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宮中,麗妃已經面露焦急,看一旁的太后仍是一臉的平靜,只能耐着性子坐着。
“你這性子比起貴妃來,的確是穩重了不少。”一直沒口的太后,難得的和顏悅色,倒讓麗妃吃了一驚。
李太后四十許人依舊明媚動人,神情卻是依舊的冰冷無情,一身的富貴裝扮,卻更是顯得落寞。當年的李太后名動京都,被賜婚下嫁還是太子的楚伯夷時,那滿滿的一箱箱的嫁妝,真是風光無限。
如今的李太后卻如一朵枯萎的牡丹花一般,眼中只有冰冷的目光。這些年,太后與皇上不和,太后已經是常年居住慈安宮,輕易不出宮門一步了。
“太后誇獎了,玫兒比起太后來,實在是嫩得很。”麗妃一臉恭謹的說着。
太后能在先皇猜忌,還穩坐皇后寶座多年,靠的可不僅僅是李家的權勢。麗妃面對太后這個姑奶奶,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就算取得了楚晨陽的信任,麗妃依舊還是要依靠李太后,才能爬的更高,更遠。
太后冷哼一聲道:“你也算有本事,能等到皇上的信任,也算是沒有辜負了,哥哥讓你進宮的苦心。你剛進宮那會,我沒有見你,你有沒有記恨我?”
“太后說笑了,太后是爲我考慮,玫兒心懷感激。我們都是李家的女兒,自然要爲李家着想,玫兒都懂得。”麗妃依舊是一副乖巧的樣子,眼裡迅速閃過一絲冷意,微笑時又是一副得體的樣子。
“你能想明白就好,在後宮中,君恩如流水,真正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家族。楚晨陽那人可不是什麼長情的人,楚家的男兒就沒幾個靠得住的,你現在得寵,還能想着李家也算是有良心了。”太后帶着恨意的說着。
自己的一生,早已在宮裡枯死了,要活下去,活得更好,只有不斷去爭去搶。
麗妃略略低下了頭,只當沒有聽見太后的恨意。
“太后真的是楚晨陽的母親麼?一般的母親怎麼提起自己兒子,不會是那樣的表情呀。”窗外的蘇瑛壓低着聲音說道。
“太后生產的時候,太子府中,的確有一個侍妾也生孩子,結果是母子俱亡。”安王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着蘇瑛道,“你的意思是?”
“楚晨陽再對太后冷漠,可畢竟是自己的母親,總是有幾分顧忌的。要是由母親變成殺母仇人的話…”蘇瑛淡淡的說着。
“看來我不必爲你擔心了,你怎麼可能吃虧呢。”安王嘴角微微的上揚。自己的阿瑛就是厲害!
“太后,那二人死在後花園的的池塘裡,想來是被發現了。”走進一嬤嬤模樣的宮人,向太后行禮說道。
“真是沒用,看來那二個薩滿也是言過其實。虧得那時候話說的那麼滿。”太后已滿是厲色,眉腳不由的抽動了幾下。
“太后又何必動怒呢,他們能收拾了一直守在皇后身後的那二個精衛,想也是有些本事的。”嬤嬤看太后有些傷神,走到太后身後,開始幫太后輕輕的按着太陽穴。
太后在嬤嬤的按摩下,有了些精神,幽幽的道:“那二人死了就死了,左右不過是個失寵的皇后,有的是機會弄死她。先皇以爲有個蘇家的女兒做皇后,就可以制約我了,真是做夢!現在後宮還不是要我們李家說了算。”
“蘇家倒是不足爲慮,只是皇上他一直忌憚我們。只怕就算蘇瑤死了,也不會讓…”麗妃還沒說完,卻是讓太后攔住了下面的話。
“只要你有了孩子,楚晨陽就沒有必要存在了。他現在信任你,是你的好機會呀。就算抱養蘇瑤的肚子裡那個,也可以,孩子是我們李家養大的就行。”太后依然一臉的平靜卻讓麗妃與窗外的蘇瑛居是吃了一驚。
蘇瑛嘴角一抽道:“看來楚晨陽真不是太后生的。恐怕就算是親生的,楚晨陽也希望有別的母親吧。”
安王卻是沉着臉沉默不語,李家的野心這樣大,只怕以後安王府與蘇家,都是不能避免的要參與進去的。自己可以不去想那個位置,卻是絕對不允許自己父皇好不容易,打下的大楚的江山有任何的損傷。
“太后放寬心吧,就連南越也知道我們皇太后呢,早些去休息吧,養好身子纔有精神呀。”
麗妃看李太后有了倦意,忙接口道:“芸嬤嬤說得對呀,太后應該早點休息纔是。玫兒這就告退了。”
太后點了點頭,麗妃滿臉恭謹的便行了禮,便告退了。
芸嬤嬤看着麗妃的背影,不由感慨道:“麗妃不像她母親,倒是有點像丞相呢。”
“只希望她不要讓我們失望吧。李倩卻是好福氣,可以嫁給白家。我們李家的女兒如此珍貴,若不是爲了拉樓白靖,抵制蘇家,李倩又怎麼嫁給白靖。”太后說着就有些累了,便由芸嬤嬤扶着去休息了。
蘇瑛眼裡閃過殺機,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剛動自己的親人,自己就絕對不會放過。
三人回到夏至房裡,夏至已經恢復了氣色。一直擔心三人的安危,看三人平安回來,夏至只覺得鬆了口氣。
“我等下會派人送些吃的過來,你們萬事小心。皇后快起來了,我要去看看。”夏至向三人點了點頭,便出了門。
“你…快走吧,這裡的事,你放心便是了。”蘇瑛看着安王有些不捨,卻還是說了出口。
安王看着眼前的蘇瑛不由嘆了口氣,緊緊抱在了懷裡。
不管是榮貴妃還是蘇家,皇后,這都是二人不可推卸的責任。只可惜二人如此難捨,卻馬上又要分離。
“等我回來!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安王只覺得濃濃的不捨,那該死的南越,這次去一定要你們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蘇瑛在安王的懷裡點了點頭,只覺得安王放開了自己,等自己回過神來,房裡就只剩自己與七郎了。蘇瑛想起那溫暖的懷抱,心裡涌出無盡的失落。
“王妃…”七郎看着眼前失落的女子只覺得一陣的心疼。
蘇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現在可不是分心的時候。
“皇上,晚上沒有好好休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馬公公滿是擔憂的說着。
楚晨陽看起來溫文爾雅,發起脾氣來卻是異常暴躁。現在楚晨陽臉色不好,也只有楚晨陽最親近的馬公公敢這麼勸了。
撇去別的不說,楚晨陽倒真是很勤政,昨晚上竟是在御書房待了一晚上。坐在龍輦上,楚晨陽也是感到有些累了,不斷的用右手去掐着自己的眉心。的確是有些累了,不過自己過的辛苦,想那幾個也不好過吧。楚晨陽不由心情又是好了起來。
想起以前趾高氣昂的明王,現在卻一身的灰溜溜,楚晨陽是舒服了不少。
馬公公看到路旁跪着的身影,不由一陣的失神,這…她不是死了麼?難道當年她倖免於難麼?
感覺到了馬公公的步履慢了下來,楚晨陽順着馬公公的目光看去,是個有些年紀的宮人,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停下來,你們先下去。”看着身邊的人退了下去,楚晨陽走到了那宮人的面前。
馬公公忙扶了那人起來,看着眼前的人,眼圈不由的發紅。二十多年沒有相見了,大家都是老了。
看着馬公公的異樣,楚晨陽不由感到了驚奇。馬公公可是自己身邊的太監總管呀,雖說是個奴才,可是在宮裡也是有頭有臉的,就算是皇后,妃子對他也是極其客氣的,卻不想他會對一個宮人這麼客氣。
“皇上,皇上,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呀!”馬公公說着就是跪了下來。
楚晨陽更是驚奇,馬公公對自己一向都是極其忠誠的,這是…
看着宮人擡起的臉龐,楚晨陽卻是一下子驚呆了,就像是老熟人般,楚晨陽卻是覺得極其熟悉。
那宮人見楚晨陽失神,卻是嘆了口氣道:“難得馬公公還記得我,這些年多虧了你的照顧。我只想着能見陛下一面就是了,也不敢妄想其他。”
宮人滿臉的慈愛,滿足,竟讓楚晨陽有了一瞬間的感動。從小除了武皇后,馬公公,身邊怕是沒有真正疼愛自己的人了。
“皇上生爲天子,千萬要注意身體,能見到陛下已算是我的福分呢。”宮人眼裡閃過一絲決然,猛地撞向路旁的樹木。一片血紅,宮人慢慢倒了下去。
“姐姐,…姐姐…”馬公公撲過去一下子抱住了那宮人,見已是面色如灰,忙跪下來一直給楚晨陽磕頭。
“皇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吧,救救她吧,皇上求求你了…”馬公公卻是不斷的磕着頭,早沒了平時的穩重樣子。
“好了,好了,再磕下去,人就死了。這裡離長安宮不遠,皇后宮裡的那個夏至也懂些醫術,你先把人抱過去吧。”
馬公公忙抱起了宮人,隨着楚晨陽而去。
皇后吃了些早膳,又有些犯困,正想午睡,剛聽外面高呼“皇上駕到”,就看到楚晨陽還有後面的馬公公,卻是愣住了。