了像你這樣的男人,我會把他從我心裡徹底挖出去,一點也不剩。”
舒暖說完,就站起來走了,並沒有發現蕭寒臉上的凝重哀傷神情,他盯着細白的沙子看了好一會兒,脣角勾起的一絲弧度,很輕很淺的紋路,帶着無法言說的無奈和悲傷。
回去的路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沉默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網罩在車廂內,使得密不透風的車廂顯得很是沉悶。
舒暖把車窗按下,清涼的夜風吹進來,瞬間就使得那股窒悶的氣息淡了很多。
蕭寒無意惹她傷心,扭頭看着她,笑問:“早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就不問了。”
舒暖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說他不該問,可是她不也回答了嗎?
她承認,他剛纔的話多少給她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要不她不會這樣覺得心胸沉鬱得厲害,又隱隱的藏着一股不安。
“如果你是因爲我的話而心裡不舒服的話,那我收回那些話。”。
舒暖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怎麼可能收得回?”
蕭寒的眼睛微微一亮,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問:“這麼說,你也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了?”
舒暖抿抿嘴,好一會兒纔開口說話,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中了邪似的,不自覺的就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我只是害怕而已。”
蕭寒的神色變了幾變,最後噙着一抹笑。
“害怕他會變成我這樣的壞人?”
舒暖沒有回答,但是已經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沉默又在兩人之間蔓延了一段時間,蕭寒盯着前方的路,繼續道:“這有什麼好害怕的,如果他真變成了像我
這樣的人,你把她從你心裡挖走就是了。”
舒暖看着他,他雖然是笑着,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燈光的原因,她卻覺他那笑容裡隱藏一股濃重的悲傷情
緒,那股悲傷的情緒竟讓她覺得格外的揪心。
蕭寒像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扭頭看她,看了好一會兒,見她不說話,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問:“捨不得
了?”
舒暖沒有回答,把視線調開了。
蕭寒笑笑:“既然忘不掉,那就裝在心裡,我不介意。”
舒暖看着他,明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以前她提到二哥,他就氣得眼紅脖子粗的,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現在
他竟然對她說他不介意她心裡裝着別的男人?!
舒暖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聽,可是這樣的幻聽也太過真實了吧?
“你真的不介意?”
舒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很輕很輕,就像是一片琢磨不定的雲。
蕭寒微微一笑:“一點兒也不介意。”
舒暖看得出來,他的笑容裡沒有虛假的成分,他是發自內心的在笑。
舒暖應該感謝他這樣的成全,可是想到在書本上看到的某一句話時,她心口的某一處便隱隱疼了起來。
她記得那句話是這樣敘述的:“真正愛你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容許你的心裡裝着其他的男人,除非他並非他所說
的那麼愛你,或者他根本就不愛你。”
回到酒店的時候,蕭寒接了一個電話,掛完電話回到房間,發現她已經躺在牀上了,他走過去看了一眼,然後換掉衣服,走進浴室裡。
着那興人。浴室裡還殘留着沐浴露的香氣,水汽瀰漫在浴室裡,鏡子裡的影像就顯得模糊不堪。
他盯着鏡子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擦了一把,裡面的人的臉就清晰了,冷峻分明的臉,隱隱的就透着一股威嚴
和狠厲。
“如果他真的變成了像你這樣的男人,我會把他從我心裡徹底挖出去,一點也不剩。”
他還記得她說這句話時臉上閃現的堅定神情,明亮的眼睛裡也是一股決然。
看來像他這樣的人真的很不討她的歡心,可是,如果有些選擇的話,他也不願意成爲這樣的人,他也想陽光善
良的成長,他也希望長大後的他能夠像小時候的他一樣讓她喜歡,他也希望她能繼續跟在他身後,甜甜的喊着大哥哥,向他撒嬌,向他微笑……
可是,歲月從來都是無情的,它不僅是一把殺豬刀,更是一瓶高濃度的硫酸,幾十年浸泡過來,早就物是人非
了。
蕭寒的心情亂得很,他有些煩躁的又摸了一把鏡子,然後走到蓮蓬頭下,任水澆在身上。
舒暖還沒有睡着,聽到浴室的門響聲,連忙閉上小說,她就聞到了一股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身邊的牀往下陷了一些,然後一條胳膊就摟住了自己。
“我知道你沒睡。”
既然被看穿了,舒暖也不裝了,她拿開他的手,輕聲道:“我正要睡呢。”
蕭寒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扳過來,靜靜的俯視着她。
“我道歉,但是我真的無意惹你傷心。”
牀頭燈有些暗,他又是俯視的姿態,從舒暖的角度看過去,她只看到面對燈光的那一側臉的輪廓和兩隻明亮的
眼睛,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帶着誠心誠意的真摯。
舒暖的心一揪,突然就有了一股想哭的衝動,她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問:“你爲什麼不介意?”
蕭寒一愣,瞬即明白過來她說的是什麼,微微一笑,道:“我不介意你心裡裝着他,你應該高興,但是看上去
好像不是。”
舒暖的神色略顯尷尬,她微微一惱:“別轉移話題,回答我的問題。”
蕭寒看了她一會兒,低頭吻吻她的額頭,笑道:“這個,我一時也沒有想出來,等什麼時候想出來了再告訴
你,先欠着你。”
舒暖原本是屏息等待着的,不想他卻是這樣一番敷衍推脫的言辭,慍惱的捶他。
“你真是,太壞了。”
蕭寒卻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再捶下去,幽深的眼睛緊緊的鎖着她。
舒暖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問:“幹嘛?”
蕭寒笑笑:“不幹嘛,就是看看你。”
舒暖的臉一紅,轉過頭去。
“又不是沒有見過。”
蕭寒趴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可是我怎麼也看不夠。”
舒暖的臉就更紅更熱了,動了一下身子,小腿肚就傳來一陣痠痛感,她哀叫了一聲,皺緊了眉頭。
蕭寒緊張的擔心道:“怎麼了?”
“小腿有些痠疼。”
蕭寒坐起來,輕輕的握住她的小腿,力道適中的揉捏按摩起來。
“瞧你在海邊玩得快樂,就放縱你玩,才跑了多長的路,腿就疼了,你這身子骨也真是嬌氣。”
舒暖看了一眼他的腿,不服氣道:“女人的身體本來就比不得男人,而且你還每天晨跑,當然怎麼跑都沒什麼問題。”
“你還有理了?”
“本來就是嘛!”
“那明天開始,你和我一起晨跑鍛鍊。”
舒暖毫不猶豫的拒絕:“不,我要睡覺。”
蕭寒嘴角抽了抽,心裡着實鬱悶感嘆了一把。
“有沒有好些?”
舒暖趴在枕頭裡已經快要睡着了,聽到他的話,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好多了,看不出來你按摩的手藝這麼好。”
蕭寒又仔細的爲她輕揉了幾遍,然後把她的腿放進被褥裡,自己躺下,摟住她。
“我會的東西多着呢,而且樣樣都是大師級的。”
舒暖的眼皮已經沉得不行了,睡去前咕噥了一句:“你應該去賣瓜。”
蕭寒看着她沉睡的容顏,微微一笑:“如果哪一天我真去賣瓜了,也一定會拉上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