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抽筋,身體在迅速的向下沉。憋着氣,呼吸越來越困難。大腦缺氧,雙手努力的想要往上劃,可是沒有雙腿的踢彈,身體只能繼續往下沉,靠着雙臂揮舞毫無作用,直到最後失去意識……
“唔……”
裴雨柔一身冷汗的從牀上坐起來,事情已經過去一週,可是卻還是常常會從惡夢中驚醒。在失去意識前,海水灌進喉嚨的那一刻,那樣接近死亡。
和顧易陽在一起,時時刻刻都好像處在驚險刺激中。
顧易陽……
在荒島上的那五天對裴雨柔來說,是從未體驗過的。荒島生存,除了在電影裡曾經看到過,自己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過上那樣的生活。
沒有親人朋友,沒有工作,看到的只有藍天白雲大海,從未有過的自由感覺。不用去考慮別人的感受,把所有的一切拋開,眼底看得到的只有顧易陽。
夜晚,她窩在他懷裡坐在火堆邊看着滿天繁星。生活在城市裡,極少能看到這樣美麗的繁星。對她來說,這一切都是新奇的事物。她認真看星星,他的大手卻是不規矩的遊走在她的身上。
在火堆邊,她躺在他的外套上,與他親密糾纏在一起。空氣是冷的,身體卻是熱的,血液在身體裡流淌像是岩漿一般滾燙。
火焰在眼底跳躍,她的眼裡都是他……
“裴總,這是今天發佈會的新聞稿。”
司機已經等在樓下,裴雨柔上車後,助理便把整理好的新聞稿遞過去。裴雨柔伸手接過,手指滑動,開始翻看。從荒島回來後,直接回的裴家。
休息一天後,裴君凡就她和韓晟軒的婚事讓人安排了新聞發佈會。
進了會場的休息室,韓晟軒已經坐在裡面。
對當天婚禮上,她被顧易陽帶走,以及之後的五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隻字未問。
“你們先出去。”
見裴雨柔走進來,韓晟軒吩咐站在裡面的助理離開。裴雨柔邁步走過去,坐下。
“有事和我說?”
“嗯!”
韓晟軒點頭……
在裴雨柔坐下後,韓晟軒剛準要開口,裴雨柔的私人電話響了。
“稍等!”
裴雨柔在看到是喵喵的來電時,起身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喵喵。”
“雨柔,我是沙貝兒。”
沙貝兒?
裴雨柔有些奇怪,雖說她和喵喵的關係還不錯。偶爾會通電話,她如果出差看到有好吃的巧克力也會買來送給風可言。但是和沙貝兒,卻沒有多少接觸……
她怎麼會找自己。
手機從手中滑落,裴雨柔的大腦在那一刻一片空白。
顧易陽,死了。
意大利,西西里島,袁宅
“他不會死!”
這是裴雨柔飛到意大利,被私人飛機接到袁宅後說的第一句話。她就這樣站在冷風面前,面對冷漠的冷風說了四個字。冷風是不喜歡裴雨柔的,顧易陽是出任務幾乎沒有出過大差錯,身上的傷口大多數是訓練時留下的。訓練的殘酷,才能夠讓出任務的時候活着回來。
但是,自從有了一個叫裴雨柔的女人後,顧易陽已經在出任務的時候失誤了兩次了。這一次顧易陽判斷失誤,中了埋伏。自己斷後,雙膝被射中,胸口也中了一槍。其他人在他的掩護下上了直升機,想拉他上機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所有人的子彈都耗盡,留下來都是死。
“走,這是命令!”
顧易陽在通訊器裡傳達最後的命令,當直升機飛離帶走五人的時候,二十多人已經包圍上來。
他不會死!
她相信他不會死!
冷風看着站在面前的裴雨柔,在教母說已經打電話給裴雨柔顧易陽的死訊時。並說,裴雨柔已經飛往意大利,讓他派專機去意大利的機場接人。
冷風以爲接來的女人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卻沒想到,她來到袁宅從飛機上下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他不會死!
冷風親自帶着裴雨柔以及活着的五人飛往中東。裴雨柔見了風擎宇,說能不能讓人送她去中東。
活要見人,死……
要見屍。
她不相信顧易陽會死,就算是死,她也要把顧易陽的屍體帶回來。
“人扔進了亂葬崗。”
血虎從當地的情報人員那裡得到消息,顧易陽被扔進了亂葬崗。在顧易陽的胸口又開了一槍,確定了他死亡後,扔進了亂葬崗。
站在亂葬崗前,即使來的幾個人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但是在看到眼前的畫面時,也不禁皺了皺眉頭。整個亂葬崗陰風陣陣,夜風裡,處處都是屍臭味。
小蟲在屍體上四處的攀爬着,裴雨柔看着眼前的畫面,空氣中讓人作嘔的臭味都讓人不適。可是,卻沒有要退卻的意思。沒有親眼見到他死,她不願意相信。
裴雨柔很後悔,在聽到沙貝兒說,顧易陽死的那一刻。裴雨柔的心在那一刻空了,不知何時已經在裡面佔滿了位置的人,像是突然被挖空了一樣。
疼的不能呼吸。
她後悔自己在孤島的五天後,選擇的依然是自己現在的生活。顧易陽說,事不過三。她已經說了三次結束,他能做的都做了。他說,裴雨柔,你最好是考慮清楚再說。否則,這輩子,將永遠不會再見。
他不會再主動向她靠近第四次。
永遠不再相見……
“顧易陽,你不許死!”
裴雨柔走在屍體上,看着一個個屍體堆疊在一起,上面那些噁心的小蟲。這裡每過一週都會樊燒一次,屍體都會化爲灰燼。
冷風踩在屍體上,一個個的尋找着。在他說,已經四天了。裴雨柔說,四天又如何,她就是相信顧易陽沒那麼容易死。他在她的眼底是無所不能的,他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死。
“顧易陽,我還有一句知沒有告訴你!”
顧易陽,我愛你!
裴雨柔一具具的屍體在翻着,也不管有多噁心,在屍體堆裡尋找着顧易陽。如果不找到,她永遠不會相信他死了。
“顧易陽。”
“顧易陽!”
一具具的找過,一次次的失望。裴雨柔用力的咬着脣瓣,不願意放棄。也許是裴雨柔一個女人竟然如此的執着找着他們的兄弟,也是被感染到。沒有一個人願意放棄,執着的要找到顧易陽的屍體。
“唔!”
裴雨柔越找越是難過,心底的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愛上顧易陽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在自己心中種下這麼深的痕跡的。她只知道,在知道顧易陽死的時候,她心底那種疼痛感。
眼前模糊的那一瞬間,裴雨柔被一具屍體絆倒。身體整個撲到了屍體上,裴雨柔的手是按在一具屍體上的,借力撐起自己的時候,裴雨柔看到了自己按的那具屍體……
“顧易陽?”
“是顧易陽!他在這裡,他在這裡!”
裴雨柔的呼喊聲把分散在四周的六人都叫了過來,幾人合力把顧易陽從屍體堆里拉了出來。顧易陽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蟲咬斷,身上更是爬滿了小蟲。冷風掀開顧易陽的眼睛,在看到眼睛還沒有渙散的時候,立刻有人去拿急救用品。
來回,最少需要幾分鐘。裴雨柔看着顧易陽,基本的常識告訴她,急救只在那短短的時間裡,等待的時間就有可能讓顧易陽真的死去。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裴雨柔已經直接跪在了顧易陽的身邊。捧住顧易陽的臉,不顧噁心的低頭給他做人工呼吸。一次又一次,在做了十幾次的時候,裴雨柔感覺到了顧易陽微弱的氣息……
當急救用品拿過來的時候,裴雨柔讓開,戴上氧氣罩……
看着他們擡起顧易陽,裴雨柔的眼淚也在那一刻滾了下來。
他,還活着。
一雙手扣住她的肩膀,裴雨柔擡起頭看着站在身邊的冷風,他的手伸向了她。
裴雨柔的手放進了他的手裡,借他的力氣站起身。在呼出那一口氣的時候,裴雨柔的體力也是耗盡,如果不是他拉她一把,她現在跪在地上都無法站起來……
半年後
凱萊國際酒店
總統套房
韓家與裴家這次的婚禮總算是順利舉行,新郎被人纏着在應酬,新娘先送到了總統套房。
顧易陽是最後一個知道,韓家和裴家今天舉行婚禮的。在他要帶人搶婚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幫他撐了一次場面,新娘搶到了竟然沒搞定。
教母告訴她,現在就算派人趕去h市也已經來不及。他離h市不遠,自己趕去也許還能阻止。
最後,顧易陽自己進了總統套房。
看着充滿喜慶的房間,牀上的婚紗刺眼之極。浴室裡,隱隱能聽到哼歌的聲音,可以聽出裡面的人心情有多好。顧易陽臉色極冷的邁步走過去,剛準備踢浴室門的時候,浴室門從裡面拉開。
“啊!”
門拉開,浴室裡的穿着睡袍的裘歡在看到房裡竟然站了一個陌生男人時,嚇的尖叫出聲。
顧易陽也是一愣,他沒想到從浴室裡走出來的女人不是裴雨柔,而是一個陌生女人,也是皺了皺眉頭。
“裴雨柔呢?”
顧易陽看着裘歡,這間不是新房嗎?
“你是顧易陽?”
裘歡看着面前這個充滿野性的男人,五官有些嚇人。半邊臉頰上坑坑巴巴的,明顯還沒有復原。但是站在那裡的氣勢與雨柔姐說的如出一轍,一看眼前的男人,裘歡就大概確定了他的身份。
“她在哪裡?”
“她在……”
顧易陽離開了。
兩個人關係結束後,她過回了自己平靜的生活。但這樣的平靜卻在他結婚的那天打破,他結婚她本是不知道的,但有一個八卦好友寧靜,她不想知道都難。
本來以爲兩個人關係結束了,一切都會恢復平靜。可就在他結婚的那天晚上,她那天被寧靜拉着去喝酒。說是自己男神要結婚,新娘不是她,她難過,讓她陪着她不醉不歸。
那天晚上明明是陪着寧靜喝酒的,可是最後醉的卻是她。她平時並不怎麼喝酒,更加不會用酒來麻痹自己。那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寧靜總是在提韓晟軒,提的她也不由想起兩個人半年的點點滴滴。
有時候太想掙脫一種關係定位,等掙脫了以爲解放了,她會很開心。當時在知道結束的時候,她是真的很開心,可是這種開心卻是莫名的伴隨着低落,在從夢中醒來時,總覺得心是空落落的。
她之前並不知道這是爲什麼,直到,寧靜說他要和裴雨柔結婚了。說,他爲了裴雨柔放棄了外面所有的女人。他們,將真的沒有交集。
兩人打車回到合租房,卻被寧靜的驚呼聲叫的耳膜發疼。
她聽到寧靜喊,韓晟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